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我籌錢去

  那個下午，江小蝶在當救生員的時侯，一直處在亢奮狀態中，看什麼都是美的，都是充滿希望的。

  於是，到了傍晚，下班後坐20路公車趕往仁安醫院的路上，她抑制不住滿心的喜悅，捉急地發了微信給女閨蜜蘇染和男閨蜜宋喜，讓他們火速趕到醫院門口的那家沙茶麵店聚談。

  半小時後，待江小蝶到了沙茶麵店，點了三碗沙茶麵後，蘇染和宋喜也陸續趕到了。三個人一邊吃著熱辣辣的沙茶麵，一邊聊著天。

  「餓死了都。」宋喜埋頭苦幹，找了一天工作的他很快就扒拉掉一大碗面。

  江小蝶和蘇染吃相倒都很文雅，漫不經心，細嚼慢咽。也因此，江小蝶得以一邊嚼著面，一邊向兩個閨蜜傾吐兩樁極為重要的「新聞」。

  「小喜子，染染。有事宣布啊，聽著。第一件事，我跟你們說過的『叮咚音樂教室』轉讓的事情。杜老師催了，就再給一個月的時間。人家又懷孕了，老公又急著催移民，移民手續都辦得差不多了。你們得趕快想想，有什麼辦法在這一個月內籌到這二十萬？」

  「啊？就一個月。」蘇染和宋喜都目瞪口呆。

  「不是吧？」宋喜急道，「二十萬啊？就給一個月時間，哪能呀？我去賣血，染染去賣身都來不及啊！」

  「我去，你才賣身呢！」蘇染嗔怒地打了宋喜一下。

  江小蝶端出難得的一本正經的態度：「小夥伴們，我們的音樂夢想，要靠叮咚來實現，明白嗎？拿出鬥志來！從今天開始，能借的去借，能籌的去籌，哪怕去搬磚，我們也要團結一心，為夢想努力奮鬥，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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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蝶的粉拳握得緊緊，一臉絕決，宋喜和蘇染忍不住跟著握拳誓師。

  可剛點完頭，蘇染又泄氣了：「哎呦，小蝶，這很難，好嗎？我們純屌絲，去哪兒借錢呀？我媽也沒錢呀。我爸媽離婚也十幾年了。我爸那頭的親戚早不管我們了，而我媽這頭的親戚又都是窮親戚。找同學呢，又都是像我們一樣剛畢業，誰有那麼多現錢啊！」

  「嗯。」宋喜立刻附議，「就是就是。我們家也沒錢，倆老在家，只靠賣早點工程維生，好不容易撐到我大學畢業，還不得趕緊找到工作每個月按時給家用，哪裡還好意思找他二老要錢。再說他們微薄的積蓄早被我的學費扒光了，哪裡有錢？」

  江小蝶一拍桌，發怒道：「沒出息！沒錢不會掙嗎？明天，我就去銀行辦一個卡，作為叮咚的公用帳戶。你們呢，把你們所有的貼己錢都給我轉到這張卡里來。從今天開始，所有打工所得也全轉到這張卡里來。能借的就去借，你們借過嗎？努力過嗎？如果不曾開口，少輕言放棄，聽見沒有？要知道，過了這村可沒那店。叮咚的經營狀況我是知道的。一個月賺六萬，我們一人可分兩萬。再說，那是杜老師一個人獨挑大樑時的成果。如果是我們仨去經營，賺的肯定不止這個數。那麼，借來的錢，很快半年就能還清了。懂不懂得算帳啊？」

  宋喜和蘇染面面相覷，點點頭：「這麼說也對。」

  「當然對了。我們一起經營叮咚，就不用分開了。我們仨啊，要永永遠遠在一起，就是為了迷蝶樂隊，也不可以解散，聽到沒有？」

  「好，」宋喜終於斷然表了決心，「這個月，我要一天到晚像牛一樣的幹活，搬磚也去。我們一定要把叮咚拿下。加油！」

  他伸出手掌，蘇染和江小蝶迅速地伸手迭加其上：「加油！加油！加油！」他們像運動員上場前一樣為自己加油打氣。

  「嗯，還有，還有一件事，想跟你們說。」江小蝶的聲音突然柔了下來，俏臉緋緋，「人家，人家今天撞見男神了……」

  「男神？」宋喜和蘇染面面相覷。

  緊跟著宋喜極其不痛快地問道：「難道是五年前救你一命，讓你念念不忘的那個？」

  「嗯，就是他。原來他叫君無意，是昊天集團的總經理呢。」江小蝶連忙點頭，眉飛色舞地將中午如何撞見君無意，如何與他共進午餐的事細細描述了一遍。

  宋喜的心跌到谷底：「完了，茫茫人海，這也能讓你撞見。還給人機會不，女神？」

  他巴巴地「仰望」著江小蝶，眸底漾著可憐兮兮的淚意。

  江小蝶啐道：「我呸，小喜子，早就跟你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就是我的男閨蜜，好姐妹，好哥們。你要是再說這話，往後連朋友我都不要跟你做。」

  宋喜耷拉著腦袋，嘟囔著：「好吧。」

  「啊！我想起來了。」突然，他眼睛噌地一亮，抬頭狐疑地望著江小蝶問道，「小蝶，你確定那個君無意是昊天集團的總經理嗎？昊天集團的確是有君無意這個人。不過我成天聽我堂姐念叨，這個君無意好屌的樣子，人家的職位應該是年薪千萬的副總裁，怎麼會是總經理？他可是昊天集團總裁江坤輿的左右膀，昊天有今天的輝煌，可以說，有一半的功勞是他的。」

  「是嗎？」江小蝶清澈無邪的美眸頓時迷茫了，「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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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忙從包里掏出君無意的名片，遞給宋喜：「你看，明明寫的是『總經理』三個字，我都看了。」

  宋喜接過一看，果然！

  「這就奇怪了，」宋喜也想不通了，「明明記得是副總裁的。我堂姐一念叨他，就一付痴迷祟拜的模樣，難道他降職了？還是故意隱瞞？小蝶，不管是哪一種，你都得當心點，小心人家騙你，知道不？別一見到男神，就輕易把心交出去，身子更不行。女孩子要矜持點，聽見沒有？千萬得弄清楚人家的真實身份，把家底都打聽清楚了再說。」

  蘇染附議：「對！這我支持小喜子。你呀，苦等了五年。我都能想像得出你中午和他吃飯的時侯，是什麼花痴模樣？你真的要長點兒心眼，明白不？」

  「明白，散會。」蘇小蝶抓起包包立刻遁走。

  她咚咚咚地跑過街道，閃進仁安醫院。每天這個時侯，無論多麼疲累，她一定會來陪陪母親柳青，待到十點過後再去迷霧森林酒吧跳鋼管舞，直至凌晨兩點鐘。然後回家睡不到四個小時，就得起早去送報紙，再趕到叮咚音樂教室上課，下午再去海濱當救生員，然後又回到仁安醫院……

  日子就在每天打四份工的忙碌中日復一日地過去了。母親的醫藥費和手術費終於籌措得差不多了。下周的手術也基本排定了。可是她的熊貓眼也就這樣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