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末末！！」蘇澈驚呼，忙從馬上一躍而起，急急想要接住她。卻還是晚了！

  他奔到她身邊，急急檢查了她頭部、頸椎，又探了探她腕間脈象，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助她咽下，又封了她四經八脈，這才一把將她抱起，跨上馬絕塵而去。

  終於到了夏府，蘇澈一進門便大呼：「白芷，白芍！」

  許是他急躁的聲音喚醒了她，她幽幽睜開雙眼，入眼那墨色緞面觸感極好，斜襟處青絲滾邊，金絲刺就祥雲，針腳密匝紋樣清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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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慢慢落下西山。紅光打在夏末臉上，溫暖得不真實。蘇澈輕嘆一聲，幸得師兄將她救回，否則……他真不知道他該怎麼面對沒有她的時光。

  「這一段回憶真的太讓人難過了……」夏末道，「即便是現在想來，都能感受到那時的絕望……和傷痛。對了，那時你怎的就找到了我？」

  「馬蹄聲將我驚醒，我穿戴好衣物下樓一看，馬棚里我們的馬已少了一匹，我知道是你走了。那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擔心這事，沒想到還是成了真。我牽出馬，見客棧門外破碎的黑色瓷塊，就猜到你飲下『忘川』了！你既然那麼決絕，定不不會往去錦都的路上而去了，所以我才朝著相反的方向去追。

  可誰曾想到，這『絕情水』中竟又被人下了毒！所以你才險些命喪黃泉。幸得雲逸師兄及時來救，否則……」蘇澈不再往下說，反而轉了話頭，「你本來不是好好的麼，怎的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夏末將玄若與她說的一席話全數告知了蘇澈。蘇澈怒道：「玄若！我不曾想到她竟能做出這般下作的事來！害得你昏迷了五六日，若不是師兄二人及時趕到，估計你我早已天人相隔了。」

  「師兄那時身子豈不是還很弱？來回奔波……」

  「在山上將養了幾日，比我們下山之時是要好了一些。只是著急敢來救你，舟車勞頓，將你所中之毒解了之後，也耗費了大半精力。因此並沒再回雲慕山莊，而是隨師姐在她的住處將養了兩月有餘。我原本想讓他留在夏府，師姐卻說不自在，沒有她看著又不放心。所以我也就隨了他們。」

  「這些事情的罪魁禍首卻還不悔改！那沈青該死，可那胡慶卻死得冤枉！沒想她竟變本加厲，手下兩條人命！明日我便將她送回錦都，交給京畿處。」

  果如他所說，第二日天不亮，蘇澈便帶了玄若下了山。

  雲慕山中受此一劫，元氣大傷，夏末忙著籌劃山中事宜無暇分身，是以交代了他速去速回。

  山中弟子雖表面沉靜，每日更加勤勉修理機關或是修習武藝，但總抹不去那人心惶惶的感覺，總覺得還會有更大的風暴在等著他們。

  莊中有內鬼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這內鬼會是誰呢？眾人雖也在心裡暗自猜測，卻總不好擺在明面上，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到了午時，原本在莊門設置機關的季旭突然跑了上來，他喘著粗氣道：「小九！小九！你快去看看！」

