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牛郎織女的戲

  看著懷墨染那堅定的美眸，美景也不再推辭，她緩緩落座，臉上帶了一分扭捏。

  倒是繡娘，拍拍她的手道：「自在一點。」

  美景笑了笑，感激的望著繡娘。

  於是，大家開始開心的吃這一頓團圓飯。飯桌上，踏雪和昭翊最近以來第一次沒有吵架，而雪兒看起來也很喜歡百里鄴恆，竟然在他要將她抱給懷墨染時，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襟不放，這讓懷墨染心中生起一分不平衡感。

  她很想說，丫頭，今晚再不讓你母后抱抱，日後也許就再也抱不到你的母后了。可是她知道她不能這麼說，所以她也只是溫柔的笑著，對百里鄴恆道：「女兒喜歡爹爹多一些，是很正常的。」

  百里鄴恆輕笑道：「看來，我的墨染沒有小孩緣啊。」

  懷墨染不滿的嘟了嘟嘴，顯然不是很高興，百里鄴恆忙安慰道：「我開玩笑的，其實孩子還是喜歡你，只是因為我剛回來，所以比較寶貝我而已。」

  哈？寶貝他？這話是他百里鄴恆會說出來的？

  懷墨染用驚愕的目光望著百里鄴恆，旋即輕笑出聲道：「好啦，我沒有生氣。」

  百里鄴恆吐出一口氣，看起來好像如釋重負一般，然而他的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懷墨染有些鼻酸，終於……讓他在自己離開之前，如此在意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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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又有些擔心，怕他此時這般在意，她離開後他會很痛苦。

  百里鄴恆皺眉疑惑道：「墨染，你怎麼了？」

  懷墨染有些尷尬的笑笑，忙道：「沒什麼，只是在想待會兒去玩什麼。」

  百里鄴恆寵溺的從她笑了笑，「去了就知道了。」

  這時，終於忍不住插話的昭翊說道：「母后，父皇，你們要去哪裡？可不可以帶翊兒一同去？」

  這時雪兒停下要吃掉百里鄴恆給她裝的丸子的動作，抬眸，一臉期待道：「雪兒也想跟著父皇母后出去玩。」

  懷墨染搖搖頭，一本正經道：「你們兩個已經被大家都認出來了，我這次和你父皇是想偷偷去體驗民情的，是辦正經事，你們兩個好好呆在宮中，過段時間，讓你父皇再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昭翊不滿的嘟了嘟嘴巴，囁嚅道：「騙人，分明想跟我父皇單獨相處。哼。」

  踏雪也有些失落，不過也許是因為她好不容易得到了百里鄴恆的關注和疼惜，遂不像昭翊那般肆無忌憚，而是分外乖巧的吃著糰子，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

  懷墨染心中有些欣慰，只是百里鄴恆心中難免有些難過。因為他知道，懷墨染的話，她的期望，他根本做不到。

  吃過飯後，懷墨染便拿了美景為她製作的精緻面紗戴上，面上上面是一串珍珠，珍珠在月光下顯得十分剔透，看起來很好看。雖然懷墨染覺得這個面紗，因為這串珍珠而特別不少，然而，她還是覺得有些引人注目，可是所有人都齊說「好看」「好看」，她便也不好拂了美景的美意。

  百里鄴恆輕笑著道：「我們走吧。」

  「嗯。」

  月光下，他伸出修長的手，攤開掌心，等待著她將手交給他。她微微錯愕，旋即莞爾一笑，面紗下的臉頰上染了一層紅暈，她伸出手，當纖細的玉手被他的大手緊緊包裹住時，她的眼底除了笑意之外，還有一份濕意。

  他們兩人武功高強，自然不會像上次出宮那樣乘坐馬車，而且牽著手御風而行，看起來瀟灑而浪漫。

  娥皇宮的所有人都抬首望去，不由都看得痴了。他們兩個，就好像踏著滿天繁星，隨風而去一般，美景忍不住艷羨道：「不羨鴛鴦不羨仙，如果能有一個人，願意這樣拉著我的手飛過雲端，也就不枉此生了。」

  這時，踏雪抬起下頷，一臉驕傲道：「我可以讓我義父帶著我飛。」

  美景：「……」好吧，誰來告訴她，為什麼皇上和娘娘一走，公主就又變回那個小惡魔了？

  ……

  不一會兒，百里鄴恆便和懷墨染來到了宮外，他們在一棵樹上站定，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百里鄴恆從懷中掏出銀色面具，而懷墨染也整了整面紗，兩人對視一眼，這才自樹上緩緩跳下。

  儘管她們二人各自遮了面頰，可是單單是她們身上的氣質，放在這人群中，也是異常顯眼的。

  所以當他們一跳下來，眾人便均將目光投向了他們，而議論聲也將他們包圍。

  「那兩個人是誰？看起來好般配。」

  「看他們的衣著，應該是什麼大戶人家的貴族公子夫人吧。」

  「看看，那男的戴著面具，看起來還那麼英俊。」

  「那女子的一雙眸子好美啊。」

  「他們是誰？」

  ……

  懷墨染扯了扯唇角，果然如美景所說，有面紗也沒用。好在她早就被別人圍觀慣了，倒是百里鄴恆，依舊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她牽了百里鄴恆的手，與他一起闖過了人潮，走進了一道僻靜的巷子。

