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口出狂言

  黎恆早已被沈清染說的義憤填膺，他滿身熱血都是淋漓滾燙，甚想一躍而起迫使沈清染堵住口舌，也算堂堂正正。

  

  誰讓他沒這個本事。

  幸好沈清染所提打賭一事，正中他下懷，殊不知對於賭約能夠正中他下懷一事，也是存於沈清染深深的算計中。

  她蟄伏已久，等得便是個能讓黎恆一擊斃命的機會。

  心慈手軟？

  那不是她的做派。

  她向來是個心狠手辣的性子，連根拔起後，她還得添上一把火，免得還真就「春風吹又生」，惹得她心煩。

  「怎麼，黎公子是又不敢了？」

  「敢！」

  黎公子大大方方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亦是坦然至極的將方才受挫一事都拋到了腦後去，哪還記得。

  「不過這既然要賭，便該賭些大的，否則便如那過家家似得，有什麼意思？也不知，你敢不敢賭。」

  「自然是敢。」

  沈清染不掩笑意，自然是賭注越襯黎公子的心意越好。

  因為越襯黎恆的心意，他越會為此事上心思，想從他手中拿捏到些把柄，也就更加容易了。

  更何況……黎恆必然會賭輸。

  「恆兒……你聽娘一句勸，這位姑娘的確是好心好意為你爹治病，你便不要為難她了，好不好？」

  於黎夫人而言，黎恆便是再忤逆，再不知禮數，那也是她的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當兒子的不懂事，她這個當娘的要勸，當兒子的要走上歧路了，她得教。

  更何況她方才已經瞧見沈清染將黎老爺醫好了一半，哪能再眼睜睜的瞧著黎恆去跳火坑？逢賭必輸的賭局，賭它還有個什麼意思……

  「只要你答應娘好好的，那些家產自然都是你的，這位姑娘也是略盡綿薄之力，看看能不能讓你爹有所好轉，人姑娘還答應了咱們不收銀兩了呢！」

  黎夫人擠眉弄眼的向沈清染使著眼色，沈清染單是瞧著都覺疲累，自然是點了頭，配合黎夫人這一齣戲。

  「你瞧，恆兒，你若將姑娘的好心變做賭局，不都變了味兒了？人家姑娘一片好心，你便是不願受著，也不該這般糟蹋了！」

  「好心好意？也不知是從哪揣的狼心狗肺，在這充的人模狗樣。」

  黎恆正與沈清染和元宸置著氣，一把甩開了挽著胳膊攔他的黎夫人，心中妒火漸長，哪還記得身旁守著的是盼他好的至親。

  他仍能故作得意：「再者說了，剛才吵著要立賭約的，不正是這位姑娘麼？娘，您就別幫她說話了，我看她也是樂在其中，等著從我們家騙些東西呢，我也是為了您和爹好，才不敢讓這種不三不四的人到家門中來。」

  「的確是我。」沈清染佯笑道：「黎夫人，令公子執意的事，你我這些做娘親的便不要插手了吧？」

  沈清染無形間把自己提高了一個輩分，倒像是在教育黎恆這樣不懂事的晚輩。不過事實也的確差不多。

  「這……」黎夫人當然是不捨得自家兒子上趕著去跳火坑，正猶豫如何勸阻，黎恆便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那我便與你賭，就賭你十天之內能不能醫好我爹！我想要的賭注也簡單，要是你賭輸了，便要扒了衣裳，掛著江湖騙子的牌子去遊街示眾。」

  沈清染只當他是被教訓的太輕，還得徹頭徹尾的教導一遍，才知道做人不僅得懂尊重二字的寫法，首先還得懂得自己是個人。

  正常人會想出這種存心折辱人的法子？

  反正元宸臉是黑了，黎恆繼承家產的路上會不會有什麼絆子、人生的道路會不會有什麼坎坷、性命的安危……

  她覺得多半是懸了。

  其實這個賭注，輸了她也不大在乎。

  因為按照元宸的性子，哪怕是失信的理直氣壯，他也不可能讓人碰到她分毫，甭說是衣襟，連頭髮絲兒都不行。

  真有人敢碰她？或許會有膽子大不怕死的。

  沈清染仔細琢磨著因果，誰要敢逼著她褪半件衣裳，元宸讓那人褪層皮來「反省」都是輕的。

  的的確確是褪層皮。

  「口出狂言。」

  元宸一身冷嗤，再一次將氣氛降至谷底。

  「是不是狂言，我心裡清楚便足以。」

  好一個狂浪生。

  元宸是未瞧過如此不識趣的，不識趣到了讓人很想在他覆滅的路上推波助瀾，助人「早登極樂」。

  「黎公子這麼胸有成竹，那我想要的賭注，也當與黎公子差不多才是。」

  按說這賭注該有沈清染來提。

  但元宸也說不清自己是置了什麼氣，但要他說，他手下養了一眾死士，能將黎恆無痛剝個皮，千刀後含淚沐個浴。

  可這些都不太解氣。

  「你若賭輸了，我要你一根手指。」他態度很是冷硬，哪像商議，更像是不容反駁的命令：「而且黎公子要跪著繞嶺北城一周，三步一跪拜，七步一叩首，如何？」

  「拜？拜些什麼？」

  「我。」

  沈清染如今算是看出來了，元宸這男人藏了一肚子壞水，偏只有在這種時候發揮的淋漓盡致。

  呵。

  男人。

  「恆兒……」

  一邊是能夠醫治自己夫君的神醫，一邊又是自己一手撫養長大的兒子，黎夫人確是不知心該偏到哪一邊去。

  如今夾在了中間的滋味兒，更是有千萬般的不好受，她只能勸著黎恆趕緊打消這些荒唐的念想。

  那可是一根手指！

  更何況，這賭注本就是必輸無疑的，還要去爭，豈不是瘋了？她當真是幾個耳光將黎恆扇清醒的心都有了。

  黎恆因黎夫人的勸阻不滿了一陣，但還是將怨氣忍了下來，答應的時候做足了面子，如今，自然也不能露怯。

  他到底還是將這賭注答應了下來，攔都攔不住。

  反正沈清染覺得這種要瘋不瘋的，她是絕對攔不住——還得仔細別把自己搭進去，還是得離的越遠越好。

  黎恆還是沉住了氣之後，才想起荒唐間，把自己一根手指都賭了進去。

  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恨自己怎因衝動做出如此荒唐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