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爭強好勝

  那婢子一瞧半倚在榻上的黎老爺，也是嚇得不輕，餘下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她未見過這般玄乎的事，將死之人便沒有回魂的道理。

  要麼便是她眼花，要麼便是迴光返照了。

  「夫人，大公子和大小姐回來了。」

  「我知道了。」

  黎夫人端肅起身，沈清染只覺稀奇，方才還搖搖欲墜險些癱倒在地的黎夫人，如今竟也十分威嚴，不容人質疑。

  「我不知你方才到底瞧見了什麼，但是在黎府做事，便不能如在外面那般不講規矩，管好自己的嘴。」

  「是！」

  婢子被嚇的頭都不敢抬，匆匆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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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老爺也趁著這段空當，不情不願的倒在榻上開始裝起昏睡，不大自然，但沈清染瞧著也沒什麼問題。

  至少看黎恆對他爹那個滿不在乎的態度，應當是察覺不出這些細微差異的。

  而婢子退下去後不多時，黎恆也大步流星的邁過門檻，讓沈清染一陣鄙夷，她見過最厚顏無恥的就是黎恆這等人。

  言之鑿鑿的說著不願外人打擾了黎老爺，自己卻恨不得敲鑼打鼓的告訴正院的人自己來了，這不是惺惺作態，又當是什麼？

  「我還所那兩個人江湖騙子哪去了，還當有自知之明，自己收拾東西走人了呢，沒想到還這麼不識抬舉，還敢留在我府上。」

  「恆兒！不得無禮，她們是我的客人，你一介晚輩，怎能在此造次？你到底還懂不懂規矩！」

  如今黎老爺平安無事，黎夫人也隨之硬氣起來，竟將黎恆嚇退幾步，不敢與黎夫人正面對峙。

  他大步上了前，瞧沈清染沒敢吭聲，便一口咬定了沈清染是最好拿捏的軟柿子，嘲諷起來絲毫不懂何為做人留一線。

  「你就是那個不知好歹勾引我娘的小白臉？見過自奔來的姑娘，還未瞧見自己來勾搭有夫之婦的男人，大丈夫心懷坦蕩，你是不知何為禮教廉恥麼？」

  黎恆從懷裡掏出了兩枚銅板，擲地有聲。打發要飯的才是這個數，黎恆這就是好不掩飾的羞辱與輕視。

  「拿著錢趕緊滾，再不滾，我就將你們扭送到官府去了！」

  日後好相見？對黎恆而言怕是不可能了。

  眼看著黎恆就要揪住沈清染的衣領示威，黎恆自己的手腕卻被人箍的死死的，疼到了牙縫裡。

  方才豪言未落地，難能輕易就言棄？至於這聲疼，他也是不敢認的。

  黎恆怨氣沖沖地盯著元宸，眼光當真是怨毒至極，只想趕快從元宸手中將自己的手腕抽出來。

  然而掙扎半天，黎恆除了聽到一聲脆響，便沒有任何回報了。

  他現在是徹徹底底的不敢掙扎了，方才便疼的他險些跪倒在地，這再掙紮下去，他的胳膊還不得斷在這？

  黎恆只好仍以一種怨毒的眼神瞪著元宸。

  可當元宸將眼神回敬返還，黎恆便因懼怕那冷眼的眼神扭過頭去，不敢再直視元宸分毫了。

  「黎公子還真有意思。」沈清染冷嗤道：「我不過一介姑娘家，又是已經成了親的，如何能勾引的了尊夫人？還是黎公子覺得，黎夫人便這般任人唯親，連一個姑娘家都不介意，還是個已經做了娘親的？」

  黎夫人聽著話都嚇了一跳，眼前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說未出閣還差幾年她都信，哪像是當娘的人。

  羞辱之下，黎恆又一次忘記疼痛，在元宸手下強硬的掙紮起來。

  這次元宸卻輕蔑地撒開了手。

  黎恆沒有料到元宸竟真會撒手，撲通一聲便跌坐在地，險些挫斷腰椎，此時正是叫苦不迭。

  身子摔殘了，嘴上仍會較勁：「女人出來拋頭露面便罷了，還四處做這些行騙的勾當，你便不知恥麼？」

  「是麼？」

  沈清染冷眼輕笑，涼薄至深，徹徹底底的閃了黎恆的舌頭，殊不知沈清染的嘴才是磨出來的，他哪比得了。

  「那我是否可以問問，黎公子知不知恥？上來便穢語相向全無家教二字不說，家父尚還可醫便命人打好了棺材，分明還醫得了，卻百般阻撓郎中醫治，你這又是哪門子的知恥？」

  她極其輕蔑的嗤笑一聲，眼中嫌惡盡顯於色。

  「哦，我差點忘了，黎公子怎與我能一樣呢？畢竟我沒有千百黃金家產等著繼承，自然不急著讓家中老父去死，這哪是謀害父親呢，想早些接手自家的產業，哪能叫不知恥呢？分明啊——是名，正，言，順。」

  黎恆並非是不知羞的人，正相反，他不僅知羞，還好極了面子。

  沈清染一針見血的暗諷，正是一語中的刺中了他薄弱的自尊。

  這話要是沈清染在外高聲質問，以黎恆的性子，便是拼上自己這條性命，他也要徹徹底底的堵上沈清染的口，讓她血濺當場。

  但黎恆已經在元宸手中吃過虧，又不是願意重蹈覆轍的性子，以他安慰自己的態度來言，便是——這不叫畏強欺若，他只是十分冷靜，知道有些虧不必吃第二次。

  黎恆訕笑，強硬的為自己辯解：「能醫？這嶺北城所有的大夫都來瞧過了，都說家父命不久矣，怎麼，到了你手上，便成可醫的了？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我為了讓家父走的心安，早些準備出來這些又有什麼錯？」

  「原來黎大孝子一片善心。」

  元宸這一聲明嘲，更是給黎恆搖搖欲墜的自尊與理智敲了一擊重錘。

  「那黎公子敢不敢與我賭？就賭我能不能醫得好黎老爺，如何？」

  依照黎恆這個態度，黎老爺所中之毒多半與他有些關係。

  黎恆又是個好勝的性子，為了賭贏她，定會想盡了法子讓黎老爺死的更早些，保不准黎老爺的毒，就是黎恆這個「孝子」所下。

  到時若想從黎恆手中撕出一個突破口，便是十分容易的事了，至於捉賊拿髒那些事，交給元宸的親信便足以。

  沈清染滿意的唇角微微勾起，她從未織過讓自己如此滿意的大網，至於這般容易上鉤的獵物，也是第一次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