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余醫生仗義

  如章院長所說，葛秋燕的確是個做醫生的好苗子。哪怕她無意在精神科，但是她的課本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種案例和知識點。說她不是學霸，餘妙音都不信。

  書上記載了葛秋燕這麼多年的心血，餘妙音自然不好據為己有。

  等她看完了，餘妙音還是打算還回去。書里，滿滿的都是葛秋燕的大學時光。

  餘妙音尋了一本空白本子，抄寫各種晦澀的知識點和案例……不知不覺入了迷。

  章文耀晚上不值班的時候，都會打著手電筒在家屬院裡轉幾圈。

  因為醫護經常要值班，門衛大爺也年紀大了，章文耀就自己時不時地在家屬院裡轉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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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餘妙音姐弟倆剛搬來，章文耀不放心就先往余家這邊來。

  誰想在余家的窗外，竟然看到餘妙音的房間還亮著燈，一個纖細的人影竟然坐在窗邊伏案寫字。

  章文耀突然心生感慨，他一直以為餘妙音是個天才，看看書就自學成材，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但是他忽略了，餘妙音自學成材前，曾有多少天多少夜這般伏案看書寫字。

  章文耀在余家的窗外停留了一會兒，就又去別的地方去轉轉。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戶被敲響。

  餘妙音受了一驚，筆在紙上劃拉開一條長線。

  餘妙音皺眉，不悅地拉開窗簾，就看到了窗外一道人影。

  陳今弛唇角勾起，直勾勾地望了過來，屋裡的燈光照射在他的眼邊，好像是灑下了一片橙光的碎海。

  餘妙音的心，在這一瞬間像是沉溺在了這一片碎海之中。

  這個瘋子。

  餘妙音開了窗，陳今弛撐著窗台跳了進來。

  一進來後，就環顧房間，「還行，我舅還知道刷白了，東西都換新了。」

  餘妙音嚇得捂著陳今弛的唇，「大哥，你可輕點兒，我哥就在隔壁，可別吵醒他。」

  陳今弛溫熱的呼吸撒在了餘妙音的手心。

  兩人都被這個曖昧的動作僵在了原地，陳今弛的眼眸眯起，笑意在他的眼中蔓延，落在她的身上時倏地炸開，滿室旖旎。

  餘妙音敏感地察覺到危險，剛想撤走，就被陳今弛攬住了腰。

  餘妙音強忍著顫慄，說出來的聲音都帶著顫音：「你怎麼來了？」

  陳今弛垂下頭，在距離餘妙音鼻尖一厘米處停了下來。

  「不是你說，想我了嗎？」

  「你瘋了！」

  「你想我了，我自然要把自己送上門。」

  在這麼個陰冷的冬夜裡，餘妙音只覺得渾身發熱，腦袋也暈暈沉沉，莫名地覺得口乾舌燥，她只看得到陳今弛一個人，想要得到陳今弛的念頭快要衝體而出！

  餘妙音墊腳，主動環抱住了陳今弛的脖子，啃咬著陳今弛的薄唇。

  陳今弛的唇很薄，很好咬。

  這是餘妙音第一次親吻陳今弛時就發現了的。

  她初時只記得喜歡，剛剛看書時，才知道有一種喜歡叫生理性喜歡。

  她對陳今弛，大抵就是這種，她的身體比大腦更清楚她喜歡陳今弛。

  陳今弛很享受餘妙音的熱切，只是小姑娘的耐力不好，親了一小會兒就想躲，他哪能輕易放過她。

  擁著她就去了床上，壓著她狠狠地親了一番。

  「你明天要回去嗎？」

  「嗯，從紡織廠借了吉普車，得還回去。而且奶奶要是一整天看不到我，會擔心。我還約了幾個長工商量春耕。」

  陳今弛貪戀地又啄了一口餘妙音的唇。

  「那你睡會兒，等天亮了我叫你。」

  「嗯，我的胳膊借給你當枕頭……」

  餘妙音看了一眼陳今弛的胳膊，巧笑漣漪，「那我把我的枕頭借你當枕頭。」

  「好。」

  陳今弛擁著餘妙音，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天黑黑，小音音，睡覺覺咯……」

