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風雲際會(上)
2024-11-18 01:43:04
作者: 樹下野狐
第65章 風雲際會(上)
纖纖方甫出門,便有兩個紅衣大漢左右跟上。她瞧也不瞧一眼,逕自隨著拓拔野默默無語地朝樓下走去。蚩尤心中卻是一凜,難道拓拔二人已經為人所制麼?又見拓拔野、纖纖緘默無言, 偶爾眼光互撞立時雙雙迴避開去,知道二人心結未解,心中不由一陣苦澀。
拓拔野與纖纖並肩而行,穿過甬道,走過長長的迴廊,來到膳廳。此時正是午膳時分, 廳內人山人海, 杯盞交錯聲、喧譁聲不絕於耳。
將進大門之時,一個瘦骨嶙峋的黃面漢子東搖西盪地迎面而來,人還未到,一股臭氣已然撲鼻。纖纖眉頭一皺,掩住鼻子朝拓拔野身上靠去。
那漢子咕咕噥噥與纖纖錯肩而過,擦身的一剎那,手如閃電,瞬息間將乾坤袋偷入袖中,若無其事地晃蕩離去。手勢之快,竟連拓拔野也絲毫不能察覺。
蚩尤又驚又怒,心肺幾要氣爆,好不容易與拓拔、纖纖會合,卻被這獐眉鼠目的漢子硬生生攪散。那漢子長袖又髒又臭,滿是油膩,合著那濁惡體味,更覺臭不可擋。
想不到經脈封堵的幾個時辰里, 先是與兩個香如幽蘭的美人同床共枕, 接著又與這臭濁漢子袖手同行,蚩尤盛怒之餘,又有些啼笑皆非, 只覺世事滑稽莫過於此。暗暗檢掃經脈,期盼能儘快沖開脈絡,回去尋找拓拔二人。
那漢子搖搖晃晃出了貴賓館大門,一路上眾人無不掩鼻辟易,只道是流蕩的乞丐趁人不備溜入貴賓館中。守館軍士更是大聲怒斥,一腳踢將過來,將他踹出大門。那漢子從地上爬將起來,毫不著惱,嘻嘻而笑,嘴中哼著小曲,歡歡喜喜地朝鬧市而去。
正午驕陽似火,路旁高樹蟬聲密集,梧桐樹葉已轉為慘碧之色,隨風簌簌,陽光耀眼。樹下屋前儘是臨時搭建的市集鋪子,人流穿梭,極是熱鬧。
其時大荒,五族各城都以耕種漁獵為本,自己自足,限禁商貿。若有缺乏,民眾之間私下互換有無。天下城邦僅有三十六城常設市集,故稱「三十六市,抵一崑崙山」。蓋指崑崙山上有天下萬物,而這天下萬物在三十六市中也可尋到。
雷澤城市集天下聞名,極為繁華。因其北靠太湖,南擁沃野,西有奇山,東臨大海,山珍海奇應有盡有,四方民眾常到此處交換必需之物。
眼下距離雷神壽宴不過一日,天下使者雲集,雷神為了招待貴賓,更是大開商禁,市集之上琳琅滿目,從未有過的熱鬧。
身處鬧市,那漢子如魚得水,在人群中磕磕碰碰,十指如飛,行不過百步,已將眾使者的諸多寶物盜入袖中。蚩尤在他袖內東搖西盪,始終無法提前沖開經脈,索性冷眼旁觀,瞧他能偷盜多少寶貝。
他在袖中望去,只見人影閃動,各式各樣的鞋靴倏然晃過,一件又一件的寶物接連不停地拋入袖中。
