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子夜訪客
2025-02-07 06:18:37
作者: 南師門徒
「消失了?」七郎皺了皺眉。
「不錯!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定然是毒發暴斃,可始終找不到他的屍體。而那個時候,不知道族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留仙高祖的那位哥哥,也就是季江公與他的長子也先後身故。於是柳門就只留下了那位過繼給季川公的孩子。那孩子已然到了婚配的年紀,當時的族人雖然沒有找到季川公的遺體,可是都認為他定然是已死無疑。而這時族人卻又念起了他的好,想起了他對於族人的那些功績,於是對季江公過繼給他的那個孩子也是照顧有加,後來還為他找了一房夫人。不久以後這孩子也就誕下了留仙的祖父,從那以後柳氏一族都是一脈單傳一直到了留仙這一代。」
七郎看了看留仙道:「可是為何這孩子也會變得和他高祖一樣呢?」
劉子恆聞言默默地站起了身子,緩步來到了留仙的身旁,原本想要去搭他肩膀的手撐在了樹幹上,沉默了許久這才捋著墨髯緩緩道:「其實留仙的那位高祖並沒有死去,只是躲了起來,不過當時無人知曉此事罷了。他始終不甘心自己的畢生心血就此付諸東流,於是將體內所有的劇毒凝鍊成了一枚內丹後便隱居在了深山,並且一直在找尋一個可以傳承他衣缽之人。」
「傳承衣缽?難道是要找人把他的那顆毒丹給吞了麼?」七郎瞪大了眼睛。
「正是如此。不過這天生具有抗毒本領的人著實難找,故而他始終無法如願。後來留仙這孩子出世了,而他恰恰就具備了與他高祖一樣的體質,真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的捉弄。當然此事也是留仙的父親,我那松寧兄弟在無意之中發覺的。
「消息不脛而走,族中的一些老人回想起了留仙的高祖,原本快要被遺忘的往事又被提起。族中與留仙同齡的孩子知道後也紛紛疏遠了他,生怕落得中毒而亡的命運,可那時留仙的血液卻並不會要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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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松寧兄弟也因此事頗覺有些煩悶,時常找我喝酒閒聊。那一晚我正在他屋中小酌,當時無意間說起了留仙高祖之事,我倆對於他老人家一直都是心懷崇敬的。尤其是我那松寧兄弟更是對他極為神往。還記得就在我倆說得興起之時突然屋外傳來了陣陣敲門之聲。」
「莫非是留仙的高祖麼?」
劉子恆拍掌道:「尊者當真聰敏過人。不錯,當時看到站在門外的那位老者我和松寧都是一愣。直到他通報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我倆簡直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後來那位老者說出了不少只有在柳氏家族裡才流傳著的秘辛,我倆這才相信了他的身份。
「我們詢問他的來意,高祖說是想來看看留仙這孩子,因為聽說他與自己一樣擁有天生的抗毒本領,故而他想將這畢生的心血傳授給留仙。當時松寧聽了立刻便同意了高祖的想法,絲毫也沒有顧及留仙那孩子。不論我如何勸說他始終不聽。最終留仙在懵懵懂懂之中傳承了他高祖的衣缽。三天三夜之後,留仙終於全然吸納了高祖畢生心血所成的那枚毒丹。而高祖也在功成之後力竭而亡。」
七郎聽到此處猛地一拳打在一旁的樹上,直震得這棵五人才能合抱的大樹枝葉亂顫。這時,劉子恆攙扶的那位弟子開口道:「尊者,請救救師弟吧!」
