109：狗咬狗

  109：狗咬狗　　　　老夫人天天人生燕窩的養著，那生龍活虎的勁哪裡像是一個六十歲老婦，精力充沛更甚年輕人。

  這樣的她會病倒？她才不信。

  

  追星回答道：「聽說病的不輕，已經請了好多個大夫，一點效果都沒有！逐月已經去打探了，應該馬上就會回來稟告的！」

  追星話音落下，逐月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幽然居門口。

  逐月看向水縈月，櫻桃小嘴動了動，「小姐，有異常！」

  水縈月挑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逐月又繼續說，「今天早上，小姐出門後，老夫人便病倒了！一天下來，找了很多大夫來看，藥也吃了不少，可是就是不見起色！這會兒，老爺連宮裡的御醫都給請來了，可是還是束手無策！估計……估計挨不過三天了！」

  「呵……三天？」水縈月冷笑一聲，眼底儘是不屑。

  鳳楚歌哪能不明白這裡面的蹊蹺，兩條眉毛緊緊擰在一起，語氣微怒道：「縈月，我去處理！」

  水縈月搖頭拒絕，「不用了！這種小事，還輪不到你楚王出馬，我自己來！你不是還有事麼？你先走吧！」

  鳳楚歌看著她，眼底有著心疼和猶豫，「我不放心！」

  水縈月笑了笑，不以為意道：「沒事！不就是女人間的勾心鬥角麼？我遊刃有餘！你的事才是大事，那些個個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夜天凌一個人應付不來的，稍有不慎，你的計劃便前功盡棄了！這邊女人間的小事就交給我吧！」

  鳳楚歌看著水縈月，眼底仍有著猶豫。

  見他仍然不放心，水縈月忍不住失笑出聲，「哎呀，你放心啦！我是誰？夜天凌口中的潑婦呀！以前上官蓮也沒少對我使壞，結果呢？你看看現在的她，再看看現在的我！沒事啦！我你還不相信麼？」

  經水縈月這麼一說，鳳楚歌緊擰的眉頭終於慢慢鬆開。

  也對！水縈月這麼聰明狡猾，他都在她手裡吃過虧，更何況是上官敏和老夫人那群烏合之眾。

  想到這一層，鳳楚歌總算鬆了口氣。

  水縈月笑了笑，出聲催促，「行了，很晚了，你不也還有事麼？你先回去吧！」

  「嗯！」鳳楚歌點點頭，依依不捨的看了她一眼，這才起身離開，很快隱入黑暗中。

  待鳳楚歌離開，追星開口問道：「小姐，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她是我的祖母，她病了，作為孫兒，豈有不去看望的道理！如果不去，指不定會被她給安個什麼罪名呢！走，咱們去東院！」語畢，水縈月連屋都懶得進去，直接帶著追星逐月朝老夫人居住的東院而去。

  當來到東苑時，東苑裡擠滿了人。

  除了水千里，水縈心，水相思，還有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就連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上官蓮都來了。

  大家全部都圍在床邊，伸長脖子往床上看，想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老夫人現在的情況。

  而老夫人依舊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御醫正坐在旁邊細心的給她把脈。

  水縈月走進老夫人寢房，輕聲的喚了一聲，「爹……！」

  「嗯！」水千里的所有心思全部都在床上的老夫人身上，根本無暇顧及水縈月，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倒是三姨娘，見水縈月進來，微微曲膝，很有禮貌的給她請安，「妾身三姨娘，見過大小姐！」

  雖然她是水千里的妾侍，可是在侯府，即便再得寵，身份地位也遠遠不及嫡女，所以，姨娘給嫡女請安也是規矩。

  水縈月抬眸朝她看去。

  這是她入府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三姨娘，這三姨娘和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她站在姨娘們的隊伍中，幾乎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存在。