那漢子似是知道乾坤袋的神奇,眼見袖袋已經裝滿,再也盛放不下,索性解開乾坤袋的系口,將寶物一股腦兒全塞了進來。瑪瑙翡翠、金器珍珠、獸角異果……應接不暇,直瞧得蚩尤眼花繚亂。
那漢子心猶不足,又往人群中擠去。偷了一個雞腿,啃了一半,忽然瞧見某物,眼放光芒,竟將那剩餘的半個雞腿也往乾坤袋裡一塞,險些插進蚩尤衣領。蚩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忖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待我沖開經脈,非塞你一肚雞腿不可。」
正思量間,那漢子又將一個思南獸骨製成的指南針塞入袋中。蚩尤瞥了一眼,覺得那指南針甚為眼熟,心中一動,忽聽那漢子「哎呀」一聲,手腕被人抓住,指南針便拋不進來。
一人笑道:「他奶奶的,撒尿撒到龍王廟來,竟敢偷老子的東西!」蚩尤聞言大喜,那聲音赫然便是湯谷成猴子!突地想起那思南獸骨的指南針正是成猴子的寶貝之一。
那漢子嬉皮笑臉地待要辯解,腳下一空,已被一左一右架住胳膊舉了起來。袖子鼓舞,蚩尤正好可以瞧見外面,一望之下,更是大喜過望。只見成猴子身邊還站了幾人,分別是卜算子、辛九姑、柳浪和那龍宮六侯爺。
卜算子、柳浪、辛九姑都稍作易容,想是重歸大荒,生怕被人認出。但蚩尤既已認出成猴子,他們自然便一眼看穿了。
六侯爺身邊俏生生站了一個女子,輕紗蒙面,只露出秋水明眸。眼中滿是害羞與好奇的神色,卻不知是誰。
架住那漢子的兩人低聲笑道:「龜他孫子,若不是猴子眼尖,咱們連回去的乾糧都沒了。」
蚩尤立時聽出乃是東海勇士哥瀾椎與班照,這兩人那夜在古浪嶼上曾與他喝得大醉,彼此已經頗為熟稔,這「龜他孫子」更是班照喜說之話。
蚩尤心中又喜又奇,不知這行人何以離開古浪嶼,來到雷澤城?想來多半是尋找他們來了。
那漢子突然「咦」了一聲,奇道:「你……你不是卜算子麼?怎地從湯谷……」話音未落已被幾隻大手蓋住嘴巴。卜算子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指著他恍然道:「是了!你是大荒第一盜賊御風之狼!」
此言一出,眾人都吃了一驚。土族遊俠御風之狼號稱天下第一盜,無所不偷,猶喜美食,眾人耳聞已久,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邋遢漢子。
成猴子眼珠滴溜溜一轉,突然笑得打跌,喘氣道:「有趣有趣,沒想到第一大盜竟然被我成猴子給逮住了。他奶奶的,從今往後,這天下第一盜的名頭得讓了給我啦!」
御風之狼陰溝翻船,心中暗罵,臉上卻是堆笑不止。
六侯爺笑道:「這可真是賊喊捉賊了。」旁邊那女子忍不住低頭撲哧一笑。蚩尤突然想起,這少女分明便是鮫人國公主真珠!但她乃是人魚,怎地今日玉足纖纖,蓮步輕移,與常人無異?
