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錯過，只是美麗的錯誤

  「聽說蕭少校的傷也不輕，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影響顧少校？」

  

  劉菲菲戰戰兢兢地看向蘇流年，聲音細小的就像是一陣冷風拂過蘇流年的雙耳。雖然劉菲菲的語氣很輕，可是落在蘇流年的心裡卻宛如鐵石一般的沉重。

  這個生日，是他們相愛後的第一個生日。蘇流年為了今天計劃了很久，甚至在手機上下載了很多美味佳肴的菜譜，只想讓顧錦城的這個生日成為他們記憶里最完美的日子！可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小雯接過劉菲菲的話頭，也嘆了口氣，道：「看來最終還是蕭少校是大贏家了。」

  蕭翊帆嗎？蘇流年在心裡默默思忖著，今天這件事爆發後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她知道了這些天來，顧錦城奇怪表現的原因。原來，他是誤會自己和蕭翊帆暗中有私情。蘇流年想著不禁冷笑開來，經過這麼多的風風雨雨，難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這麼脆弱不堪嗎？

  「流年。」劉菲菲起身走向蘇流年，道，「今天你打算不回去了嗎？」

  蘇流年回過神來，雙手抱肩看向劉菲菲和小雯，低語道：「抱歉打擾你們了。」

  「怎麼會是打擾我們呢？我們求之不得呢！」小雯爽朗的笑了起來。

  劉菲菲擔心地看了眼蘇流年的臉色，小雯說話總是很直白，所以很多不相熟的人都不怎麼喜歡小雯。但是蘇流年明白小雯話里的意思，所以她並沒有往心裡去，只是淺笑著閃過一絲淡淡的愁怨，像是獨自綻放在雨中的丁香。

  「其實……」劉菲菲好似醞釀了良久，這才鼓足勇氣說出來，「其實，我覺得顧少校只是因為太愛你了，一時衝動闖禍罷了。如果他不愛你，今天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所以、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回去，一來他會擔心你，二來今天是顧少校的生日，現在距離零點還有幾個小時，一切都還來得及！」

  小雯也突然拍著手掌站了起來，頻頻地點著頭，道：「是啊！我們都來幫忙！」

  蘇流年的眸子閃爍不已，雖然心裡也有所動搖，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去面對屋裡的那片狼藉。現在她光是想一想，都覺得腦袋疼得快要炸掉了。

  「我們和你一起回去，不管有什麼事，我們都陪著你。」

  劉菲菲溫和的一笑，像是一束陽光照進了蘇流年的心裡。

  小雯也上前挽住了蘇流年的胳膊，眯著眼睛笑道：「有我們在，什麼都不用擔心！彩帶彩燈什麼的，我再去借就是了，之前壞了的我也有辦法，你不要操心！」

  蘇流年原本不想落淚的，反而被她們這樣一說，止不住地潸然淚下。

  劉菲菲趕緊用手心擦過她臉上的淚水，淺笑道：「不要哭，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日子啊！至少，你愛的人也同樣愛著你啊！顧少校，還有我們，都會永遠愛你的！」

  「走走走！趕緊把今天的不愉快變成愉快！」

  小雯歡喜的抱了抱蘇流年，就牽著她的手一併出了寢室。

  劉菲菲跟在她們的身後，帶上了門，一起朝蘇流年和顧錦城的宿舍走去。

  此時正是操練的時間，所以路上都沒有什麼閒散的人。

  蘇流年一行三人捧著紙箱，快步趕了回去，開了門，冷風撲面，滿地的破碎觸目驚心。小雯最先進門，將紙箱放在了牆角，不禁感慨道：「我的天啊，這裡真的是一番惡鬥啊！」

  「我們一起收拾，也很快的。」劉菲菲寬慰道。

  蘇流年最後進門，眼神飄忽著似乎都不敢看這裡一眼。

  劉菲菲轉身看向她，道：「這裡我們來收拾，你負責給氣球充氣好了。」

  說著，劉菲菲已經拉過小雯的胳膊，去廚房找掃帚和抹布了。

  客廳里又只剩下了蘇流年一個人，她淡淡地嘆了口氣，上前將滾落在地上的靠墊拾了起來，東倒西歪的椅子也都一個一個的扶正了。劉菲菲和小雯走了出來，兩人的臉色都如秋色般素淨。或許剛才劉菲菲點醒了小雯幾句，現在三個人什麼話都沒有說，各自忙開了。

