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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2章 單刀

2024-05-06 15:12:37 作者: 余觀魚

  「啊?原來,原來王大人是被奸人所害。」

  嚴子程一副驚訝模樣。

  張景瑞看了他一眼:「六安大壩,是縣裡最大的工程,參與人數眾多,當時王少成身為水利監,有督辦驗收之責,而你,曾被其調派,做過一段時間的監工,對嗎?」

  「這...是的。」嚴子程沒敢撒謊。

  「既為監工,那理應知曉材料所購、民夫徵調、修建進程等相關事務,此類公文都帶來了嗎?」張景瑞問。

  嚴子程道:「回稟大人,小的只是做了兩個月的監工,第三月初,便被調離了大壩修築事項,公文帳目在當時就已交接,也根本無法得知後續情況啊。」

  「為何將你調走,你是縣裡的老人了,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張景瑞道。

  「小的也不清楚,但上官有命,焉敢不從。」嚴子程看起來有些無奈。

  哪知張景瑞卻冷笑了一聲,接過侍衛遞來的一份公文:「本官面前,還不據實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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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舉了舉公文:「這上面寫的很清楚,乃當時的水利令丞孟翔所言,此文中稱,皆因你偷奸耍滑、辦事不力,以致工程遷延,這才將你下職!」

  聽聞此話,嚴子程頓時就有點慌了,欽差這明顯是要追究責任啊。他連忙說道:「怎麼可能,大人明鑑,小的任職期間,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絕不是孟大人所說。」

  「那你便說說到底是什麼原因才把你調走!」張景瑞又問,自是知道這裡面有隱情,前番所言,也意在離間他們。

  「這...這...上官突然調令,小的確實不知啊...」嚴子程神色有些慌亂。

  知道他沒有說實話,但張景瑞卻並不逼問,而是話鋒一轉:「嚴子程,本官明確告訴你,經過對毀堤大壩的最新檢測,已經完全確定為偷工減料,而王少成亦被兇徒所殺,這兩者之間的關係就不用本官說了。」

  「而你,無論怎樣,都有前期監工之權,如今大壩崩毀,禍及萬民,你應該知道自己將要承擔的責任。」

  「大...大人,小的只監工兩月,何有毀堤之責啊,您不能這樣啊。」嚴子程這下是真急了,真要把責任搞到自己頭上,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你當然不是擔主責,但六安大敗存在嚴重的貪污腐敗,所有參與之官吏,一個都跑不了。」張景瑞道。

  「這這這,事情不能這麼定義啊...」嚴子程都快急哭了。

  「嚴子程,你也清楚事情有多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於大壩相關,你若還想隱瞞,那本官也不問了,隨便你好了。」張景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可是...可是...」嚴子程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好了。」結果張景瑞根本就不跟他浪費時間,直接道:「你可以走了,現在就走。」

  「啊?」嚴子程一愣。

  「你以為,本官的時間很多嗎!」張景瑞的聲音驟然變冷。

  這句話代表的意思嚴子程自然聽懂了,亦被這聲正喝嚇得腳下一軟,噗通跪在了地上:「大人息怒,小的實非有意隱瞞,望您高抬貴手啊。」

  「說!」

  「小人,小人...」嚴子程結結巴巴起來。

  「是不是拿錢了?」張景瑞目光銳利。

  「啊?」嚴子程再次一驚。

  張景瑞提醒道:「嚴子程,拿了別人的錢,或許只是個貪污罪,而若大壩決堤和你有關,那就是項上人頭的事了。」

  聽聞此話,嚴子程一激靈,是啊,孰輕孰重啊。

  他也立即咽了口唾沫,開始顫聲說道:「小人交代,全都交代。」

  「六安大壩修建之初,小人負責監工,剛開始,一切都運作正常,直到有一天,小人意外的發現了一批偷運的材料,這件事,我本欲向上匯報,可中途卻被...卻被孟大人攔了下來。」

  「哪個孟大人?孟翔嗎?」

  「是的。」

  「繼續說。」

  「然後...然後孟翔便將小人叫到了屋內一番深談,期間曾以縣裡吏員下職調動之事威脅小人,走的時候,還給了小人二百兩銀子。」嚴子程接著道。

  「二百兩銀子的封口費,可有虛瞞。」張景瑞問。

  嚴子程立馬說道:「尚書大人在上,小人豈敢欺瞞,所說句句屬實,只望大人能夠開恩吶...」

  「所收受之贓銀呢?」張景瑞又問。

  「都...都被小人在賭坊里輸掉了。」嚴子程說著,跪在那裡小心翼翼的看了上面一眼,又連忙低下腦袋。

  「呵,原還是個賭鬼。」

  張景瑞說了一句,問向下手邊正在奮筆疾書的文吏:「今日問話,都記錄在案了嗎。」

  文吏書寫速度極快,剛好停筆:「回大人,都記下了。」

  「恩。」張景瑞點點頭,又看向嚴子程:「對你的調查,暫時告一段落,先回牢里好好反省反省!隨時等候下一次提審!」

  「是,是。」嚴子程哪敢說個不字,連連應聲後,卻是壯著膽子道:「尚書大人,小人該交代的全都交代了,無有任何隱瞞,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將功折罪,不用再殺頭了?」

  「等事情水落石出,你的罪行,自有公斷。」張景瑞一擺手。

  兩邊侍衛會意,一左一右將嚴子程帶了下去。

  郭寶德他們以為,上下打點後,再公文作假,把罪責全部推到王少成身上就能矇混過關,殊不知,到了要殺頭、甚至並夷三族的時候,下面的人又哪肯跟他們乘坐一條船。

  人性如此,想想便是,我本來只是拿了點錢,又不是天大的罪,現在陪著你們對抗朝廷,最後必會殺頭,還不如老實交代了,至少能保個性命。

  在欽差親問之下,嚴子程怕的要死,便是這個心態,他也知道自己會坐牢,但總比背負決堤罪名要好了太多。

  接下來,又審問了參與大壩興修的其他人員,包括土木運轉,材料商人等。

  張景瑞或挑撥離間,或單刀直入,或擺明證據,或讓兩人對簿公堂。

  他審理案件,跟柳長卿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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