成猴子哈哈笑道:「且看看這賊子今日都有什麼收穫。」得意洋洋地探手伸入那漢子袖中,將那乾坤袋取了出來。
成猴子眼睛一亮,失聲道:「乾坤袋?」看了掙扎不已的御風之狼一眼,笑道:「他奶奶的,這就叫做別人樹下好乘涼,如今這世道,做強盜的還是強過做小偷的。老子今後改行做強盜。」
辛九姑看得不耐,伸手打了成猴子一個爆栗,喝道:「拿了東西便走罷。別耽誤了正經事。」成猴子縮頭喃喃道:「惡婆娘知道什麼,這才是本月的第一樁正經事哩。」
柳浪皺眉道:「且慢,這小子偷了這許多東西,必是已在城中盤桓了數日,見過許多賓客,且問問他有沒有瞧見他們。」
眾人對望一眼,班照、哥瀾椎齊齊低喝,將御風之狼架到路旁樹下。
柳浪眯著眼笑道:「狼兄,你身上都是別人的寶貝,其中有不少是各城使者獻給雷神的壽禮,若是現下我叫上一聲,讓大伙兒過來招領失物,你猜猜會發生什麼事?」
御風之狼苦笑道:「反正不會是好事。」柳浪笑道:「明白就好。所以千萬不要胡說八道,我們問什麼你便老老實實地答來。倘若說的都是實話,我們便將這袋子物歸原主。」御風之狼點頭不已。
成猴子聽說要將乾坤袋交還,登時大為肉痛,剛要抗議,被辛九姑瞪了一眼便不敢吭聲。
辛九姑從袖中掏出一幅絲帛,在御風之狼眼前緩緩展開,上面赫然便是拓拔野、蚩尤、纖纖的畫像。
辛九姑凝視著他,冷冷道:「這三人你瞧見過嗎?」
御風之狼假意端詳了片刻,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六侯爺笑道:「目光閃爍不定,一定是胡說。」柳浪點頭道:「侯爺聖明。」故意提高了聲音朝人群叫道:「大伙兒……」
御風之狼見眾人轉頭望來,駭得魂飛魄散,一旦被眾人得知,必定亂刀齊下,成了一團肉糜。當下急忙叫道:「見過見過!就在貴賓館裡!」
眾人大喜,真珠「啊」地一聲低呼,眼中滿是歡悅的神色。
成猴子笑道:「他奶奶的,老妖怪,今日你可是破天荒算準了兩卦!」卜算子在一旁張大嘴,歡喜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在大荒找了好幾日,只聽說拓拔野、蚩尤大鬧日華城、纖纖獻寶雷神府,詫異之餘更為擔心。今日卜算子卜了幾卦,算出三人俱在雷澤城,當下趕將過來,不想剛進城中,便探聽得三人下落。歡喜之餘,對這屢算不準的神算子,都是大為稱讚。
一行人喜滋滋、興沖沖地朝貴賓館趕去。蚩尤心中大喜,原以為節外生枝,不想峰迴路轉,老天終究幫了自己大忙。只有御風之狼滿臉苦相,暗呼倒霉。想他縱橫大荒偷盡萬物,今日一不留神,樂極生悲,竟然被這二流的小賊擒住。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到了門口,幾個迎客使瞧見六侯爺,都是面色微變,齊齊上前行禮道:「閣下可是東海龍六侯爺麼?」六侯爺哈哈大笑道:「正是。本侯奉龍神旨意,特來為雷神賀壽。」
木族龍族之間,素有怨隙,彼此互相敵視已非一日。眼見六侯爺前來賀壽,所帶侍從寥寥無幾,雖然不似惡意,但猜不出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為首的迎客使狐疑地瞧瞧眾人,勉強拱手道:「貴客光臨,雷澤之幸。侯爺請進。」領著眾人朝里走去。
另外兩個迎客使翻身上馬,急馳雷神府報信去了。
迎客使邊走邊道:「侯爺,真是對不住,你來遲一步,眼下貴賓館內一間客房也沒剩下了。要不,小的到附近館裡給侯爺勻出兩間?」六侯爺笑道:「不必啦。我們太子殿下已經到此處了,找到他再說罷。」
