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翻天覆地

  奄美群島的主島奄美大島，是僅次於本州島，北海道島，九州島，四國島，琉球本島的大島。

  是琉球國最靠近日本九州島的境地，第四鎮大本營修建在此處，有三萬兵駐守。

  也是日本影響力在琉球國最大的島嶼，如今島上日本勢力已被消除無影無蹤，包括親日本的本土勢力。

  實力的碾壓之下，順著昌逆著亡，只兩年的時間，整個琉球國從官方到民間，都受到了第四鎮的控制。

  琉球國本土由當地親周的鄭氏家族等，控制了行政，軍隊則被第四鎮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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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一百二十餘名朝鮮士兵，和三千餘名蠻族士兵，跨越大海渡船而來。

  六千餘人在碼頭上，有神情萎靡的，有充滿了恐懼的。

  他們都是小人物，無法決定自身的命運，最後的下場，他們誰也不知道。

  碼頭上。

  已經有人來接收。

  「真是大雜燴啊。」

  趙學顏看著遠處亂糟糟的現場，忍不住搖頭，露出不滿的眼神。

  他的身旁，二十八歲的葛世峰，面孔上蓄起了鬍子，加上海風的侵蝕，以及長年累月的暴曬，整個人猶如一頭狻猊。

  「我們只有半個月的時間。」

  聽到葛世峰的話，趙學顏臉色黑了起來。

  上面和日本達成了什麼默契，他們這些中級軍官並不清楚，一陣說和日本鬧僵了，一陣又說雙方友好。

  前段時間還傳不理日本，後來又傳派一部士兵入日協助日本，最後又傳三萬兵征服日本。

  結果。

  現在變成了九千兵入日本，支援金江鎮的好朋友的德川忠長大名。

  趙學顏本是無所謂的，反正上頭如何決定，他們執行即可，直到告知不會派原來的新合軍。

  從咸鏡道，平安道，奴兒干抽調三千朝鮮人，三千蠻人，結合三千新合軍，合計九千人入日本。

  「只怕半個月很難磨合啊。」

  趙學顏的義弟潘馴眉頭盡顯憂慮。

  三千朝鮮兵來自於當地的衛所軍，三千蠻兵也來自於軍隊，而且也經歷過戰爭。

  但是來源太雜了。

  新合軍本來就複雜，多年才磨合的齊整，上下一心軍令如山，而一營新合軍，一營朝鮮軍，一營蠻軍。

  這特娘的打個什麼仗。

  日本軍力還是不弱的，並不是朝鮮這種國家可比，在琉球國與日本交過手的趙學顏，有不少的認知。

  如此匆忙的調動九千軍入日，危險太大。

  還不如給他九千新合軍，如果是現在已經打磨好的新合軍，他更有信心打勝仗。

  「此事必然又是出自柳經歷之手。」

  趙學顏不滿的罵道。

  當初軍鎮抽調五十名老兵，結果一去不還，引起了很多人的怒罵，趙學顏手裡也去了兩個老兵。

  以他們的地位，很快搞清楚，那個計劃原來本身就是去送死的，所有人都勃然大怒。

  戰場上送死他們能接受，但是這種送死的行為，在他們看來是浪費勇士們的性命。

  柳湘蓮是貴族出身，來自於國內，和他們沒有感情，不把士兵當人看待。

  趙學顏的父親是趙構用，對國內德性本就有一定的了解，多年的經歷下來，最為痛恨此風氣。

  「此人才能不足，不堪大任，在日本左右難支，只會用士兵的性命來堵住他的錯誤，實在是可恨。」

  潘馴點頭認可趙學顏的話。

  「當年陶傑在朝鮮，賈鑒在草原，都比柳湘蓮做得好，從來不會把士兵當做耗材。」

  「你們說的太偏激了。」

  葛世峰打斷兩人的辱罵，不允許他們散布不良的言語。

  他並不知支持柳湘蓮，但也不反對此人。

  以他的了解，日本和草原與朝鮮的形勢都不同。

  無論在朝鮮還是草原，將軍高瞻遠矚，皆準確的預判到了天時，藉助天時大有可為，而日本不同。

  日本的形勢有今日之局，更多的是創造出來的。

  有將軍的指點，和柳湘蓮的努力，才生生在日本推出了不可能的內亂。

  如果不帶立場的看待柳湘蓮，葛世峰對此人很佩服。

  只是前番五十名老兵之事，讓他也很難說出口，心裡終歸有根刺，不願意親近柳湘蓮。

  「不是我等偏激，就這次的計劃，可謂漏洞百出，九千士兵入日，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本就處處弊端。」