  原來，兩人想安安靜靜逛街這麼難。

  「不過，你不是說要給我弄張面具的麼？」懷墨染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說道。

  百里鄴恆一臉無辜道：「可你不是讓我呆在房間內不准出來麼？而且，王他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尋歡作樂去了。不然美景也不會為你做面紗了。」

  懷墨染微微一愣，不由有些鬱悶，她倒是忘記了這一點，說來，要不是被百里鄴恆給弄的心花怒放，忘記了這些事，她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她鬱悶的靠在牆上，有些無奈的蹙起秀眉道：「那現在要怎麼辦？」

  百里鄴恆卻好似並不意外於這種狀況的發生，他突然抓住懷墨染的手，輕輕一笑道：「這樣吧，我們去聽戲。」

  「嗯？戲？」懷墨染有些訝異的望著百里鄴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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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鄴恆微微頷首，看出她眸子中的疑惑，他笑著解釋說：「我躲在京城的這幾日，住在一家有客房的茶樓，對面會放皮影戲，很有意思。」

  懷墨染挑了挑眉，有些驚愕道：「皮影戲？不是吧？你竟然喜歡那種無聊的東西？」

  百里鄴恆微微頷首，柔聲道：「因為很安靜。」

  懷墨染微微一愣，想到百里鄴恆這兩年多來，早已經習慣了安靜，也明白他為何喜歡布偶戲，對她而言做什麼都無所謂，只要他在她的身邊就好。所以，他喜歡的，她自然樂意陪著。

  「那好，走吧，反正我也沒有看過皮影戲，也許很好看呢？」懷墨染輕笑著說道，於是兩人越上身邊白牆，百里鄴恆卻突然將她橫抱而起。

  她驚愕的望著他，他寵溺的說道：「你找不到，我抱你去。」

  懷墨染心中堆滿了甜蜜，她將臉埋進他的胸前，輕聲道：「好。」

  百里鄴恆這便抱著她，一路飛向目的地，途中，他經過那家酒樓，只是遠遠的對著飄雪清淺一笑，那笑意中帶了太多意味不明的東西。

  安靜收斂氣息，怕被懷墨染髮現的飄雪只是沖他微微頷首，似乎因為那個秘密，他們兩個「情敵」難得的和平相處起來。

  因為被百里鄴恆包裹在懷中，所以懷墨染竟然沒有感覺到飄雪的存在，而不一會兒，百里鄴恆便一腳踢開他前段時日一直住的房間，這個房間，他包了整整半年，所以他不擔心裏面會有人。

  「到了。」望著膩在自己懷中不肯下來的懷墨染，百里鄴恆滿面溫柔道。

  懷墨染微微抬眸，有些不滿道：「這麼快？」

  百里鄴恆將她放下，輕輕刮著她的鼻尖，柔聲道：「你真是的，真是淘氣。」淘氣的，讓我根本不捨得離開你。

  「鄴恆，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看著我？」懷墨染見百里鄴恆突然不說話了，卻看到她正用複雜的雙眸望著她，儘管在她抬眸的那一刻，他眼底那沉沉的流光一瞬間消逝，但他的異樣，她怎麼察覺不到？

  百里鄴恆知道懷墨染素來觀察敏銳，遂為了不讓她懷疑，他忙轉過臉來，抬手指了指對面，輕笑著說：「你看，這便是皮影戲。只是不知道今兒放的是什麼故事。」

  懷墨染轉過臉來，果然看著一個小小的戲台子上，正放著皮影戲，而底下的人也在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有人還在綽綽落淚。

  她不由好奇的將目光再次投到戲台上，只見此時有數隻喜鵲飛來，然後一個女子自鵲橋一頭走出來，不一會兒，另一頭，一個男子挑著兩個竹筐出現，接下來，便是他們兩個含淚相見的場面，而那兩個竹筐中也走出兩個軟軟的小孩子來，兩個小孩子撲入女子的懷中，看起來甚是可憐。

  懷墨染的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牛郎織女鵲橋相會……」她喃喃開口道。

  百里鄴恆微微頷首，「嗯，不過……我挺羨慕他們的。」

  懷墨染訝異的轉眸望著他，但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寫滿了認真，一雙眸子中透了幾分哀傷，他轉過臉來，一臉認真地望著她，意味深長道：「至少，他們每年都有相見的機會。」

  懷墨染的心中咯噔一聲，那本就泫然欲泣的淚，突然間便潸然落下，百里鄴恆知道自己的話，傷了她，他自責的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慰道：「傻瓜，哭什麼？我開玩笑的，他們每年只能見一面，就算他們能活一百年，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天，我們卻已經有了很多幸福的時光，不是麼？」

  懷墨染卻因為他的安慰而更加傷心欲絕。可是正是因為有過更多幸福的時光，她才不願意離開他。何況，他們之間，又哪裡比得了牛郎織女，他們分離，至少還有盼頭，而若她與百里鄴恆分離，便註定了是陰陽相隔，此生此世，便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鄴恆……」懷墨染抬手，一手緊緊的攥著百里鄴恆胸前的衣服，強忍著不讓淚落下，「我寧願我們變成牛郎織女。」

  百里鄴恆渾身一震，旋即痛楚道：「傻瓜，活著卻不能相見，豈不是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