那迎客使心中更是駭了一跳,正尋思這龍神太子究竟是館中哪位神秘賓客,六侯爺等人已經大步走入了膳廳之中。
六侯爺哈哈大笑道:「各位朋友,龍六遲到一步,大家多多恕罪!」廳中哄然,眾人紛紛回頭望來。
東海六侯爺這名字響徹大荒,不僅因為家世顯赫、神功卓著,更是因為那放浪不羈的名頭。五族各城都有不少貴族女子與他有露水姻緣,也正因此,他也是大荒中眾多男子深惡痛絕的人物。此刻聽見這荒外第一風流浪子駕到,無不矚目。
卻見一個少女失聲道:「九姑!」
身旁一個俊逸少年起身笑道:「六侯爺,你們怎地來啦?」 正是拓拔野與纖纖。同桌的烈炎、八郡主等人也紛紛瞥來。
六侯爺等人大喜,紛紛叫道:「太子!聖女!」大步上前。烈炎等人原本對拓拔野身份尚有些須懷疑,聞聽此言,心中疑慮登時消散。
眾人大奇,難道這與火族群豪坐在一處的少年竟是近來風頭極健的龍神太子麼?盡皆刮目相看。只是那少女又是何方聖女,卻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有人認出這少女正是空桑轉世,失聲驚呼。
辛九姑搶身飛奔,將格擋在前的兩個火正兵硬生生擊退,與起身奔來的纖纖抱在一處。纖纖心中悲苦委屈,投入九姑懷中,嗚咽哭泣起來。九姑不顧眾人訝異的眼光,忍不住喜極而泣,拍撫她的後背。
拓拔野瞧見真珠,微微一愣,再看看她的修長雙腿,更是驚詫,笑道:「真是你麼?真珠?」
真珠羞紅了臉,低聲道:「拓拔城主。」偷偷地瞟了纖纖一眼,見她冷眼望來,臉上更紅,垂下頭去。
六侯爺勾住拓拔野的肩膀,低聲笑道:「人家可是不顧一切地找你來啦,你小子再這般黏黏糊糊,我可就下手啦。」拓拔野一愣,頗為尷尬,瞧了纖纖一眼,見她目光恰好掃來,觸著他的目光立時又扭開頭去。
拓拔野咳嗽一聲道:「島上如何?鮫人國復國了嗎?」六侯爺低聲道:「一言難盡,回頭細說。」
烈炎笑道:「既然都是相識,那便一起坐罷。」
六侯爺見是烈炎等人,微微詫異,對米離、吳回等人視若不見,笑道:「烈侯爺,原來是你!妙極妙極,上回剩下的六十壇酒今日可以繼續暢飲,決出個勝負啦!」
烈炎哈哈笑道:「只怕你又要藉口幽會,逃之夭夭。」六侯爺哈哈一笑,徑直走到烈炎與八郡主中間坐下,不懷好意地盯著八郡主笑道:「烈侯爺,若是這次由八郡主敬酒,便是三百六十壇酒我也和你喝個精光。」
八郡主淡淡道:「侯爺的色膽倒比酒量要大得多了。」
六侯爺笑道:「酒為色之媒……」正眉飛色舞,突然想起真珠在側,咳了一聲,回頭朝她望去。她目光溫柔,只凝注在拓拔野身上,雖然隨著眾人在另一桌坐下,視線卻始終未曾離開他分毫。
六侯爺眼中閃過黯淡之色,迅速又恢復笑容,哈哈笑道:「龍六原是來此與太子會合,不想侯爺竟與太子成了朋友,一箭雙鵰,省得我再去赤炎城叨擾啦。」
烈炎笑道:「龍神太子風流倜儻,與我一見如故,已經是好朋友了。如果兩位不棄,雷神壽宴後,還請到寒舍盤桓數日。」語言真摯,並非隨意客套。
拓拔野一路行來,與這豪爽坦蕩的火族貴侯頗為投緣,早已有惺惺相惜之意,笑道:「妙極!這次不將侯爺府上的藏酒喝個底朝天,我們就絕不回去啦。」三人大笑。
吳回木無表情,喝了兩口酒,起身告退。米離也以一路疲頓,告退歇息。一時間走了十餘人,只有烈雪八刀與八郡主依舊在座。成猴子等人毫不在意,索性移將過來。
御風之狼捉著柳浪衣袖,低聲道:「我可以走了罷?那袋子也請還我罷。」柳浪正眯起眼悄悄打量八郡主,隨口道:「走罷走罷。」成猴子悻悻地將乾坤袋拋給他道:「便宜你啦。」
纖纖瞥見那袋子,低頭一瞧自己腰上,面色一變,叫道:「別走!那是我的袋子!」
御風之狼大呼倒霉,閃電般奪過乾坤袋,朝外飛也似的掠去。