  天色漸漸變得朦朧，秋日的夕陽將一片雲彩都暈染成了漸變的金紅。

  華燈初上，屋內忙碌的三人卻依舊還在埋首戰鬥。

  「你夠得著嗎？要不我來幫你？」

  小雯正探著身子往窗戶框上套著彩燈，劉菲菲扶著她，擔心地問著。

  「沒事，馬上就好了……看，好了！」

  蘇流年從廚房裡端了兩碗面出來，看向她們，道：「你們趕緊過來吃吧！」

  「好嘞！」小雯歡喜地應了一聲，和劉菲菲一同走了過來。

  蘇流年將面碗放在餐桌上，這麵條是她親自用擀麵杖擀出來的，很有勁道，原本是想為顧錦城煮一碗長壽麵的。她想著想著，看著眼前的面碗，眼眶裡似乎又有晶瑩的淚花在打轉。

  小雯雙手撐在餐桌上，不禁感嘆道：「哇，好香啊！看著就不忍心吃了！」

  蘇流年忍住了淚水，將筷子遞給了小雯，道：「趁熱快吃吧！」

  劉菲菲也坐了下來，看著面前只有兩碗面，問道：「你不吃一點嗎？」

  蘇流年搖了搖頭，道：「不了，我沒什麼胃口，你們先吃吧！」

  說著，她走向沙發，繼續用腳踏板為氣球充氣。

  小雯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劉菲菲拽了拽胳膊，把話咽回去了。

  劉菲菲示意小雯動筷子，兩個人相顧無言，默默地將一碗麵連帶湯水一起喝得精光。房間裡安靜的只有她們吃麵的聲響，還有蘇流年充氣球的聲音，就連窗外的風聲和路過的士官的聲音，都成了襯托這屋子如同死寂般的陪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劉菲菲已經將面碗洗乾淨了，連同廚房又重新打掃了一遍。小雯陪在蘇流年的身邊，將已經打好氣的氣球堆放在地上，顯得屋子看起來比較溫馨。

  「小雯！小雯，你在嗎？」

  樓下突然有一個女兵在喊著小雯，她探頭出去，應道：「我在呢！」

  「是時候開始彩排了！趕快的！」

  「來了！」

  小雯應了一聲，看向身後的蘇流年，蘇流年只是淺笑道：「耽誤你們這麼久的時間，你們快去忙吧！我一個人很好，沒問題的。」

  「那你一個人在這裡等顧少校回來嗎？」劉菲菲問道，「要不給他打一個電話？」

  蘇流年搖著頭笑道：「等我準備好一切的時候，會給他電話的，你們先忙吧！」

  小雯點了點頭，抱了抱蘇流年，又寬慰了她幾句話，才走了。

  

  劉菲菲跟在小雯的身後，頻頻回頭看向蘇流年。直到走到樓下，她還是忍不住的回頭望向那扇閃著霓虹小彩燈的窗戶，在一片漆黑中，只有這扇窗戶是亮的，也不知為何，看得劉菲菲的心裡一股酸澀。

  送走了劉菲菲和小雯，屋子裡突然更加死寂。

  蘇流年鬆開了腳踏板，身子軟綿綿的癱倒在沙發上。

  她什麼都不想去想，什麼都不想去做，只是這樣蜷縮著，像是嬰孩在媽媽肚子裡尋求保護的姿勢。只是她沒有媽媽，也沒有人能保護她，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自己保護自己。

  夜色像是油畫家筆下的顏料，一層一層的變得深沉。

  柳茹和顧錦城坐在一家頗有格調的西餐廳里，北歐式的裝潢，悠揚的鋼琴曲，輕言細語的服務員，來來往往的外國人，將這個夜晚襯托得太有檔次。

  柳茹忍不住心裡的歡愉，深深嗅了一口桌上插在瓶中的那枝紅玫瑰。但是顧錦城卻沒有這麼愜意的心思，他抽著煙，望向落地窗外的夜景，哪怕服務員再三告訴他這裡不能吸菸，他卻是充耳不聞。

  在等待服務員上菜的時候，顧錦城的電話又止不住的響了起來。

  他慵懶的連眉頭都不想抬一下，柳茹看了看他，道：「你不接嗎？你就不怕是蘇流年打來找你的？」

  「你覺得今晚她還會打電話給我嗎？」

  柳茹得意的笑了笑，拿過顧錦城放在桌上的電話，笑道：「既然你不擔心，那我就幫你接了？萬一讓蘇流年知道我們在這裡，你就更無法挽回她的心了！」

  顧錦城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這通電話不會是蘇流年打來的。

  因為一個下午，只有一個女人不停地打電話找他，而這個女人，只是他不願意承認的媽媽而已。柳茹果然大大方方的接了電話，聲音嬌羞又甜美地說道：「錦城和我在一起呢，團長。」

  「他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柳茹看了眼顧錦城，道：「他上廁所去了，沒有帶電話。」

  「總之，讓他無論如何必須給我回一個電話！」

  柳茹還沒有說話，電話就斷了。

  她皺了皺眉看向顧錦城，道：「團長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讓你必須回她的電話。」

  顧錦城將電話從柳茹的手裡搶了過來，看都沒有看一眼，就將電話關機了。

  柳茹正要說什麼，服務員卻端著餐盤走了過來，她只能將話吞回了肚子裡。

  顧錦城依舊抽著自己的悶煙，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禁在想，這個時候的蘇流年，在做什麼呢？

  夜晚的秋風捲起地上的落葉，徒增了幾分蕭索之意。

  蘇流年坐在沙發上，手裡的電話傳來「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女聲。她不由得長長的嘆了口氣，臉上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嘩啦啦的像是沒關的水龍頭似的直流。

  一直強撐到現在，一直等待到現在，顧錦城還是沒有回來，甚至還關機了。

  關機了？他在做什麼，和誰在一起，為什麼要關機？

  難道，他就不知道自己會找他，會擔心他嗎？

  蘇流年手裡的手機無力的滑落在沙發上，她抱著靠墊，上面還有熟悉的屬於顧錦城的氣息，她的淚水更是無法控制，決了堤一般。滿臉的妝容早已經暈開了，她抽搐著雙肩，纖纖十指幾乎都掐進了靠墊的內芯里。

  可是突然間，她的電話竟然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她抬起淚眸，誰，誰還會給她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