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官德領著她走到院子裡，此時西邊太陽已經落下大半個了，漫天紅彤彤的雲霞鑲著金邊，瀰漫在蔚藍的天空，看起來浩浩蕩蕩，氣象萬千

  上官德仰起頭來，對著那西天的晚霞朗聲道：「船來！船來！」

  於是那晚霞之中，邊有一條金燦燦的小畫舫緩緩地從藍天紅雲中遊了出來，漸漸地落下來，越來越多，起初還是筷子大小，然後如巴掌大，又變得如桌子般大，最後停落在屋脊上面時，已經有兩間房子那麼大了

  一道七色彩虹像是舢板一樣從船上飄下來，金色的畫舫華美而又氣派，一溜明亮的鏤花玻璃窗，船上恭恭敬敬地站在一些穿著金色衣服的人，動也不動

  「我們上去」

  

  上官德挽了還在發呆的朝顏的手，踏上彩虹，那彩虹像是會動的，不等人邁步，便自己往回縮，穩穩噹噹地載著上官德和朝顏來到了金色的大船上面

  「上官哥哥，這是什麼船？」

  朝顏第一次見這種船，她想起了在天宮時，月德星君渡過銀河的船看起來和這種船很像，但是那是銀色的而且，九幽的人，怎麼會有天界的東西呢？

  「這是我自己的畫舫」

  上官德穩穩地落到畫舫甲板上，扶著她從彩虹上走下來，那道彩虹一下子消失了，好像露水被蒸發了一般

  「天尊大人，裡面已經備好了酒菜，現在要開船嗎？」

  一個穿著金色衣服的白鬍子老頭走過來問

  「開」

  上官德領著朝顏走進船艙，只見裡面兩邊都是敞開著的朱紅色窗戶，中間是一席精美的酒菜

  明亮的四周金碧輝煌，牆上掛著漂亮的水墨山水畫，看起來富貴又不失高雅

  「朝顏姑娘，還沒有用晚飯，現在一定餓了」

  上官德跪坐在那桌子酒菜前的**上，示意她也坐下來，「盡情吃，我們到銀河，還需要好一陣子呢」

  「咦，銀河？」

  朝顏跪坐在他對面，有些擔心地問：「雖然銀河是在一重天，但是有黃巾力士看守，你……」

  說到這裡，她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後半句：你是個九幽的魔頭怎麼敢去硬給咽了回去

  「你是想說，我是個九幽的魔頭，怎麼敢去你們天界的地盤？」

  上官德哈哈大笑，替她把後半句補充上了，「不必擔心，莫說這一重天的銀河，就是那九重天的凌霄寶殿，只要我願意，也沒有什麼去不得的朝顏姑娘，只管安心地用些茶點今晚是下界的燈火節，在銀河中往下面看別有一番景致還有很多人間祈福的水燈流到銀河中來呢！」

  「啊？燈火節？」

  朝顏是個喜歡看燈的，聽了自然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但是她依舊有些不放心地問：「那個，要不我們低低地在一重天之下，人間之上漂泊就行了？離得太遠了，人間的燈火也看不清那」

  「你這丫頭，是在擔憂銀河裡那些黃巾力士會出來礙事嗎？」

  「這倒不是，我是擔心你會把他們打殘了，畢竟黃巾力士們也不容易，替玉帝看大門而已」

  朝顏老實地回答

  「哈哈哈！你這傢伙啊，有意思」

  上官德開心爽朗地笑了，自在灑脫中不失優雅，「放心，我的船，他們不會發現的」

  太陽完全沉進地平線去了，銀白色的月亮披著黑夜的衣服，覆蓋了整個大地

  人間千家萬戶的燈火黃燦燦地紛紛從各家的窗戶里透了出來，仿佛黑暗中盛開的一朵朵金色的小菊花

  街道上，兩旁的石燈籠都點亮了，遠遠看起來，一條條道路好像鑲著一顆顆金色珍珠的玉帶，湖面上、河邊里，畫舫燈燭，火樹銀花，來來往往的人手裡幾乎都提著一盞精緻小巧的燈籠，亮晶晶的照著

  站在天空中望去，只覺得下面是一片燈火輝煌的海洋，連那天上的明月和清雅的銀河，都顯得黯然失色了

  「朝顏，到銀河了哦」

  上官德看了眼外面的景色，放下手裡的酒杯起身走出船艙說

  朝顏聽了也跟著跑出去看，只見果然畫舫已經駛入一條寬大的大河裡，銀光閃閃的波lang一盪一盪，不停地碰觸著畫舫的龍骨周圍的繁星點點固定在空中，有大有小，好像一顆顆懸掛的夜明珠又像是一隻只固定在空中不得動彈的螢火蟲