  天邊微亮，餘妙音的呼吸綿長，陳今弛才睜開眼，貪戀地看了一眼他的小姑娘……

  等餘妙音猛地睜開眼睛時，她身上蓋著被子，陳今弛已經不見了。

  她掀開被子下地，赤著腳開門去尋陳今弛。

  余哲剛從食堂打了早飯回來，看到餘妙音赤著腳站在客廳里，「我的小祖宗冷不冷？是不是睡夢魘了？回回神，我們現在在縣城裡，我讀書，你代班，你還記得嗎？」

  余哲給餘妙音找來了鞋子，腳上的溫暖讓餘妙音回了神，「記起來了。」

  可她沒記起來，昨夜陳今弛跨越百餘里來了嗎？

  餘妙音趿拉著鞋子回屋，整理昨夜的筆記，就看到最上面寫了潦草的三個字：我走了。

  餘妙音盯了這三個字許久，噗嗤一聲笑了。

  不是做夢，陳今弛真的來過，只是又走了。

  餘妙音決定了，等這次回家，她就跟奶奶坦白。

  余哲見餘妙音迷迷糊糊，也不敢先去學校。

  等餘妙音落座吃早飯時，喝了一口小米粥，「咦，哥，你還不去學校，第一天上課就想遲到？第一天就想我被請家長？」

  余哲：！！！不愧是他的好妹妹！

  果然一開口就知感情深淺。

  虧他還不放心她，特意等了這麼久！

  「行，知道懟人了應該沒事了，我先去學校了，中飯應該不回來吃了。」

  余哲背上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餘妙音搖頭晃腦地吃完早飯，帶上昨晚看的書，準備去醫院摸魚了。

  她背著手晃晃悠悠地到了醫院門口，就看到門診樓前排了一個大長隊。

  餘妙音好心提醒：「醫生七點才上班，現在才六點。」

  在外頭等那麼久，小心小病變成了大病。

  家屬們瞧見餘妙音，原本還想套套近乎，但是一看餘妙音手裡的大大的精神疾病的書籍，默默地閉了嘴。

  餘妙音見提醒沒用，只能先進門去了住院部。

  住院部里，周護士長昨夜值夜班。

  「咱們醫院的醫生水平挺好啊。」

  周護士長有些遲疑，不知道餘妙音說正話還是反話。他們一個縣醫院，有什麼醫生水平好不好的，內科外科的老醫生還都是當初章院長接手縣醫院時特意請來的，這麼多年，老醫生都快退休了，年輕的醫生都沒辦法自己挑擔子。

  餘妙音也沒想周護士長回答，逕自說著：「我剛剛看到有一群人在樓下排隊。從門診樓都快排到了大門口了。」

  周護士長想了想，「那可能是有上頭哪個老師來講課，又要發雞蛋了。」

  餘妙音都驚了：「咱們醫院還給發雞蛋啊？可那些人瞧著不像啊……」看著一個個穿得挺好的，還挺有文化的那種。

  「上頭老師來講課，需要到課率，一開始我們醫院都墊底，後來章院長想了這個辦法。」

  餘妙音沒想到，做個院長還挺難，還管發雞蛋。聽著就像是民間小道組織。

  等閆三來了，餘妙音就領著他去查房。

  整個兒科住院部，就陳大丫一個人，幾分鐘就搞定了。

  陳大丫恢復得不錯，要是屈寡婦想出院也不是不可以。

  屈寡婦卻堅持要等陳大丫養好身體，免得回家又受罪。

  這些天，屈寡婦跟著周護士長學了不少科學餵養，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餵養陳大丫，決不能讓她再受這種罪。

  餘妙音指點著閆三給陳大丫扎了針後，自己就回辦公室坐著看書去了。

  沒等她看兩頁書，章文耀就親自尋來了。

  「音音啊，你怎麼在這裡？門診那快要掀翻了天花板了。」

  「我還要下門診的？那我下門診，算是去中醫科還是去兒科？」

  章文耀也已經管不上這許多，讓餘妙音帶上她的東西，一邊走一邊說。

  「我已經跟後勤說了，將兒科改為中醫兒科。以後，你就在那坐診。」

  餘妙音隨著章文耀到了門診部，就看到了大廳里擠滿了熙熙攘攘的家屬和病患，有眼尖地看到章院長來了，「章院長！一早上放十個號子，完全不夠啊！」

  「剛輪到我就沒號了，下午又要重新排隊，那我一天哪兒都不用去了，就天天守在你們醫院了啊？」

  我們是從市里慕名而來的，昨天就住在招待所里了，等輪到我們又得好幾天，章院長通融通融加個號子看看。」

  章院長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他們縣一院平時一天二十個號頂了天了。「大家別著急上火，我跟余醫生商量商量。」