突然銀光爆閃,御風之狼被那情絲纏住,硬生生從半空扯了下來。辛九姑手腕一抖,猛地將他拖到面前,一腳踏在他的胸上喝道:「叫你別走,沒聽見麼?」
成猴子大喜,起身踢了他一腳,罵道:「爛木奶奶的,聖女之物你也敢偷?」劈手去奪他手中袋子。
御風之狼叫道:「你們忒也無恥,不是說好了還我的麼?」柳浪笑道:「我說的乃是物歸原主,這袋子既是我們聖女的,自然得歸還她了。」御風之狼苦著臉大呼上當,手中卻緊緊撰住那乾坤袋不放。
成猴子用盡力氣朝上一奪,兩人死命拉扯,登時將乾坤袋的袋口拉撐開來,「叮叮噹噹」一陣脆響,光芒眩目,諸多寶貝流水般瀉了一地。
眾人驚呼聲中,一個九尺高的魁偉少年突然從袋中滑出,坐在地上。
「蚩尤!」「神祝!」「蚩尤大哥!」拓拔野等人相繼失聲驚呼,霍然起身。
成猴子愣愣地望著蚩尤,又飛起一腳,將目瞪口呆的御風之狼踢翻,叫道:「爛木奶奶的,吃了熊心猛獁膽了你!連神祝也敢綁架!」御風之狼也是雲里霧中,惟有自認倒霉,無話可說。
拓拔野搶身上前,將蚩尤扶起,見他除了眨眼微笑之外,全身動彈不得,心中大駭,只道他遭了誰的毒手,被拍散經脈。立時雙掌齊發,調集潮汐流,將滂湃真氣沖入蚩尤體內。
真氣疏導之後,見蚩尤完好無損,只是經脈暫被封閉,心中大定。吁了一口氣,笑罵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嚇我一大跳。」
眾人聞言紛紛舒了一口氣。
纖纖杏眼凝視蚩尤,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古怪之極。她初見蚩尤從袋中掉出,驚喜不已;見他無恙,大感放心;但突然想起不知他是何時到了袋中,自己在房中滿腹心事、又哭又笑的模樣,他難不成全看見了麼?不由又羞又驚。
當是時,遠遠地聽見迎客使歡天喜地地高聲長呼道:「木神駕到!水族聖女駕到!水族黃河水仙冰夷駕到!」
眾人動容,距離壽慶最後一日,當真是貴客紛沓而至。
拓拔野一愣,笑道:「這倒巧了。」木神、冰夷二人對他與蚩尤窮追不放,倘若再見到纖纖這個空桑轉世,只怕更加不能放手。眼下纖纖與火族的糾葛還未了斷,蚩尤又經脈被封,自然還是退避為上。
當下抱起蚩尤,對烈炎等人笑道:「在下先告退了,給我這位朋友疏通疏通經脈。」起身朝後門走去。
六侯爺、柳浪等人見狀猜出端倪,也紛紛起身,綁著御風之狼朝後門出去。成猴子與卜算子匆忙將地上寶物一一揀入乾坤袋,大呼小叫,尾隨而去。
烈炎與木神等人殊無來往,與水族更是世仇,當下也推桌起身,在句芒一行進入之前,走得精光。
進了房間,拓拔野將蚩尤橫放於床,手掌推拿任督二脈,為他打通周身經脈。那寒石散藥效極強,以兩人真氣之強,亦不能立時沖開,只能冬陽融雪,一步步慢慢來了。
成猴子剛進房間,立時迫不及待地蹲坐在角落裡,眉開眼笑地清數那乾坤袋中的寶物,一旁的御風之狼被捆得結結實實,嘴中也被塞了破布,搖頭晃腦,徒自生氣。
眾人各自坐下,六侯爺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笑道:「太子殿下,此次我們可是偷偷逃出來的。回去之後,你可千萬要在龍神面前美言幾句。」拓拔野奇道:「此話怎講?」
六侯爺見纖纖與辛九姑全神貫注地低頭交談,這才轉身背對她們,笑著傳音入密道:「你的小美人魚想你想得茶飯不思,花容憔悴,我見她可憐,這才偷偷帶她出來的。」
拓拔野聞言大震,一面輸導真氣,一面轉頭朝真珠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