  趙學顏不在指責柳湘蓮本人，而是指責此次的計劃。

  「而九千兵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打磨，水土不服就是個大隱患。」指著趴在碼頭上嘔吐的人群，趙學顏臉色難看的說道。

  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占，此乃兵家大忌。

  既然要入日作戰，就應該提早準備，第四鎮的三萬餘新合軍，就提前年余抵達琉球國。

  放著準備多時的新合軍不用，而用新調來的雜牌軍，趙學顏信心不足。

  日本如今的內戰，規模已達數十萬軍隊，這九千人雜牌軍能幹啥，一個不小心就全軍覆滅。

  「你們不懂，別亂說話了。」

  葛世峰冷冷道。

  見葛世峰面色不虞，兩人雖然鬱悶，卻果不再開口。

  金江鎮五虎。

  李如靖，趙學顏，徐聚費，葛世峰，潘馴。

  人們都是以此排名。

  而趙學顏深知，實際上將軍極為喜愛葛世峰，李如靖雖然身為將軍義子，但是在將軍心目中，兩人的地位不分伯仲。

  李如靖雖然厲害，到底還是沾了身為將軍義子之光，他們也都沾了軍中長輩的餘蔭。

  唯獨葛世峰。

  從孤兒開始一路走到今日之地位，實打實的才幹和眼光。

  面對葛世峰的時候，趙學顏底氣不足，潘馴聽趙學顏的話，見義兄都如此，同樣在葛世峰面前不敢亂言。

  因此葛世峰面色一變，兩人都不反駁。

  不久。

  葛世峰被提拔為營總，趙學顏，潘馴被提拔為千總。

  先鋒大營。

  營總葛世峰，千總趙學顏，潘馴。

  參將李齊任命為大軍主帥，左營營總陳銳，右營營總劉通。

  全軍合計九千餘人，入日本協助德川忠長。

  從國內調來的兵，來得快去得也快，半個月的時間，只掃除了千里坐船而來的萎靡，然後就送上了戰場。

  近四萬新合軍的第四鎮，軍力降到了三萬五千，坐鎮琉球國養精蓄銳。

  ……

  日本的平靜，掩蓋住了土地下火山口的形勢，如今「火山」爆發，形勢變化已然超過了控制，柳湘蓮焦頭爛額。

  雖然調給他的手下越來越多，但是日本太大，勢力太多，形勢變化快，不可謂不來去匆匆。

  德川忠長作亂，甲斐，駿河，遠江三地沒有第一時間北上攻取江戶，而是四處擴張，打敗親幕府的大名。

  要麼加入要麼死亡。

  採取家老的計策，藉助日本天皇之死的影響，擴大自身的勢力，號召各地聯合反抗德川家光。

  德川家光擔任幕府將軍數年，實力遠超過德川忠長，只靠自身的軍力，是抗拒不了幕府將軍的。

  如今德川家光犯了大錯，天皇之死，讓他失去了名義，反而成為了全日本大名討逆的逆賊。

  而京畿殘餘的公家，讓德川家光無法第一時間離開京畿，想要贏得勝利，現在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京都刺殺之事，天皇布置的萬無一失，本已經圍住了德川家光，最後卻失敗的突兀。」

  德川忠長看向鳥居家老。

  「有傳言說是一部分刺客突然讓開了道路，所以才讓德川家光成功逃離。」

  跪坐的鳥居家老低著頭，沉吟片刻，然後抬起頭說道。

  「事已至此，追究實事對我們並不利，有些事情看見了，反而應當做沒有看見。」

  德川忠長喘了兩口粗氣。

  如果刺殺成功，幕府的名聲不會落於此，有天皇的支持，他能順利的繼承幕府將軍之位。

  就算有人反對，也不會有今日困難的局面。

  唾手可得的位置，變得兇險無比，自保都成為了奢望，德川忠長咽不下這口氣。

  「漢人不可信。」

  「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

  鳥居家老沉聲說道。

  他們鳥居一族，被第二代幕府將軍德川秀忠，親自派到德川忠長的身邊擔任家老。

  當年所有人都認為，第三代幕府將軍的職位，會傳給的德川忠長。

  少主年幼時，二代幕府將軍就把富庶龐大的甲斐賜給了少主，作為少主的領地。

  甲斐離江戶並不遠，隨後又陸續賜予其他的領地，可見二代幕府將軍心意。

  二十餘年下來，鳥居一族傾盡所有扶持少主，已經和德川忠長融為一體。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少主對下屬們沒的說，是人們口中的明主，唯一不足就是性格軟弱，缺少勇氣。