  「余醫生呢？這都七點多了，門診室里都沒醫生，余醫生真的來了嗎！章院長，我們孩子都病了，你可別唬我們一天又一天啊。」

  餘妙音默默地舉起手，「我大概就是你們口中說的那個余醫生，餘妙音。」

  家屬們見到餘妙音，激動地朝著餘妙音擠過來。

  章文耀趕緊將餘妙音護到身後。

  家屬們一走近，就發現這個余醫生不是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個拿著精神方面的醫書的年輕醫生？！

  一想到餘妙音那厚如板磚的精神書籍，家屬們衝過來的腳步生生地剎住了。

  餘妙音尋了條椅子，站在上面：「大家靜一靜！首先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大家按照原來排隊的順序，先領一個號子。我今天就是不眠不休也會給大家看完的。」

  家屬們全都鬆了一口氣，紛紛喊著「余醫生仗義！」

  一個大男人抱著兒子手足無措，「余醫生！我兒子高燒了渾身發抖，能不能先給我看看？」

  他旁邊的家屬們一見，「余醫生！這個小孩兒真抽搐了！你快來！」

  餘妙音跳下椅子，往排隊的隊伍跑去，「閆三，把我的銀針拿來！」

  「周護士長，把小朋友的衣服解開散熱。」

  周圍的家屬們自發地解開自己的棉襖和外套，就地鋪了一個病床，餘妙音將孩子側臥在一側，伸手壓住了小朋友的舌頭，以防咬傷舌頭或者舌頭反墜導致窒息。

  「師父，銀針。」

  餘妙音單手捻針，「閆三，十指。」

  閆三將孩子的十指舉起，餘妙音點刺十宣穴放血。

  放學血，小朋友就停止了抽搐。

  餘妙音接過周護士長遞過來的消毒帕，擦手：「家屬呢，弄一點兒溫熱的水餵一喂，先抱到門診室。」

  男人不知道該先去倒水，還是先將兒子抱到門診室，手足無措地在原地轉了一圈。

  周護士長無奈，只能抱起孩子：「就你一個人？你老婆呢，沒有一起跟來嗎？」

  齊滄面色一白，「我老婆在生兒子的時候大出血，人沒了。」

  周圍家屬早看到齊滄一個大男人身上掛滿了東西，笨拙地哄著兒子，就猜測他大概是一個人。

  周護士長有些為難：「你的家人呢？能不能讓他們來幫忙？」

  齊滄搖頭，「他們都已經過世了。」

  「周護士長，先找個小護士來幫忙照看一下孩子，你跟前面掛到號的家屬溝通一下。」

  餘妙音朗聲道：「還有發高燒的患兒先去章院長那登記量體溫，注意散熱。」

  等餘妙音回到兒科門診室，齊滄和他兒子已經躺在了檢查床上。

  「餘妙音檢查了一番就收回了手，「我先把高熱急症給解決了，頭上的傷，咱們按照掛號的順序來，可以嗎？」

  齊滄稍一愣，繼而之後便是狂喜，「謝謝醫生，謝謝余醫生。」

  他沒想到，余醫生只是給他兒子檢查了一下子就發現了他兒子頭上的傷。

  餘妙音給小齊崽子扎了針，讓齊滄看好時間，「十五分鐘後，叫我拔針。」

  齊滄趕忙應了，守著他兒子了。

  餘妙音示意周護士長開始叫號，餘妙音看診的速度很快，她總能變戲法似的從白大褂里摸出糖果來，哄得患兒們安靜下來讓她檢查。

  很多患兒都是季節性的小問題，問題都不大。

  遇上大一點兒的患兒，餘妙音就讓他們選，要扎針還是吃藥。大多數患兒都選擇吃藥，餘妙音與他們約定，下回來複診時，他們有乖乖吃藥就再給他們獎勵。

  至於小患兒，那壓根就沒選擇權。自然是雙管齊下，怎麼恢復快怎麼來。

  一直到華燈初上，放出去的近一百個號子總算是看完。

  她有一瞬好像回到了前世的錯覺。

  宋雁芙親自送了飯菜來，「餓壞了吧？趕緊吃點墊墊肚子。」

  餘妙音扒拉了好幾口飯菜，才感覺恢復了些許力氣。

  宋雁芙在一旁看得直心疼，「慢點吃，別噎著。喝點湯，要是讓阿弛知道了，怕是又要鬧了。」

  餘妙音想起陳今弛，也有點兒心虛，頭低得更低了。

  這落在宋雁芙的眼裡就成了，餘妙音餓壞了，陳今弛的名字都沒能讓餘妙音從飯堆里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