適才這弟子插話之時,七郎並未在意他,如今聽到他竟然這樣說一時間頗是心生好感,回頭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此人生得眉清目秀,雙眼之中透著一股子正氣,心中掠過一絲欣慰,心道:「看來這劉子恆的弟子並非個個都是魯莽無力之輩。」想罷笑了笑道:「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那青年顯然氣力並未復原,說完方才那句話便止不住得咳嗽起來。劉子恆指了指他衝著七郎道:「這是我的大弟子,名喚『邵雲』。說來我因與留仙的父親是莫逆之交,雖然我一直不贊成他對留仙所做的一切,可我卻不能不管這孩子。松寧兄弟死的早,臨死前將留仙託付給我,我就收在門下教他劍術。可是這孩子的毒血曾經誤殺了我的另一名弟子。當時門下議論紛紛,都以為留仙是個妖物,勸我及早剷除以絕後患。我再三不許,幸好邵雲這孩子和留仙一直十分親密,他以性命擔保留仙這孩子絕不是妖物。那班弟子們看到大師兄也如此袒護便就不再說什麼了。」
邵雲此刻稍稍緩過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道:「尊者!留仙……留仙他,絕不是……絕不是妖物,我信得過他。請尊者……請尊者一定要幫幫他!」語氣無比堅定。
七郎點點頭道:「這孩子的毒血適才我也領教了一二,以我萬年的修為也感覺頗是難以應付,此事需從長計議。待我姐姐回來後我便去一次崑崙,看看伏羲大人可有解決的辦法。」三人點頭依從。七郎又轉而對子恆道:「子恆先生,好好照顧你這兩個弟子,尤其是留仙,不要再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劉子恆連連稱是,扶著邵雲對留仙道:「孩子,走吧!」
柳留仙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留仙多謝尊者、師父、師兄的恩德,只是我已無顏再回去見諸位師兄了。」說罷就地磕了三個頭便向著林子深處而去,直到消失在了三人的視野之中都沒有回過一次頭。
邵雲心急如焚,想要追趕可他才一邁步便氣喘不止。劉子恆扶著邵雲在原處連聲大喊:「孩子回來!孩子回來!」喊了幾聲轉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七郎道:「尊者,這……」
七郎收起摺扇在掌中敲了又敲,嘆了口氣道:「讓他一個人靜一靜或許會好一些。」劉子恆見七郎這樣說也只得點頭應允,拜別七郎帶著邵雲向東蹣跚而去。
再說七郎也無心再回演武場,摘了一片樹葉在上頭寫了幾句話,繼而口中念了個訣,那樹葉便變成了一隻鴻雁,七郎摸了摸它的後背低聲道:「快去找石大人。」說罷那鴻雁展翅而飛,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視野之外。七郎望著鴻雁消失的方向出神了許久,心中頗覺煩悶。搖著摺扇緩步向著月光鎮而行,到得家中不覺已是黃昏時分。在屋中瞑目趺坐了好一會兒,想讓自己的思緒多少平復些許,不知不覺已然是子夜時分。突然間,七郎似乎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異香,他來到客廳只見金光滿堂,光芒之中站定一人正沖自己微笑,七郎見了心中頓時欣喜異常。
只見金光之中所站不是旁人,正是伏羲大人傳信的侍女——秀玉。他趕忙上前迎接道:「秀玉姐姐深夜前來,莫非伏羲大人又有什麼指示麼?嗯?我姐姐沒和你一起回來麼?」
秀玉微笑道:「妹妹此刻恐怕正在靈草園靜候句芒大人與那孩子身合呢。」
「嗯,」七郎點了點頭,「不知這肉體可還能用?」
「當然可以!」秀玉笑得頗是燦爛,「尊主也沒有想到來得會這樣快。不過這身合併非一蹴而就之事,快者需要七日,若慢的話恐怕需要七七四十九日。如今所能做的只能是靜靜等待了。」
七郎喜道:「如此太好了!看來句芒大人的重生可計日而待了!」
秀玉點點頭道:「今日我前來,除了告訴你這個消息之外另外也是代為傳達尊主的囑託。」
「啊對了!說起這個,我還正準備在四姐回來後去一趟崑崙,」七郎道,「有些事情我想找尊主請示。」
秀玉嫣然一笑道:「尊主知道七郎的困惑,我此行就是為了此事。」
七郎頗是一驚,喃喃道:「尊主真是料事如神,但不知尊主要囑託我什麼事?」
秀玉並不答話,不過臉上的笑容頗是有些神秘。七郎會意地點了點頭,帶著幾分無奈的口氣道:「又是天機不可泄露,對吧?」
