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4章 情切切,戰千里!(3)
2024-05-08 16:09:17
作者: 姒錦
諷刺地搖了搖頭,她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我不懂,她如何下得了狠心。」
說到此,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呵呵笑了起來。
「這世間之事,真是可笑。我視若珍寶的男人,在她眼裡竟如此不堪,哈哈,她憑什麼,憑什麼?」
「阿木爾。」東方青玄沒有責怪,沒有解釋,只是緩緩走近扼住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面上沉沉的猶豫了許久,方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淡淡道,「我不會再容許你任性了。你要麼跟著我,要麼我便讓拉古拉送你去兀良汗。你不要再去打擾他。」
阿木爾先前在碼頭時,看著趙樽摔倒了,她想去扶他,結果卻被他狠狠轟走,那鬱氣如今還在心裡,始終不散,如今又聽了東方青玄這番話,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怒火噌噌往上冒,柳眉一豎,仿佛一頭受傷的小獸,沖他低吼起來。
「我不。阿木古郎,我已經長大了,我不需要你來管我。」
「不要我管你?」東方青玄冷笑著,上前一步,逼視著她的眼,「我若是不管你,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出現在靈璧?我若是不管你,你以為趙樽會容你活到現在?我若不管你,早在薊州客棧你派人刺殺夏楚時,便已死無葬身之地。阿木爾,一次又一次,夠了。不說他夠了,連我都夠了。」
「哥哥!你在說什麼?」
與他灼人的目光對視著,阿木爾倒退一步,臉色比月光還要蒼白。
「不,你在胡說八道,他怎麼會殺我?他明知道是我做的,也捨不得殺我的……」
東方青玄不回答,只拿一種類似於同情的哀婉的複雜目光注視著她,一動也不動。阿木爾肩膀微微一抖,心底已是明白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不由氣苦不已,咬著牙又撲了過來,雙手死死攥著東方青玄的胳膊。
「哥哥,我比夏楚好看,比她美的,是不是?是不是?」
東方青玄低頭,看著她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面孔,許久才笑。
「我不也比趙樽俊?」
阿木爾一愣,卻聽見他笑說,「那有何用?在他心裡,她最美。在她心裡,他最俊。」
緩緩抽出被阿木爾攥在手心的袖子,東方青玄長嘆一聲,轉身。
「阿木爾,回頭吧,你還年輕。」
阿木爾身子一僵,怔在當場。
看著東方青玄越去越遠的背影,她失控般崩潰大哭。
「阿木古郎,哥,你太殘忍了!我七歲認識天祿,十歲被賜婚給他,便喜歡上他,我喜歡了他十幾年,為什麼要讓給夏楚那個賤人?為什麼沒有人想過要給我機會?我只是喜歡他而已,喜歡他。呵呵呵呵,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不就是為了她嗎?可是,哥哥,你好偏心,你讓我回頭,那你呢?你為了她,丟了手,連命都快沒了,不也無怨無悔?你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到,不再喜歡她,從此忘了她?」
那個頎長的背影在月下,丰神俊朗,若芝蘭玉樹,可他越去越遠,沒有回頭。
阿木爾哭著,喊著,慢慢蹲身,捂著臉痛哭。
「我喜歡他,我是他的……即便我回頭,即便我重新再活一次,我還是會愛上他,還是會的……」
東方青玄靜靜站在門板的陰影里,好一會兒才輕輕出聲。
「我若是可以從頭再來,會對皇家獵場那個一心復仇卻又下不得手的東方青玄說,殺了她,一刀殺了她,從此一了百了。既然狠心,何不狠得徹底?若是可以從頭再來,我會對清崗縣那個想要報復她,想要戲弄趙樽的東方青玄說,既然有恨,何不一刀殺了她,一刀殺了她……」
可是他能從頭再來嗎?不能。
終究,他還是愛上了她。在他意識到自己愛上她之前,就已經愛上了她。在他試圖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之前,就已經愛得無力自拔,也愛得無能為力。今晚,她對趙樽說,那是命,是上天沒有為他們安排好這一段緣分。她卻不知,他有多麼希望老天也給他安排一段這樣的孽緣。哪怕短暫,到底曾經擁有。
而他,似乎每一步都晚了,就差一步。
一步而已……
靈璧之戰在萬眾矚目中,終究還是打響了。
從馬上摔落下來的趙樽,並沒有在營中休憩養傷。經了碼頭之事,他詭異的「神靈附體」了,就像是大醉醒來似的,冷漠似舊,但元氣大增,次日晚間便組織起了對靈璧南軍的第一次進攻。他親自率領十五萬兵馬攻打耿三友的大營,陳景與元佑分別於左右兩翼包抄。那時,正在為了糧草被騙劫一事大發雷霆的耿三友,沒有想到傳聞萎靡不振的趙樽會這麼快重整旗鼓,匆忙披甲應戰,耿三友準備不充分,加上軍心渙散,終究沒有能夠實現他戰前夸下的海口,重演楚漢相爭的「垓下之局」,匆匆戰敗收兵,退出三十里方得以喘息。
一仗敗,數仗皆敗。
不過五日時間,耿三友率兵三戰趙樽,三戰皆負。不僅如此,還有近百個南軍重要將校被擄,南軍損失之慘重,無法估算。不得已,耿三友只能再次領兵退守淮水以南。
從公平的角度來說,不是耿三友不行,而是他遇到了趙樽。
但是朝廷並不會這麼看,原本對耿三友領兵的爭議就很大,這次敗得這麼慘烈,他們只會覺得是他無能。即便是趙綿澤再想一心護他,已是不能。迫於無奈之下,趙綿澤當即下旨,勒令耿三友卸甲回京,由征北軍右將軍平昌侯龍承福掛帥。
匆匆戰事一過,靈璧片片良田土地,處處山林坡嶺,都是被馬蹄踩過的痕跡。空氣中死亡與殺戮的血腥味兒,在久不見雨的旱災大地上,久久不散。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趙樽會在一夜之間,突然恢復了生機和殺氣。但他們卻發現,他似乎比以前更加狠戾,更加少言寡語,更加冷漠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