  「這些繁星啊，雖然很多，卻沒有一個是九天之上的星官」

  上官德隨手摘下一顆飄到船上，紅色的拳頭大小的星星，遞給朝顏：「一重天的星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姑娘拿去玩」

  「咦？」

  朝顏接過那顆星星，又驚又疑，她抬頭看看高空，那九重天神秘地躲在層層雲朵里，無法窺透

  她又擔心地四下里看看，卻不見一個黃巾力士前來

  「別看了，傻姑娘」

  上官德不屑地在一旁說，「黃巾力士是不會發現我這畫舫的，在他們眼裡，只會看見一條神秘都沒有的銀河而已因為這條畫舫是被施了法的天界的人，看不見」

  「啊？那為什麼我也是天界的人，為什麼我能夠看見呢？」

  朝顏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頭，歪著腦袋想不通

  「你……？」

  上官德雙手抱在胸前，側身看了她一眼，卻笑著不說話

  「啊，難道，是不是因為我與眾不同，所以我才能看見你的畫舫嗎？啊，原來我是如此的不簡單那！」

  朝顏沒明白他笑的意思，不由洋洋自得起來

  「是啊，朝顏姑娘，你果然與眾不同呀」

  上官德輕聲一笑，也跟著她一起得意

  「呃……為什麼聽你這話的口氣不像是在誇我……」

  朝顏這才回過味兒來，她低頭仔細想了想，立刻垂頭喪氣地說：「啊，是我搞錯了，是不是因為我現在是個沒有法力的謫仙，所以算不得是神仙了，才能夠看見你的畫舫呢？」

  「朝顏姑娘覺得呢？」

  上官德見她終於知道了，饒有趣味地反問道

  「天吶，上官大哥你別說了，我無地自容了！」

  朝顏想起自己剛才不自量力的得意，羞得扔掉那顆星星想要捂上臉跑回船艙，但是卻被上官德一把拉住了，「傻姑娘，你跑什麼現在華燈初上，正是欣賞美景的時候」

  「我不看了……」

  朝顏羞愧又沮喪地說，「我是個笨仙，現在被打入凡間，永遠都不能再回天宮去了看見這銀河和繁星，我心裡就難過」

  「哎呀呀，不要說得這麼絕對嘛，也許你還能夠有機會回去呢！」

  上官德在一旁勸慰道，「再說了，天宮有什麼好，不就是高了點嘛你若那麼想要去，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啊？不，不用了我還是在這裡看銀河好了」

  朝顏嚇了一跳，要是上官德由著性子把自己帶上天宮，只怕到時候王母娘娘知道自己私通九幽之人，要把自己打入萬劫不復了嚇死人了，還是不要的好

  「朝顏姑娘是不是害怕，我會連累了你？」

  上官德見她面色惶恐，似乎猜到了什麼，歪著頭問

  「嗯……這個……」

  朝顏沒想到自己心裡什麼都瞞不過他，但是如果直接承認，又太傷感情了一時躊躇著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姑娘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上官德也不為難她，只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髮髻，溫柔地笑道：「我就喜歡你這種透明的好像水晶一樣的傻瓜，心裡有什麼都瞞不住哈哈哈哈！」

  「你，你不怪我嗎？」

  朝顏紅著臉問

  「我為什麼要怪你啊，這種擔心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換做是我，只怕我也要離的我遠遠地了」

  「上官大哥，對不起……」

  朝顏聽了他這句話，只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人家對自己那麼好，又是收留自己，又是幫助自己，還救過自己一命，可是自己卻還因為某些原因顧忌擔心他會不會連累自己！朝顏呀朝顏，你太卑鄙了！

  「傻姑娘，沒什麼好說對不起的」

  上官德寬容地笑笑，完全不在乎地指著前面說，「看看，人間的水燈現在已經有流上來的了」

  「啊？」

  朝顏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只見一盞盞漂亮的水燈從下面的河水裡流了上來，有的是精美的蓮花燈，有的是仙鶴燈，還有小船、水果等各種造型不同的花燈，甚至還有紅色的孔明燈；一個個五顏六色，載著下界主人們美好的願望，流進了銀燦燦的天河裡

  一群群住在一重天的白衣仙女從遠處圓圓的月宮裡飛了出來，她們來到河邊，伸出纖纖玉手，撿起一隻只的花燈，往四面不同的方向飛去

  「這些仙女是做什麼的？」

  上官德不解地問

  「她們是住在月宮裡的素娥，每當有水燈流到天河，她們就會撿起水燈，根據人們祈禱的願望，分別送往月老、送子娘娘、或者財神那裡去，那些被送往這些正神手裡的水燈，多半願望都會實現」

  朝顏望著那些素娥，對上官德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