  她存在感這麼強倒並不是她出色的長相，而是她樸實的裝扮。

  她沒有華麗的穿著，也沒有過多的裝扮，打扮比府中的下人要好，卻遠遠不及和她同輩分的主子。

  她的長相在姨娘們中定多算是中等之姿，不過卻也是最讓水縈月難忘的一個。

  因為她的長相，居然和這副軀體記憶中的娘有五分相似。

  除了眼睛鼻子還有氣質不同外，其餘的地方都很相似，相似的眉毛，相似的嘴巴，相似的下巴，還有那一樣纖瘦柔弱的身子。

  看了這些姨娘們，水縈月居然開始對水千里漸漸改觀。

  一個男人，嘴巴能騙人，行為能騙人，喜好卻不會騙人。

  光看這些姨娘們，水縈月便幾乎敢斷定，憐熙一定是水千里此生摯愛，否則，哪個男人吃飽撐的，四處搜羅長一樣的女人。

  水縈月點點頭，瞥了一眼床上的老夫人一眼，淡淡的問道：「嗯！祖母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

  三姨娘搖搖頭，深情有些憂傷，「不樂觀！」

  水縈月抿唇不語，默不作聲的站在旁邊，靜靜的等待御醫給老夫人檢查的結果。

  不多時，御醫便將手從老夫人的脈搏上撤下，一邊搖頭，一邊走到桌邊收拾藥箱。

  見御醫神色凝重，水千里忙問道：「張御醫，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需要什麼藥您儘管開，不管用什麼辦法，我一定會弄到手裡！」

  張御醫搖搖頭，無奈道：「侯爺，恕下官無能為力。下官根本就診斷不出老夫人所患何病？下官根本無從下手。」

  「怎麼會這樣？」聞言，水千里忍不住一個踉蹌，眼眶不知不覺的就紅了。

  「侯爺，對不起了！下官先行離開了！」張御醫背著藥箱，見水千里半響沒有反應，也不再開口，而是一邊搖頭一邊離開。

  那模樣，就好像老夫人已經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馬上就要一命嗚呼了。

  「娘，你醒醒啊，你怎麼會突然病倒呢？今天早上還好好的呀！」待張御醫離開，水千里顧不得這麼多人在場，『撲通』一聲跪到床邊，抱著老夫人的胳膊，哭的是稀里嘩啦，那叫一個傷心啊。

  「老夫人，您怎麼就病倒了呀？您快醒醒啊，您看看，老爺多傷心，您怎麼忍心就這麼丟下老爺呢！老夫人……！」站在旁邊的人也跟著水千里跪到床邊，哭喊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啊。

  唯獨三姨娘一人，站在床邊默默垂淚。

  看見他們哭哭啼啼，水縈月皺起眉頭，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這些人，真煩，做戲也做的太假了吧！喊的那麼大聲，卻一滴眼淚都看不到！

  在他們哭了一陣子之後，水縈月終於忍無可忍的開口了，「行了，你們別哭了！老夫人都病了，你們就不能讓她好好休息嗎？你們這麼吵，是不是存心不想讓老夫人醒了？」

  「老爺，你看看，大小姐說的這叫什麼話呀？她這分明是存心詛咒老夫人，不想老夫人醒過來！」上官蓮不放過任何能挑撥離間的機會，不管水縈月的話是好意還是歹意，她都能給曲解成惡意，然後在水千裡面前好好挑唆一番。

  「呵……上官妾侍這話說的，這麼大一頂帽子，我可不敢戴！」水縈月冷笑一聲，在說到妾侍二字時，還故意加重語調。

  面對水縈月赤luo裸的諷刺，上官蓮雖然生氣，卻也不得不暫時隱忍，「你不是詛咒是什麼？老夫人昏迷不醒，大家都這麼傷心了，而你居然還說風涼話！」

  水縈月冷哼一聲，不屑道：「我哪說錯了？老夫人現在不是還活著麼？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吵的要死，如果按你們這樣吵下去，再生龍活虎的人都會被你們給吵死！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嗎？病人是需要靜養的，只有安靜的環境才適合養病！倘若上官妾侍不信，我可以把剛才的張御醫找回來仔細的問問！看看她是暫時我說的，還是你說的！」

  被水縈月堵的啞口無言，上官敏只得挑裡面的病句求救水千里，「老爺，你聽聽，她說的叫什麼話？什麼叫老夫人還沒死？她這分明是詛咒嘛！」

  水千里警告的瞪了她一眼，不止不幫她，反而替水縈月說話，「別吵了，縈月說的對！你們確實太吵了。娘現在病著，是正需要修養的時候，你們在這裡只會打擾她休息，你們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守著就行了！」。

