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起風了!暴風雨要來!(1)
2024-05-08 16:09:18
作者: 姒錦
鮮血洗戰馬,屍骨磨鋼刀,趙樽的鐵蹄逼近了淮水。
原本耿三友駐紮的淮河防線,是選址極好的。而這裡,也幾乎成了南軍的最後一道屏障。但陣前換將,屢戰屢敗的南軍,已處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境地,便是看見晉軍的旗幟也會緊張害怕。這樣的一支隊伍,讓他們如何上陣殺敵?
金鑾殿上的趙綿澤,數次暴怒,痛陳南軍主將無力。接著,他一連下了數道聖旨,從南方各地調兵遣將,想要與晉軍大戰於淮河。但自靈璧之戰起,晉軍在趙樽的帶領下,如有神助,軍心大振,加上北平全線占領,源源不斷的後勤保障,已如無敵之師。建章四年六月底,數十日血與火的鏖戰後,南軍在淮水,潰不成軍,一退再退,趙綿澤縱有滿腔抱負,奈何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不得不屈服在趙樽的鐵蹄之下。
七月初,趙樽領兵渡過淮水,攻陷高郵、泰州等地。
七月底,晉軍經過短暫的休整之後,兵刃嗜血,盔甲雪亮,準備強渡長江。
自此,南晏河山已淪陷大半,南北兩軍也是「各占半邊江山」之勢。整個華夏大地,在晉軍鐵蹄之下,在顫抖,在呻吟。從靈璧到江淮,晉軍一路挺進南晏腹地,幾乎一馬平川。渡江之後,趙樽手上的寶劍,已直指南晏京師。
若干年前,這位赫赫有名的皇十九子晉王趙樽,曾經為了維護這片山河完整,磨刀重甲,橫掃八方,血戰四野。如今他終於踏著他昔日的戰功,沿著昔日的腳印,要殺回他的起點與生養他的地方。
這個時候,晉軍人馬已近百萬。
趙樽也不再是北平起兵時,領著區區數萬人的晉逆。
在占領區的百姓口中,他是戰神,也是殺人如麻的魔鬼。
趙樽這個名字,響徹天下,從南晏到漠北,四海八荒,無人不懼。
就在晉軍試圖強渡長江的前一日,正心殿裡緊急商榷與權衡後,趙綿澤不得不聽從老臣建議,給趙樽送來議和的文書。既然稱為「議和」,便是朝廷承認了晉軍的地位,在議和文書中,趙綿澤稱,「趙只一姓,國是一家。願與十九皇叔隔長江,分南北,共治大晏。」
天下人譁然,晉軍也歡呼。
打仗不是一件好玩的事,那是要死人的,很多人都心動了。
打與不打,議與不議?在晉軍中引起了第一次爭論。
這或許也是趙綿澤做此決定的真正用意,晉軍里,總有一些人是不想打的,不想打的與想打的,就會生出矛盾。任何一個組織的瓦解崩潰,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內亂甚為外亂。若是晉軍內部有了派系之爭,就算不能摧毀他們堅固的堡壘,至少可以為趙綿澤調兵援手爭取到時間。
近半個月的紛爭,鬧得沸沸揚揚。
可誰也沒有想到,最後忍無可忍的趙樽,一把撕毀了議和文書。
半生戎馬,一路踩著鮮血走到這一日,半壁江山在望,他沒法收手。
若是收手,他如何對得住阿七?拿什麼來接她回來,娶她過門?
「我的家在江那邊,你們的家,也在,親人在等著你們。殺!」
八月中秋節剛過,晉軍大舉進攻,從瓜洲強渡過江。此舉,晉軍是有備有來,可江對岸的情形卻截然相反。自洪泰帝得到大位以來,為了鞏固趙家江山,為免武夫坐大,他二十幾年始終在壓抑武將發展,扶持文臣。趙綿澤登基之後,受朝中文臣影響,也繼承了他皇爺爺的思想,一直走在「重文輕武」的道路上,誰也沒有想到,後果赤裸裸的反嗤了這個政策。晉軍殺來,京師門戶大開,朝中卻無可用之將,鎮江守將在聽說趙樽渡江那天,便已經在家裡準備行囊投降,晉軍過江之後,幾乎沒有遇到抵抗,便順利收復了鎮江一帶。
遭到此番重創,南軍終成一盤散沙。
由鎮江而上,趙樽率軍終於殺入京師。
建章四年九月十五,晉王大軍直撲金川門。
歷時三年多的對抗,趙樽終於兵臨城下,回到京師。
一路上的風雨與坎珂,無數次的死裡逃生,還有那差一點點讓晉軍內鬨崩潰的艱難抉擇,若憑史書上簡單的幾句話,實在完全看不出來其中的險象環生。但親歷過這場戰事的人都知道,這世上並無天生的戰神,更無永遠的常勝將軍。每一戰,趙樽都沒有人們想像的輕鬆。每一次勝利,他的臉上也沒有欣喜的笑容。
「寧為太平犬,莫作亂離人」,戰爭除了鮮血,便是殘酷。
那一日,聽說晉軍兵抵京師,城中人奔走相告,哀號慟哭。
在朝廷有心的宣傳之下,晉王趙樽早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戰功彪炳,為國為民的大晏晉王了。他在京師城的老百姓眼中,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冷血魔鬼,甚至有人傳他失了心性,會飲人血,啖人肉。想到這個魔鬼就要入城,就要占領他們整以存活的土地,掠奪他們生存的基石,老百姓是畏懼的,恐慌的。他們早已忘了這些年來朝廷官吏是如何的中飽私囊,魚肉百姓。也忘記了他們如何舞弊欺民,橫行霸道。更忘了當年晉王的步步隱忍與退讓,以及他曾為他們的安定做出過怎樣氣壯山河的舉動。他們只知道,造反之人,就是謀逆,為上天所不受。在官府的暗是組織下,城中百姓開始組織集中,討論怎樣抵制晉軍,或者乾脆以身殉國。
沸沸揚揚的喧囂中,已沒有了平靜與理性。
被洗腦的人,是盲目的,也是可悲的。
但也從側目烘托出,一個盛世王朝的變更,終究不是那麼容易和平穩。
除了霸道的血腥占領,似乎真的再無他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