  不過些許的不足，成為不了理由。面對失去幕府將軍之位的少主，家老家臣們無人離開。

  沒有家族能承受失去名譽的後果。

  而正因此，德川家光無法忽視自己的弟弟，他的實力對自己的地位太具有威脅。

  兩者有天然的衝突，無法媾和。

  兩人必須要死一個。

  原來的歷史，被處死的是德川忠長。

  「他們坑我一次，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德川忠長恨恨道。

  父親死的時候，自己就應該早做決斷，而不是步步退讓大哥，今日才舉事倉促。

  那時候的自己，二十餘年的統治，手裡諸領地的兵力，遠超過大哥的嫡系人馬。

  不應該給大哥留機會，讓他仗著名器，逐漸掌控了幕府，獲得了幕府大軍。

  太多的遺憾，讓德川忠長念念不忘。

  鳥居家老嘆了口氣。

  「過去的事情就應該忘記掉，要做的是立足於當下，被過去困擾，如何展望大志呢。」

  在他看來，少主一生太過順風順水。

  所以成年後遇到了挫折，失去了進退之心，如今既然有了決定，就應該盯著眼前。

  「目前我們需要漢人的支持，為了勝利，我們應該拉攏他們，而不是對他們產生敵意。」

  「九千生力軍的加入，對我們打敗德川家光，有重大的作用，不可輕易浪費。」

  大周在日本的影響力巨大。

  無論是朱子學還是僧院，有不少漢人的學者和學說。

  天皇之事讓德川家光失去了名望，所以金江軍的加入，不但不會引起同仇敵愾，反而會壯大自身的影響力。

  藉助這股影響力，他們可以拉攏更多還在觀望的大名，此消彼長，對打敗敵人能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好吧。」

  德川忠長一臉的鬱郁。

  他雖然聚攏了十萬兵，可是很多事仍然無法由他心意做主，反而還要討好別人。

  等自己統一日本那天，必定要好好報復金江軍。

  鳥居家老看出了主人的意圖。

  不過他沒有在多說其他，至少少主還能聽得進去勸解，令他心中欣慰。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論，當下才是需要全力以赴的事情，否則就沒有日後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主公應該親自去見德川賴宣。」

  鳥居家老嚴肅的說道。

  德川賴宣是德川秀忠的弟弟，德川忠長的親叔叔，是御三家之首，擋在從九州島前來支援的大軍必經之路上。

  哪怕此人不加入，只要說服他保持中立，那麼他們就有和江戶幕府決戰的實力。

  金江軍一萬精兵，自己本身湊出來的十萬兵，來自九州島的五萬餘精兵，匯合後高達十六萬兵。

  而江戶背後還有本多正純聯合的四萬餘軍牽制幕府，合計二十萬大軍，上下夾擊幕府軍隊。

  只要打敗了幕府大軍，那麼占領江戶就不是夢。

  日本的分封制度，導致了中央的統治力不足，但是地方的控制力上升。

  一旦有了戰事，能大量抽出領地內的平民。

  能集結多少軍隊，取決於糧食的數量，糧食有多少，就能拉出多少軍隊。

  至於戰鬥力的下滑，目前已經不在考慮之中。

  可以說當京都刺殺失敗，天皇自殺的消息傳開，各地大名都在擴軍，沒人在考慮民生。

  眼前自保為上，至於來年餓死人，那也是餓死的百姓而已。

  只要自己熬了過去，手裡的軍隊不受影響，領地內的百姓，要不了多少年就能重新恢復。

  幕府三代人數十年來的努力，例如一國一城令，往各國派官監督等等削弱地方大名，加強幕府控制的政策，一朝盡失。

  雖然只數月，整個日本形勢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