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坦誠相待
2024-05-07 10:26:29
作者: 慢慢爬
他直面自己的卑劣與不堪,頭一次將自己原原本本的袒露在她面前。
溫和是裝的,善良是裝的,好脾氣也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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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騙她的把戲罷了。
但,感情不是。
宋斐抬眸看向蘇梓桑,「如你所見,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你還不走嗎?」
明明在說狠話,可眼裡卻閃過微不可查的驚惶。
她會不會很討厭他這副樣子?
她知道真相後會不會後悔認識他,更後悔幫助他?
她會不會也覺得他骯髒下賤?
會不會再也不原諒他?
可即便會遭她嫌棄、會為她所不恥,他也要她一個回應。
這個回應於他而言,很重要。
比他的命都重要。
所以哪怕腦中有千頭萬緒閃過,宋斐面上也依舊繃著臉色,固執的要她一個答覆。
看著男人冷漠的眉眼,蘇梓桑第一次覺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與她記憶中的少年大相逕庭。
想來也是,他連醫生和檢測儀器都能輕而易舉的騙過,想騙過她自然也不在話下。
對上蘇梓桑退卻的眼神,宋斐的心也跟著沉了沉。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他像的等待宣判的囚徒,明知無望,分明忐忑,卻仍心存僥倖。
平時果決無畏,性格硬的像塊鐵的男人,這次卻頭一回生出了退意,「我剛……」
不等他找補回去,面前的姑娘卻突然向前了半步,打破了之前和他拉開的安全距離。
說實話,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突然之間接收到這麼多信息,要說蘇梓桑沒有疑慮,那絕對是假話。
但兩人異地而處,她若是宋斐,遭遇了這麼多,不變成反社會反人類的大變/態都算是她正直善良了,他身處的情境首先就不允許他傻白甜。
他能長成如今這般模樣,已實屬不易。
她都沒法兒想像他經受了多少的欺凌,挺過了多少的折/磨,又熬過了多少個孤寂的夜晚。
可那些凌辱和摧殘下,磨的卻是一身傲骨,是不向世俗與命運低頭的韌勁兒。
他扛住了這麼多,今天才能好端端的站在她跟前同她說這些。
得有多信任她,才能對她坦誠以待。
此時她如果僅僅因為一點兒善意的欺瞞就推開他,站在他的對立面高高在上的指責他的過失,那才是真將他推向了地獄。
想通了這一層,即便宋斐逼她走,她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憤然離去。
蘇梓桑靠近了些,看著他的眼睛說:「阿斐,你能和我說這些,我很高興。」
至少,他願意打開心扉,與人坦誠相待。
至少,她是那個可以讓他坦誠相待的人。
溫柔的聲音揉成字句,不知砸進了誰的心上。
宋斐偏過頭笑了笑,眼裡卻含上了熱淚。
一句話,一念地獄,一念人間。
謝謝你,拉我回人間。
蘇梓桑見他臉色好轉,想起他剛剛還叫她走,便繼續說道:「但是現在公司不在你手裡,我覺得我可能還有點兒用,你就別趕我走啦~」
尾音微微上揚,甚至帶著點兒撒嬌的口吻,是在家時同父兄撒嬌時偶爾才會有的語氣。
宋斐喉結微動,默默咽了口口水。
她不知道她在他心裡的地位,只當公司是頂重要的事情,卻不知,創立公司的初衷,就只是為了能見到她。
後來越做越大,越做越強,業務涉及到不少產業,輻射範圍甚廣,他也從未忘記初衷。
只是這一切,他都不曾在她面前吐露半個字句。
「之前是……楊麗,她找到我,故意刺/激我,引我情緒失控,才讓她當場抓到了把柄,將我送去精神鑑定。現在我出來了,公司會回到我手上,這個你不用擔心。」
他說的不痛不癢,仿佛事不關己。
可僅從隻言片語間,蘇梓桑幾乎都能想像到,他應該是對母親抱著最後一點兒希冀的,滿心歡喜的以為母親終於接受了自己,可換來的卻只有設計和利用。
等榨乾/他的最後一絲價值,就將他扔進了精神病院不聞不問。
蘇梓桑為他不值。
看著蘇梓桑皺成一團的小臉,宋斐忍不住發笑,「我都沒怎麼樣呢,你怎麼先難受上了?」
蘇梓桑皺皺鼻子,「我就是覺得,她對你太不好了。」說完拍著胸/脯承諾,「沒關係,我會對你好的。」
宋斐笑得合不攏嘴,一邊的劍眉挑得老高,「這可是你說的哦!」
「嗯吶!」蘇梓桑點點頭,她反正是不會傷害他的。
說話間,不經意瞟到他的手腕,有什麼金屬質感的東西晃了一下眼睛。
蘇梓桑低下頭認真看,才發現他手上還帶著她送的那條手鍊。
手鍊外面的黑色噴漆已經磨得沒剩什麼了,露出了裡面的金屬層,看起來很廉價。
但他一直戴在手上,也不管看起來合不合身份年齡。
「還留著呢?」蘇梓桑有點兒意外。
宋斐笑而不語。
她送的,怎麼可能弄丟。
蘇梓桑眨眨眼睛,「我也沒弄丟。」
之前檸月喜歡她都沒給。
看著小姑娘生動的眉眼,宋斐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原本,原本他是有想過放過她的。
她太美好了,他自知配不上她的溫柔如水,更怕自己的偏執和暴戾會傷害她。
可她剛剛沒有走。
她毫無芥蒂的接受了這個他都接受不了的自己,她到最後也沒有放棄他。
這樣的她,教他怎麼捨得放手?
教他怎麼能夠放手?
「桑桑,」他在心裡悄悄說:「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就別怪我了。
不管你以後是接受還是不接受,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你都只能是我的。」
他不會再放手了。
他是怕自己髒了她,但他也完全沒辦法接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別說接受了,光是想一想,就能讓他抓狂,能讓他難受得發瘋。
既然如此,她身邊的人為什麼不能是他?
宋斐承認自己就是這麼卑鄙,就是要讓她心裡眼裡都只有他,要她一輩子叫他阿斐。
他要枕在她的身側,要摟著她的身體、感受著她的體溫入睡;要與她耳鬢廝磨,要嘗遍她的每一寸肌膚。
他要做她最強大的依靠,做她最堅實的港灣;要與她白髮齊眉,恩愛長久。
他想了十多年了,想得發瘋。
這十多年來他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固執的追尋著她的蹤跡,他沒有一日不在思念她。
她不必知道,因為他甘之如飴。
她走近他的那一步,讓過去的所有都變得無比有意義。
她值得,他做的一切也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