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亂局

  眾人如何也沒有想到，對這塊「永樂壁」出手的，竟會是魔教。

  崔雲天環顧四周，喝了茶水的人，此時一大半都已渾身癱軟，站立不穩，而在他們的南面和北面，各有一隊魔教的教眾，前後夾擊，讓他們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局面。

  就在崔雲天觀察局勢的時候，率先做出反應的，反倒是龔府的大管家。他當機立斷，指揮尚能活動的親兵，騎馬護送「永樂壁」從東面突圍，並喊上了沈清風、任平生、葉人高，還有幾個武林中人，跟著馬車一起。

  崔雲天臉色露出一絲苦笑，其實不僅是他，沈清風等人聽到這般指揮後，也都明白了龔大管家的意思。

  

  被留下的這些人，說好聽點是負責斷後，但實際上卻是被當做了拖延時間的棄子。對於已失去行動能力的那部分人來說，既然沒有被帶上馬，那麼他們活下去的唯一指望，便是還能正常行動的那些人，能夠擊退魔教的教眾。

  站在龔大管家的立場上，他的目的是為了確保「永樂壁」的安全，在不知敵我實力差距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決定無可厚非，但畢竟這幾日相處下來，這般殺伐決斷，難免還是讓人寒心。

  北面的教眾已近在眼前，狄儀看了一眼一旁癱軟在地的柳玉，一口酒下肚，便沖了出去。

  狄儀的想法很簡單，敵人眾多，一旦落定，將己方包圍，再想突圍便是天方夜譚。

  只見狄儀出手成掌，帶著風雷之勢，一下拍在了一個教眾的天靈蓋上，那人當場斃命。又旋即改掌為爪，抓住兩側的敵人的手腕，狠狠將關節一折，疼得這兩人倒在地上，發出了悽厲的慘叫。一時之間，正欲上前的教眾紛紛一頓，似是沒想到，此人一出手，竟是如此狠厲。

  柳玉看在眼中，感嘆道：「想不到這『大開碑手』，竟如此厲害。」

  癱倒在地上的眾人見狀，似乎看到了希望，不由為之一振。

  崔雲天站上店家的椅子，指揮起尚能活動的鏢師們，一部分去負責抵擋南面的敵人，一部分去支援狄儀。

  「怎麼，我堂堂通天教的教眾，竟也會怯戰嗎？」北面的教眾後方，緩緩走出一個身形修長的翩翩公子。他一身白色長袍，臉色卻甚至比白袍更加慘白，讓狄儀不禁分神多看了他幾眼。

  若不是現在這個場合，狄儀多半會認為他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從周圍教眾對他敬畏的態度來看，顯然他也同是魔教中人，且還是個不小的人物。

  「在下通天教，天璣堂堂主，聞勝雪。這位兄台，很是抱歉，我們教主對這『永樂壁』是勢在必得，所以，還請兄台不要阻攔。」

  「我若偏要阻攔呢？」

  「唉……那兄台便把命留在這裡吧。」說罷，從腰間掏出一把玄鐵扇，向狄儀攻去。

  教眾見狀，也紛紛跟上，與前來支援的鏢師纏鬥起來。

  聞勝雪手中的玄鐵扇，先是合攏的狀態，向狄儀的胸口刺去。狄儀側身避開，但聞勝雪的攻勢卻是不斷，一連刺了十餘下。這十餘下，似是指法，直指狄儀的各個要害穴位，但一招一式，又似是劍法，使狄儀疲於應對。

  突然，一個破綻一閃而過，狄儀瞅準時機，出手一個握爪，想要抓住鐵扇，但聞勝雪手腕一抖，玄鐵扇「刷」地打開，扇面的邊緣，如同利刃一般鋒利，在狄儀的掌心處，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傷口。

  狄儀咬牙忍痛，匆忙向後退去，拉開了兩到三個身位的距離。

  這幾招交手下來，狄儀便意識到了，聞勝雪是個難纏的對手。但更令他頭疼的是，魔教的教眾顯然是要多於鏢師們的，此時，騰出手或未與鏢師們纏鬥的教眾，已圍在了他四周數米遠的地方，伺機而動。

  就在此時，遠處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

  「酒鬼莫慌！我來助你。」

  狄儀循聲望去，竟是沈清風，不放心後方的戰況，選擇了去而復返。

  沈清風揮動「凌霄」，劍光四起，硬是將教眾的包圍打開一道口子，來到了狄儀的身旁。

  「酒鬼，萬不得已時，命比錢重要。」

  「哼，用得著你說。」

  而在南面，則是崔雲天和幾個江湖高手，在苦苦支撐。他們幾個的武力，顯然比不上狄儀和沈清風，因此這邊的傷亡明顯更多一些。

  在這一邊帶隊的，自稱是通天教的搖光堂堂主，林重。不過，崔雲天他們，應付教眾都已經力有未逮，林重觀察了片刻，覺得自己並沒有出手的必要，向教眾發號施令道：「不要戀戰，儘快解決掉他們。之後去追『永樂壁』。」

  說罷，便動身往東面，方才馬車突圍的方向追去。

  「我可沒說過，讓你過去。」

  一人一刀，攔住了林重的去路。

  原來，同沈清風一起去而復返的，還有葉人高。

  拔刀出鞘，便是勢大力沉的一擊。

  林重終於還是出手了。一支鐵製的判官筆，格擋住了刀斬。

  在兵器的比拼中，一直有著「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刀在兵器中，已經算是短的了，可這判官筆，卻更勝一籌。看著約莫只有七八寸的樣子，所以，林重的打法，無比的激進。每一招都是欺身強攻，每一招都似是以命相搏。

  一時之間，竟打得葉人高難以施展，連連後退。

  但此時的林重，已是近身，萬沒有給葉人高喘息的道理，一招接著一招，如同疾風驟雨一般，儘管葉人高也盡力格擋，但仍是不可能盡數擋下，不一會兒便已是傷痕累累，鮮血汩汩湧出。

  可林重手裡的判官筆，仍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攻勢如浪潮一般湧來。就在這時，一枚鐵膽射來，打斷了林重的進攻。竟是一旁癱軟的「姜猴兒」，臥在地上，射來的暗器。

  葉人高終於有機會拉開身位，得以喘息。

  來不及感謝之前還發生過口角的「姜猴兒」，葉人高架刀起勢，準備施展二十四路葉家刀法。葉人高此時明白，以林重的打法，決不能再讓他近身。

  而就在此時，在戰場的另一端，已是分出了勝負。狄儀和沈清風，合力擊敗了聞勝雪，北面的魔教教眾，也因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