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克夫

  「高公子怎麼過來了？」

  林默容正在琢磨著今晚要做的菜，說話時眼都沒抬，明顯心不在焉。

  高屏山也不在意被冷落，笑盈盈道：「既能文，又能武，既會給人治病，又能做的一手好菜，在下實在很好奇，林姑娘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驚喜。」

  「現在還沒過年。」

  

  高屏山一愣。

  就聽林默容悠悠道：「就算高公子再恭維我，我也不會給高公子發壓歲錢的。」

  只有長輩給晚輩發壓歲錢，哪有平輩之間發的？

  這話裡帶刺，顯然是不高興啊。

  高屏山失笑，「林姑娘不要誤會，在下並非故意糾纏。只是覺得，以姑娘這樣的樣貌和才情，就這樣消磨在貧苦瑣碎的凡塵，未免有些太暴殄天物了。」

  林默容終於挑眉看他，「不在凡塵消磨，高公子還能送我登天成仙不成？」

  「成仙也沒什麼意思。仙人每日餐風飲露，清心寡欲，活得跟活死人也沒什麼兩樣。何如在人間掌無上權勢，享無盡榮華，來的暢快淋漓？」

  高屏山圖窮匕見，「只要姑娘願意，在下便能送姑娘一場潑天的富貴。」

  「高公子婚配否？」林默容問。

  高屏山不知道她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據實回道：「成婚了，育有一子一女。」

  「那就是想納我做小？」

  高屏山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哭笑不得，「姑娘誤會了。在下一介商賈，位卑人微，像林姑娘這樣的絕世美人，必然得配絕世的英雄，豈是在下這種人配消受的？」

  搞半天原來是想給她拉皮條。

  林默容皮笑肉不笑，「多謝高公子的好意。但我三歲那年，算命先生給過批過命，說我是克夫命，嫁誰誰死。我前夫就是不信邪，娶我過門不到幾天，被我剋死了……」

  哐——

  水桶砸在腳上，水灑了滿地都是。

  何文表情扭曲，說不清是痛苦，還是其他什麼。

  林默容扭頭看他一眼，莫名其妙。

  幹嘛一副控訴的眼神，搞得好像她說被剋死的前夫是他一樣。

  高屏山似乎也被這驚人之語噎到，連連嗆咳了好幾聲，一張粉面憋得通紅，「姑，姑娘若是不願，直說便是，何必這般埋汰自己？」

  林默容聳聳肩，一副你愛不信的樣子。

  高屏山搖頭笑著離開，待無人看見處，臉色一點點陰下。

  何文彎腰撿起水桶，準備去重新打水。

  走了沒兩步，又停下腳步扭過頭，欲言又止地看向林默容。

  林默容眉梢微揚，「有事？」

  「那個……」何文抿了抿嘴唇，艱澀道：「這種話不吉利，以後還是不要說了。」

  這克來克去，萬一真把他家將軍剋死了，怎麼辦？

  何文帶著對自家將軍深深地憂慮，提著水桶走了。

  留下林默容滿腦門問號。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吉利不吉利的？

  今晚的菜色十分豐富，林默容很快就確定好要做什麼，開始忙碌起來。

  逃難這麼長時間，大家不是啃乾糧，就是吃野菜。後來靠著狩獵，終於過上了大口吃肉的日子，但除了林默容做得那頓烤野豬，其他時候也就囫圇吃個肚飽罷了。

  林默容主動掌勺，大家雖然有期盼，但也不敢過分期盼。

  畢竟，烤肉技術好，不代表做菜技術也好。

  衛鷹早就看見高屏山去找林默容，專門讓人把何文喊了回來，誰知這小子關鍵時候一點不頂用，提桶水還會翻，話沒說三句就被打發走了。

  真是白瞎他製造的好機會！

  衛鷹恨鐵不成鋼，但為了手下兄弟的終身幸福，還是得繼續上。

  「等下不管菜做的好不好吃，你們都要給我拼命夸，知不知道？味道難吃就夸香氣，香氣普通就夸顏色搭配，顏色搭配也一般就夸擺盤，反正就給我往死里夸！」

  有人嘴欠的問：「那萬一擺盤也一般呢？」

  「那就夸用心！」衛鷹瞪他一眼，「腳上帶著傷，還辛辛苦苦給所有人做飯，這種用心難道不值得大吹特吹一番？」

  「我覺得不用……」

  「什麼不用？你們這些小子懂什麼，這可關係到……」

  「我是說不用夸那些有的沒的。」用力抽了抽鼻子，那人一臉恍惚表情，「好香。」

  確實好香。

  切成大快的虎肉，用料酒和醬油醃製入味，裹上香葉，撒上蔥姜蒜末，放在鍋中燒大火燉煮。隨著湯汁沸騰，虎肉在湯汁中翻滾，咕咚咕咚，每一聲都四溢出濃郁的香氣。

  「太香了，這什麼菜啊……」

  林默容聞言下意識抬頭，頓時嚇了一跳。

  不知什麼時候，灶台四周已經被密密麻麻的人圍滿了，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著鍋里翻騰的肉塊，口水滴答滴答直往下淌，宛若一個一個行屍走肉的喪屍。

  猛一照面的那瞬間，林默容差點一勺子揮過去。

  嘴角 了一下，她無語道：「這是醬虎肉，煮開後還要換小火慢燉，有得燉呢，一時半會好不了。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這圍著。」

  「不能吃，聞一聞也是好的。」

  「我走不了，我的腳在地上紮根了。」

  「讓我走，除非我死。」

  「好香，真的好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香的菜……」

  擠在前面的都是些小子，臉皮奇厚，腆著臉賴在原地動也不動。

  後面的大人雖然沒有這麼厚臉皮，但有自家的小子在前面撐著，一個個眼神遊移，看天看地，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鐵了心要賴到這鍋美味出鍋。

  林默容看著他們，嘴角忽然一彎，露出一絲壞笑。

  她已經勸過了，既然還是不肯走，那可不要怪她了。

  重新熱了一個鍋，倒上少量油，等到三分熱時，將辣椒和花椒倒入快速煸炒。等炒出香氣後，再將蔥薑末倒入，翻炒半分鐘後，將醃製好的虎肉丁全部倒入。

  香辣咸香的味道，裹著虎肉的鮮香，被熱鍋一激，瞬間在空氣中爆炸開。

  那簡直是核武級別的震撼。

  別說圍在灶台四周的人，就是遠處一隊衣衫襤褸的流民，都遠遠的被勾了魂。

  「什麼東西這麼香？」

  「好像是那邊傳過來的，好香。」

  「快快快！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