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吭不卑

  面對著長公主與大殿眾多貴女的責罵議論，洛杏雨纖背筆直，從容而立，面上甚至不見絲毫波動。

  一字一句，條理清晰，擲地有聲。

  雖然明面上洛杏雨的規矩言行，並沒有任何不妥，但她越是淡然，長公主就越是氣惱。

  這種感覺不僅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激不起對方半點興瀾，更似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

  「你放肆！這是本宮的殿宇，容不得你在這胡攪蠻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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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杏雨看著對方顯然是惱羞成怒的臉色，無辜的皺了皺眉，「臣女恪守本身，何曾胡攪蠻纏，請長公主明示。」

  倒是好一個口齒伶俐的臭丫頭！怪不得連玄雲都在她身上遭了殃！

  不過，這又如何？

  長公主眸色陰狠，獰佞的笑了起來。

  她倨傲的揚起下顎，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輕蔑的看著洛杏雨，如同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本宮身為長公主，你所言所行卻膽大妄為，毫無尊法，還在本宮的壽宴之上攪風攪雨，忤逆了本宮的心意。」

  「本宮的壽宴，可用不著你這種不堪入目的女子出席，趕緊給本宮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此言之意，是當著各皇宮貴胄的面，要將她灰頭土臉的趕出公主府。

  如若洛杏雨就此一聲不吭的離去，丟了天大的臉面，那她必定會淪為全京城奚笑鄙夷的話柄。

  可一旦她違逆了長公主的話，非要留下來，那更是厚顏無恥，還會被扣上不敬的名頭，罪加一等。

  這番情形，無論洛杏雨怎麼選，等著她的都是不好的局面。

  方才在亭子裡本就受了她一番氣的幾名貴女，看著洛杏雨形單影隻的被孤立在殿中，頓時暢快的笑出了聲。

  「這下看她還怎麼得意，真是人賤自有天收，活該！」

  「可不是嗎，就這灰頭土臉眾所不容的樣子，怎麼配得上跟咱們凝眉相比，凝眉你說是吧？」

  柳凝眉輕輕咬唇，看著大殿中分明遭受落魄，卻仍然風華無雙讓人驚艷的身影，眸底飛快划過一抹深深的嫉恨。

  聽到身邊貴女的詢問，她垂下雙眸，精細的柳眉蹙起了於心不忍之意，柔柔道：「長公主這般震怒，洛姐姐日後可怎麼辦呀……」

  「你管她做什麼，今日她顏面盡失的被趕出去，恐怕以後都不敢在踏出家門半步了，也不會攀龍附鳳湊到四皇子的面前去。我要是你呀，該高興的回家點高香了！」

  「噗嗤，話說四皇子怎麼還未來，等他親眼目睹這洛杏雨狼狽的樣子，怕是以後瞧她一眼都嫌惡呢。」

  說及此，幾名貴女遮唇嗤嗤笑了起來，巴不得看接下來的好戲。

  柳凝眉聽了這話，眸光閃了閃，不著痕跡的盈盈看向殿門方向。

  長公主也聽到了那些附和她的議論，頓時笑容愈發艷麗，「怎麼？本宮的話已經命令不了洛小姐了嗎？還站在本宮的殿裡是等本宮派人轟你出去嗎？」

  而這一會兒的時間，洛杏雨心中也有了輕重。

  就算被打道回府，損失顏面，日後也可以重新積攢威望，比被強扣上不敬皇室的污名好得多。

  洛杏雨聲音清冷，身姿不折不彎，微微福身：「既然長公主無意招待，臣女自然不會逗留……」

  話音正半，忽然從殿外緩緩傳來一道低沉微涼的嗓音：「發生何事，這般熱鬧？」

  頎長的身影渡步而來，一襲無儔的墨襟蟒袍，風華無代，容貌更是深邃如鑄，絕倫絕世。

  「是四皇子！」

  殿中的貴女霎時間面色漲紅，情不自禁的激動了起來。

  柳凝眉水色的美眸也在片刻間散發光彩，手指不自覺的握緊了玉帕，緊緊的盯著那俊美如神祇的男子。

  便是長公主，在看到玄燁的剎那間眉眼的高傲也消淡了不少，冷哼著指了指洛杏雨，「夜親王，這尚書府的丫頭惹怒了本宮，本宮正要將她趕出去。」

  玄燁自進殿起，眸光便一直縈繞著身旁抿唇斂眉的洛杏雨。

  聞言，他也未移開視線，眸色深暗，不知是問她，還是問長公主：「因何緣由？」

  長公主本就是拿洛杏雨開事，故意刁難她，哪用得著什麼理由？又有誰敢不順從她？

  但此時，質問她的是夜親王，那位權傾朝野，雖受聖寵卻讓皇上也心生忌憚，不可輕易招惹的主。

  長公主噎了一下，面色有些難看，「那洛杏雨言語放肆，惹得本宮不高興了，本宮讓她滾出去，已經是看在尚書府的份上輕饒了她。怎麼？夜親王連這點小事也要過問？」

  玄燁並未回應，只是深邃不明的看著洛杏雨，好似只在乎她開口，「洛大小姐，可是如此？」

  一時間，長公主臉色有些鐵青。

  洛杏雨見玄燁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嘴角微微抽了抽，低眸淡聲道：「長公主說什麼，便是什麼。」

  因為前段時間和他碰見了幾次，貴女圈中便流出了各式各樣的傳言。

  現在又當著百雙眼睛的面前，跟她「暗送秋波」。

  洛杏雨差點連自己都以為玄燁對她情意綿綿，又何況別人。

  不過事到如今，她離開便是了，也懶得再節外生枝。

  玄燁看她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劍眉微擰，隱有不悅。

  是當真不知道他要為她做主嗎？

  玄燁聲音愈漸低沉，仍直直看著她，「既如此，這場壽宴也失了興致。洛大小姐，不妨陪本殿到花園一逛？」

  話音一落，殿中一瞬間寂靜了片刻，隨即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

  「什、什麼？我沒聽錯吧？」

  「四皇子何等的人中龍鳳，怎麼會邀請那個名不見傳的臭丫頭？」

  「我也想受到四皇子的青睞，那個丫頭究竟走了什麼狗屎運……」

  洛杏雨微微抬頭，也有些征愣的看著玄燁。

  聰慧如她，怎麼會看不出來，玄燁此舉，是在幫她化解這進退兩難的局面。

  如果是被遣出壽宴，她會顏面盡失。

  可四皇子邀請出席，卻是大不相同，她反倒會一舉成為京中上下羨煞的對象。

  柳凝眉尖利的丹蔻猛地掐進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