  夏末見他上氣不接下氣急急忙忙的樣子，心中一驚，蹙眉問道：「怎的了？！師兄。」

  「有人受了重傷。你先下山去看看，明冬師叔還在那裡照看著，我這就去找淮山師伯！」季旭一陣風跑走了。

  夏末心中一沉，忙忙奔下山去。雲慕山陡峭無比，下山的路途中靠懸崖一邊連根鐵索都不曾有，所以即便是她再加快了速度，到得山下也花了近半個時辰。

  莊門口最能安置人的只有兩個馬奴所住的小屋。夏末徑直往那小屋奔去，果不其然，那小屋房門大開著，一名馬奴在絲仲邊上候著。

  剛進屋便見兩張簡單的床上各自躺了一人。

  原來竟有兩人被傷！

  明冬見夏末進來，立了起來：「小九，你來看看。」

  夏末走進前去：「怎麼是他們？」那躺著的一個是青雲宗少宗主宗江湖，另一個也是青雲宗弟子，還與雲逸有些交情，叫焱殤。

  「你來看。」明冬將那星月狀的暗器遞給了夏末。

  「星月無痕？！難道青雲宗也？！」夏末驚駭道。

  床上一人動了動，用極輕微的聲音說了點什麼。

  夏末俯下身去，將耳朵湊在他嘴邊：「宗兄，你剛剛說什麼？」

  宗江湖強撐著一口氣，斷斷續續道：「盟主，青雲宗被……滅門，替……替……我們報仇。」說罷咽下這口氣，陷入了昏迷之中。

  淮山季旭二人輕功不如夏末，趕下山來時，宗江湖焱殤二人都陷入了昏迷中。

  淮山探了探二人的脈，搖了搖頭。

  「師伯，有救麼？這二人。」夏末急急問道。

  「那邊那個救不活了。」淮山坐在青雲宗床前，拔開他身上衣物，拿出一套銀針，「這個我也不敢肯定救不救得活。」

  淮山打量了宗江湖一眼，對夏末道：「小九，你留下來幫我。師兄，你和季旭還是去守著各處機關，省得又被人做了手腳。」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明冬季旭忙忙出了小屋，往各要塞處巡查一番。以往雲慕山莊九閣八十一弟子都在之時，每日只巡查一次。現今，他們大都橫死，餘下幾人雖勢單力薄，卻改為了每日三次。

  夏末在淮山身邊小心翼翼，看著淮山一套熟練動作，心中嘆服。師伯雖沒有生死人活白骨的能耐，但在這江湖之中能出其二的並沒有幾個。

  忙活了近兩個時辰，太陽都快下了山，淮山才長舒一口氣：「該是無大礙了。」

  明冬季旭二人山前山後走了一遭，又回到小屋，幫著把焱殤的屍體埋了。

  淮山怕宗江湖還有反覆，決定再留在小屋內守他一夜，明日讓王進來換。

  幾人叮囑了兩名馬奴，往山上而去。

  「師兄！小九！」行到半山腰時，後面出來了呼喊聲。

  「師弟！怎麼樣？」明冬看清來者之後急切問道。

  原來是絲仲回來了。他走到近前，才道：「昨日，青雲宗被屠了！」

  

  「嗯，我們已經得知了。」

  「東嶽門滅門，全派無一活口留下！」絲仲神情嚴肅道。

  「怎麼？！連東嶽門也慘遭毒手？！」夏末大駭道。東嶽門譚月華幾天前還與他們在雲慕秘谷之中一起共進退，沒想幾日之後，他也遭了毒手！

  「快快回山莊！」明冬急道，「是該想個對策了！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幾人急急往山上而去。

  幾人到得莊中連晚飯也來不及吃，便將莊中其餘幾人叫到了川谷房中共同商議該如何面對。

  當其餘幾人得知昭華武林已連失三大門派，心中惶惶不安。

  「怕是只加強防守已經無法與暗梟門抗衡了。玄夜門那邊查出什麼來了麼？」明冬問道。

  「師兄，玄夜門傳來消息，暗梟門幾乎傾巢而動，門內好手都到了我昭華境內了。想必此時留在東琉境內的高手並不多。」絲仲答道。

  「可有十分把握說這話？」明冬道，「玄夜門那邊情報可還真確？」

  「十有**，玄夜門在江湖中立足腳跟這幾年之間，所賣情報無一不真確，想必這次也無多大出入。再說，我也是託了好友求得他們門主確實過的。應該不假。」

  「玄夜門門主不是常常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麼？」川谷躺在床上虛弱道。

  「回師兄的話，確實。我前去之時並未見到他本人。我那朋友說要見他須得等到明日，見情勢如此緊迫，我等不及便先回來了。」

  「師叔師伯……」夏末沉聲道，「如此看來，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不如我們兵行險招，將那暗梟門的老巢給端了！迫使他們回守如何？」

  「這樣……」明冬摸了摸他那縷山羊小鬍子，「有些激進，怕是不夠穩妥。我們深入敵人腹地，到時候被圍困在東琉可就麻煩了！」

  「如不這樣，我昭華一個個幫派逐一被挑，到時候損失更加慘重！」夏末皺眉道，「我們可以藉助若虛谷的力量，然後召集武林中好手，這樣一來各大幫派也能得以團結起來。否則怎麼和暗梟門抗衡！」

  川谷皺了皺眉：「我同意師兄的說法，太冒險了。昭華武林中武功高強的好手都被挑走了，誰來守著自家門前？」

  「師父，我雲慕山莊弟子高手怎樣？」夏末面色凝重，「昭華境內有哪一個幫派有我雲慕山莊弟子身手？可我雲慕還不是一朝便被血洗！如真保守地等著他們上門，我昭華武林以後怕是要改姓暗梟了！！」

  「若是能得到玄夜門的幫助，相信也不是毫無勝算。」絲仲道。

  「可是，人玄夜門肯不肯幫我們？」文樂在一旁擔憂道。

  「這個我也拿不準。」絲仲看了看夏末，「若是小九前去我猜還有些可能。」

  「我？！」夏末疑惑問道。她記得她與玄夜門並沒什麼交集，難不成讓她用盟主的身份去命令人家？可她聽說玄夜門門主脾氣古怪，從不參與武林各門派之間的來往，若是以盟主之位強壓，怕是更會惹得人家反感吧？

  還是傳聞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