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孤注一擲·

  劉備半晌之後才不得不接受事實，點頭道：「河東……已然失守。」

  眾人無不大驚，婁圭忙勸道：「趁著孫策尚未渡河，大王及早退兵，遲則晚矣！」

  王朗卻道：「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後生！此時退兵，非但前功盡棄，而且全軍必亂，大事去矣！當趁著孫策尚未渡河之時，一舉攻破洛陽，待關將軍兵至江陵，拿下荊州，則孫氏大勢已去，王業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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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一時間爭執不休，劉備讓所有人退下，獨自苦思良久，派人向荀彧連夜報信。

  當年曹操戰官渡，有意退兵，正是荀彧分析利弊留守前線，才能反敗為勝。

  翌日天晴，孫翊出兵兩萬來取河南，水陸並進，聲勢浩大，劉封自知守不住，將城中糧草輜重盡數燒毀，回營復命。

  劉備誇讚劉封做事果決，雖未能守住河南，但燒了明軍糧草，即便從洛陽運糧，也會影響軍心士氣，決定再做最後一搏，見荀彧書信再做決策。

  遂傳令升帳，劉備勉勵眾人，將兵馬分作五部，霍峻、傅肜、劉封、陳到各領一軍攻打洛水，自領中軍督戰，先渡河者賞千金、封千戶侯。

  軍令傳下，漢軍一片歡騰，果然士氣高漲，各營積極備戰，將所有的戰船、輜重全部分撥下去，孤注一擲。

  ……

  孟津水寨，連日降雨，河水奔騰，濁浪翻滾，港口的水位上升三尺左右。

  陸遜靜立河邊，天氣已經放晴，周泰等將也被調往河東，劉備想必已知河東戰事，卻始終不見退兵，必會拼死一戰，馬上就到最終時刻。

  黃忠看著洶/涌的波/濤，撫須道：「果然如軍師所料，劉備還在猶豫之中，此乃軍中大忌，豈能不敗？」

  陸遜笑道：「我等步步為營，將劉備誘至此處，見洛陽而不得，正是在等待時機，如今萬事俱備，只等劉備全軍出動，便是我等反擊之時！」

  黃忠大笑道：「大耳賊向來善於逃遁，此次老夫必將其擒獲。」

  這幾天連日降雨，黃河已經泛漲，入河口和水寨處都被堵住，就是在等待最佳時機。

  如今水位不斷上漲，只要挖開河口放水，洛水將會泛濫，只要漢軍在水上，就會全部被淹，雖說周泰幾人都不在，但水軍主力還留下一般，足以對付那些不善水戰的關中兵。

  劉備將人馬分作五部，同時出動攻打洛水，一日過去，霍峻所部竟登上對岸，只可惜勢單力薄，被明軍殺退。

  雖說無功而返，但此次小勝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各自鼓勵部將，明日全力攻打。

  連夜荀彧書信送到，說孫策在河東，遠非當年袁紹在河北相比，袁紹與曹操對峙，而孫策卻出擊後方，必定早有圖謀，勸劉備速速退兵。

  劉備看罷猶豫片刻，終於傳令道：「明日再攻一陣，若不能勝，則全軍撤退。」

  次日漢軍士氣如虹，紛紛駕駛小船到對岸，與明軍再次交鋒，洛水早已變為血河，浮屍遍地，河灣之處甚至出現斷流。

  就在最上游的霍峻準備親自催兵之時，忽然上游傳來一陣悶響，仿佛雷震，不由吃驚。

  這聲音沉悶至極，既不像馬蹄聲，又不像雷鳴，但地面仿佛在震顫，令人心悸。

  正疑惑之時，監視上游的斥候急忙來報，大叫道：「不好，洪流來了，將軍速退。」

  「青天白日，何來洪水？」霍峻疑惑不已，正要問話，忽然望著上遊方向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只見洛水之上又有一道洪峰湧來，所過之處，船隻化為齏粉，甚至連部分對岸的明軍壕溝也坍塌，洪水向兩岸漫過去。

  「撤，快撤！」看到那渾濁的浪濤，嚇得心驚肉跳，大聲叫喊：「鳴金……鳴金！」

  軍中響起急促的鳴金之聲，但前方正在廝殺，波/濤之聲不絕於耳，聲音微弱，再被洪流遮蓋，等漢軍發現之時，洪流已至。

  一道巨浪涌過來，那些船隻便瞬間消失，霍峻大驚失色，此時岸邊的水位已經漫到腳下，急忙上馬向後撤退。

  後營已經亂做一團，洪水奔涌，岸邊的士兵很快就被大水衝倒，無數營帳正在不斷消失，士兵到處逃竄，倒在水裡掙扎的不計其數。

  霍峻打馬後退，大聲道：「快向傅將軍和大王報信。」

  但此時誰也顧不上許多，都在自顧逃命，水勢越來越猛，親兵護送著霍峻，不敢往下遊走，往遠離河岸的高處山上奔去。

  霍峻回頭看去，水勢越來越猛，一顆心也沉到了谷底，這麼大的洪水，所過之處片甲不留，那些士兵只能無奈掙扎，小船也無法救命，他的部眾全軍覆沒，其他人恐怕也難以倖免。

  眾人剛剛來到山頭，便見洪水涌過來，將整座小山包圍，望著漫山遍野的洪水，大家擁擠在一起，茫然四顧，無人說話。

  霍峻看著洪峰奔騰而過，河水早已超過洛水三倍之多，這沿路衝下去，可以想像五座大營，早已是汪/洋一片，全軍覆沒。

  一眼望去，眼前都是渾濁的河水，對岸的明軍防線也被衝垮，仿佛掉進了汪/洋大海之中，一望無際的洪水。

  好不容易熬到水勢減緩，卻見從上遊方向，無數明軍戰船順水漂游而來，周圍簇擁無數小船，擂鼓搖旗，如同漲潮後來海灘捕魚的漁夫。

  此時霍峻身旁只有兩百多士兵，個個衣衫襤褸，手無寸鐵，大船靠近，弓箭手密密麻麻對著眾人，早就見識過連弩厲害的漢軍，嚇得全都跪倒在地，大聲叫喊「投降」。

  一隻小船破浪飛速而來，很快就到了近前，船上將領正是韓當，大叫道：「霍將軍，你我也算是老對手，得到韓某認可，既已走投無路，何不放下武器？」

  霍峻孤身一人站在山頭，望著四周絕路，悽然大笑道：「某為漢臣，豈能降爾等賊人？有本事上來與我決一死戰。」

  韓當搖頭一嘆，對那些降兵大喝道：「爾等既已歸順，何不活捉霍峻，以示誠意？本將必有重賞。」

  「誰敢……」霍峻臉色大變，舉劍厲喝。

  話音未落，斜刺里便有人飛身撲上去，將霍峻從馬上撲倒下來，其餘漢軍一擁而上，疊羅漢一般將霍峻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