「哈哈!七郎可真是冰雪聰明!」——七郎聽得秀玉用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一時間頗是無言以對——秀玉道,「雖說是天機不可泄露,不過這件事在一個月內就會有個分曉。」說罷看著七郎一臉迷惘的神情秀玉「噗哧」一樂,「好了,那人就要來了,我也該告辭了!」
七郎聽秀玉前言不搭後語,就和沒說一樣,可他也知道伏羲向來不會做這般無意義之事,只是心中的疑惑始終無法解開,剛想開口再問只見一道秀玉已然籠罩在了一陣金光之中,就聽她道:「這個錦盒你先收著,此乃伏羲大人所贈。你切莫輕易開啟,若是今後遇著無計可施的時候,不妨可向其禱告,必然可以幫你度過那個難關。」說罷金光一道便已消失不見,七郎近前看時桌上已然多了一個頗是古樸的盒子。
他將盒子捧在手中端詳一番,腦海中重複著秀玉適才的話語,正在此時突然聽得屋外傳來了低低的敲門之聲,七郎暗道:「秀玉姐姐說那人就要來了,莫非說的便是這敲門人麼?可是奇怪了,深夜十分到底會是誰呢?我的這個住處如此隱蔽,月光鎮的住戶也是極少有人知曉的。」
想罷將錦盒暫且收在櫃中後來到門口,可打開門一看並未瞧見一個人,心中更是覺得蹊蹺。剛要關門突然見到十餘步外的黑暗處似乎有個人影。七郎畢竟是萬年靈狐,黑夜視物對他而言也和白晝沒有區別,稍稍定了定神便向著那個人影一抱拳道:「閣下既然來了,為何還不進來?」那人並不答話,依然躲在樹後。
七郎凝神仔細聽了一番那人的聲息,便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搖著摺扇微笑道:「不知這盤古大神遺留了何等仙草在這柳樹之下。且讓在下一睹其詳,也好獻於尊主駕前。」說罷向前邁了兩步做出將要向前來的樣子。
只見那疾步黑影來到跟前「噗通」跪倒在地道:「在下柳留仙,冒昧打擾尊者清修,萬望恕罪!」
七郎笑道:「柳公子不必如此,來!快些起來!」說罷上前伸手要扶,柳留仙急忙向後一閃,不料身後是他適才藏身的那棵大樹,後腦結結實實撞在了樹幹之上,一時只覺眼冒金星。七郎哈哈一笑道:「沒想到我都變成人的模樣還是這麼嚇人呢!」
柳留仙急忙擺了擺手:「尊者不要誤會,在下只是害怕……」
「害怕?害怕什麼?難道怕我會把你吃了麼?我可不是那些為非作歹的靈狐啊!」
柳留仙搖了搖頭:「不是,在下是怕我這一身的毒血會傷到尊者!」
七郎笑了笑道:「如果是擔心這個那倒大可不必。」說罷又近前一步上前將柳留仙攙扶了起來,柳留仙眼中已然噙滿了淚花,想要說話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七郎道:「你來找我一定有什麼話要說,既然如此那別在這黑影里站著了,去我屋中小酌一杯,如何?」
柳留仙只覺心頭一暖,衝著七郎一抱拳道:「遵命!」說罷便跟著七郎進了大門。
到了客廳,七郎一揮手,桌上已擺下幾道小菜,兩壇美酒,兩人對面而坐。起初柳留仙頗是侷促了好一會兒,最終才怯生生地坐在了七郎的對面。七郎取來酒罈打去泥封,滿滿斟上兩杯酒道:「這是我的一位隱居精靈谷的好友所成的佳釀,醇香無比,來,干一杯!」
柳留仙終於顯得不再那麼拘束,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精靈谷,不知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精靈谷乃是在東海平原以北的一個十分幽僻的山谷,距離天心島倒也並不太遠。」
「尊者還有朋友隱居在那樣一個幽僻的地方麼?」
「不錯,在下乃是靈狐。在那谷中隱居的便是我的族人們,」七郎呷了一口酒,並且示意留仙自便,「我們靈狐一族當年出了一些敗類,連累得整個族群千年來始終顛沛流離。最終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個地方過上了幾天安穩的日子。」
「敗類?」留仙撂下了酒杯。
七郎微笑著點了點頭,便將那些敗類的所作所為講述了一番,最後倒上一杯酒,漫無目的地端詳著酒杯道:「留仙,你可知道那些敗類是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