  「老爺……！」上官蓮不依的又喚了一聲。

  可惜，水千里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你們還不快離開，難道真的要我發火嗎？」

  「是！妾身們這就走！」見水千里發火了，跪在地上的人紛紛起身，一溜煙的全跑了。唯獨還有上官蓮一人跪在那裡。

  「你還不走！」水千里看著上官蓮，不悅的皺著眉頭。

  「老爺，讓我留下來照顧老夫人吧！平日老夫人待我如親生女兒，我早把老夫人當自己的親娘了。現在看到她病成這樣，你就讓我儘儘孝心吧！」上官蓮知道，不能和水千里硬碰硬，只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果然，聽了她的一番話，水千里剛才的怒火瞬間消失無蹤，只剩下滿滿的感動。

  水縈月清冷的雙眸別有深意的看了上官蓮一眼，一反常態的替她說話，「爹，念在她一片孝心，就讓她在這裡陪著老夫人吧！你明天還要上早朝呢！等明天下朝後再來陪老夫人也是一樣的！何況，房間裡人太多，空氣也不流通，這樣對老夫人病情沒有幫助！」

  話音落下，上官蓮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水縈月。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她剛才出現了幻覺。

  水縈月那麼狡猾，平時不和她針鋒相對都已經不錯了，今天居然會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難道說，她知道了什麼？或者她又有什麼陰謀？

  對於水縈月的話，水千里倒絲毫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雖然傷心，卻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老夫人病了，需要靜養！房間裡不宜留太多人。

  他雖然有心，但是在照顧人方面還是沒有上官蓮在行！往日上官蓮和母親的感情他都看在眼裡。

  他相信，上官蓮一定能照顧好自己的母親。

  經過一番深思，水千里從地上站起身，「上官蓮，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老夫人，如果老夫人有任何情況，必須馬上派人來告訴我！」

  「老爺……！」上官蓮喚了一聲，有些不舍。

  自從被貶為侍妾以來，她就沒有再見過他！她很想他，很想見到他！

  「呃……！」水千里沒有搭理她，只是不放心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咬了咬牙，走出房間。

  當跨出房間的一瞬間，眼眶不知不覺又紅了。

  雖然說生老病死是每個人必經之路，可是，想著自己的母親即將離自己而去，他真的很不舍。

  可是，即便再不舍，他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今晚他好好休息，明天早朝時向皇上告假，然後在府中好好照顧自己母親，爭取送她最後一層。

  就在水千里思索間，水縈月已經快步跟了上來，「爹，你別傷心了，老夫人會沒事的！」

  「嗯！」她的聲音成功的喚回水千里的神志。

  「女兒知道爹一片孝心，很擔心老夫人的病情。女兒相信，老夫人一定不會有事的，爹爹就放心好了！」這些話倒不是安慰，而是事實。

  剛才，她仔細的打量了老夫人一番，雖然老夫人臉色蒼白，可是卻氣息平穩。

  試問，一個快要見閻王的人，氣息怎麼會如此平穩？

  普通人，別說是快死了，就算是普通的傷風咳嗽，都會氣息虛弱，較之常人區別很大。

  所以，光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她敢斷定，老夫人根本沒事，只不過是裝腔作勢而已。

  「嗯，你放心，爹爹沒事的！」水千里只把水縈月的話當成是安慰自己，停下腳步，輕輕的拍了拍水縈月的肩膀，心裡還是有些滿足的。

  水縈月假意思索片刻，勸道：「爹，女兒覺得，老夫人的病固然重要，但是侯府內院也不能放鬆！以前是夫人掌家，後來是老夫人！現在老夫人病倒了，應該找一個人來掌家，否則，只怕要不了多長時間，內院就會亂套了！」

  被她一語點醒，水千里這才記起偌大的侯府內院，居然連個當家主事的人都沒了。

  他整天忙著朝堂上的事，是絕對沒有時間管理內宅大院的！對於內宅大院的這些瑣事，他也懶得去管，他認為，這天生就該是女人管的事。

  水千里稍稍思索片刻，隨即道：「縈月，內院的事就交給你管吧！你是侯府嫡長女，如果交給你管，他們是不敢有任何怨言的！」

  水縈月想也不想的便一口拒絕，「不行，女兒剛入侯府，對侯府什麼都不熟悉，是絕對不能管理的！何況，女兒向來悠閒慣了，你讓我突然管理侯府，女兒會不習慣的！」

  「那怎麼辦？」

  水縈月故作思考狀，半響，才提議道：「爹，女兒覺得，二姨娘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何況，除了夫人外，她入府時間最長，對於侯府內的情況也是最清楚的！並且，她也給爹爹生了三妹不是嗎？按現在的情況而言，也只有二姨娘最有資格！」

  「她……？」提起二姨娘，水千里不易察覺的皺起眉頭。

  看出他的顧慮，水縈月問道：「爹爹，可是有何不妥？」

  水千里搖搖頭，「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也只有她最合適了！三姨娘性子太軟，四姨娘沒有魄力，五姨娘進府又太晚！水縈心年紀輕，又嬌蠻！除了她，也沒合適的人了！就她吧！」

  「爹爹分析的不錯！女兒也覺得二姨娘是最合適的人選！」水縈月笑了笑，一派從容鎮定，倒真是一副替水千里著想的乖女兒模樣。

  「嗯！」水千里點點頭，長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道：「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爹爹也早點休息，女兒先行告退！」水縈月乖巧的給水千里屈膝行了個小禮，便帶著追星逐月離開了。

  看著水縈月離開的背影，水千里再度長嘆一口氣，也忘記了詢問她剛才在皇宮裡的情況，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而去。

  追星逐月默不作聲的跟在水縈月身後，直到走入幽然居，追星才忍不住開口問出心裡的疑問，「小姐，你剛才為什麼……？」話未出口，想了想，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又給吞了回去。

  見她說話說一半，水縈月笑著將她的話接了下去，「為什麼教唆爹爹讓二姨娘做當家是吧？」

  追星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點頭，「嗯！」

  水縈月冷笑一聲，慢條斯理的說道：「呵……上官蓮和老夫人不是想裝病對付我麼？既然這樣，那麼我也就回送他們一個大禮！上官蓮平時最緊張的就是當家主母這個位置！如果這個權利在老夫人手裡，她還比較放心！因為就算是老夫人當家，在一些問題上面實際做主的還是上官蓮！現在老夫人一病，自然是沒有精力打理侯府！既然沒能力，自然要退位讓賢！二姨娘這個人心機深，不安現狀。如果讓她掌權，她第一時間肯定是清除上官蓮在府中的黨羽！我就是要讓上官蓮作繭自縛，後悔莫及！我要讓他們狗咬狗，最好是同歸於盡！」

  追星又繼續問道：「小姐可是猜到老夫人裝病的原因？」

  雖然他們武功高強，可是卻不擅長玩弄心機，更不會所謂的陰謀詭計。

  在他們的腦海里，想的事情永遠只有一件。

  保護主子……

  除此之外，他們對什麼都一竅不通，腦袋也不會靈活變通。

  水縈月笑道：「雖然沒有猜個百分百，卻也猜到個七七八八！你們看吧！不出兩天，他們就會動手了！咱們只管靜觀其變。」

  追星忍不住又問，「倘若老夫人好了，那麼讓他們狗咬狗的計劃豈不是會落空？」

  「喜歡權利的人，一旦抓住權利，你覺得她會輕易放手嗎？既然老夫人放權了，那麼想再奪回當家之位只怕就難了！即便是奪回去了，只怕也會被二姨娘分走一半權利！所以……二姨娘掌府，對咱們有百利而無一害！」說話間，已經來到寢房門口。

  「奴婢明白了！」心裡的疑問被水縈月逐一解開，追星對水縈月打從心裡開始佩服起來。

  以前，她把她當主子，只是單純的奉了楚王之命。

  不過，在跟著水縈月期間，她對她也漸漸的產生了佩服。

  比如說剛才在皇宮裡，她和逐月都以為小姐不知道侍衛偷偷的將珠釵放到她身上。

  結果，她不止識破他們的計謀，將珠釵放到了江城身上。

  連他們都沒看清楚她到底是何時出手的？那速度實在太快了，快的讓他們佩服。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楚王會對她如此死心塌地。

  不得不說，小姐身上確實有吸引人的魔力，凡是接觸過她的人，都會忍不住被她所吸引。

  現在，她對她，是死心塌地的效忠。

  「行了，很晚了，你們也回房休息吧！」水縈月丟下一句話，便關上寢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