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後一根稻草

  「沈涵，你放開。」

  沈涵用力不鬆手。

  從段紹桉踏出這扇門以後，他就再也沒有理由見她了。

  什麼還是朋友，什麼為了孩子，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這麼虛偽。

  他就是喜歡段紹桉，哪怕他傷了她一次，他還是喜歡，哪怕她已為別人妻，他還是喜歡，每天想到段紹桉和紀昀舟在一起，他都心痛如絞。

  

  「紹桉，我錯了，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他一遍遍地問，卑微乞求。

  段紹桉掙開他，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但沈涵越挫越勇，直接扣著她的後腦，唇舌深入。

  身體裡的記憶再次湧來，段紹桉為本能感到可恥，理性讓她奮力推開沈涵，轉身就跑。

  坐在車上的時候，她反鎖了車門，死死攥著自己的胸口。巨大的委屈洶湧而來，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人格被侮辱。還是被她曾經深愛，堅信的人。

  沈涵發了好多簡訊過來，解釋道歉，說自己情緒不好，讓她別生氣。

  段紹桉沒讓眼淚掉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毫不猶豫地拉黑電話。

  世界清淨了。

  這一刻，她好想紀昀舟，卻不敢把沈涵的所作所為告訴他。她受不了紀昀舟再一次因為沈涵而冷暴力她。

  她甚至能預料到紀昀舟會怎麼回復她。

  你活該。

  我是不是早就告訴你他沒安好心。

  你是真的蠢。

  你還以為他是以前的沈涵？

  咚咚。

  段紹桉猛然回過神來。

  徐團團坐上駕駛座，「走吧，我們該回學校了。」

  兩人眼圈都紅著，但這個場合，在所難免。誰也沒有多問，只是各懷心事地沉默著。

  路上，京城下起了雨。

  灰濛濛的天壓在每個人身上。

  雨刷器不斷搖擺，徐團團目視著前方說：「段老師，我跟我男朋友就是因為下雨才認識的。」

  段紹桉知道她跟男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回了句：「挺浪漫的。」

  「我們分手了。」紅燈轉綠，車子穩步駛出去。

  段紹桉眉心一跳，她很想安慰幾句，但這天氣讓自己也情緒不佳。今天她也不想當善解人意的段老師了。

  回到學校以後，辦公室已經吵翻了天。

  李子洋媽媽在辦公室咆哮：「我兒子好端端的，怎麼會摔斷了腿？」

  這是昨天下午的事情，李子洋課間打籃球，扭傷了腳，徐團團立馬請假帶著李子洋去醫院拍了片子，大家都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

  沒成想李子洋媽媽又來學校討說法。

  年級主任年紀大點，心臟不好，原本還覺得是徐團團年輕扛不住事，現在看來，李子洋媽媽可真的不是個好相與的。

  「子洋媽媽，我理解您的心情。孩子受傷我們也很心疼，但誰長大不磕點碰點？何況當時徐老師已經及時帶子洋同學去醫院檢查了，只是一點扭傷，醫藥費還是喜歡人徐老師自己墊的。」

  李子洋媽媽尖叫，「那不是她應該的？難道我還要感謝她？我把兒子交給他，我出個差的功夫，兒子就把腳扭了！她是怎麼當老師的？」

  唾沫星子噴了年級主任一臉，年級主任也是嘴皮子磨破，好話說盡，此女油鹽不進。正好看見徐團團和段紹桉進來，立馬把她招過來。

  「來來來，徐老師，你跟李子洋媽媽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有課，我先走了。」年級主任溜得很快。

  徐團團眼底疲憊，眼白都泛著紅，但還是上前，扯出禮貌的笑，「子洋媽媽。」

  李子洋媽媽氣場全開，「我問你，你去哪了？上班時間找不著你人，孩子要有什麼問題，你擔得起責任嗎？」

  徐團團：「我去參加了一個學生的葬禮。您有什麼事嗎？」

  李子洋媽媽：「那我兒子的腳怎麼會扭到了？是不是有人惡意推他，害他扭到腳的？」

  徐團團：「這怎麼會呢？李子洋平時和同學處得很好，從來沒有聽說誰與他交惡過。他自己也說了，是他不小心傷到的。」

  李子洋媽媽：「你這是想推卸責任？照你這麼說我兒子活該扭了腳？來來來，都看看，這就是耀華老師的水準，出了問題先賴學生！」

  徐團團身心俱疲，「李子洋媽媽，這是辦公室，還有別的學生要學習，別的老師還要工作。有問題您跟我上校長辦公室談好嗎？」

  李子洋媽媽：「我怕你？咱現在就去找校長，我受不了了，我要跟校長舉報，給我兒子換個班主任！年紀輕輕的，一點兒用都沒有！」

  她噔噔噔踩著高跟鞋離開，放過了段紹桉等人的耳膜。

  徐團團一言不發地跟著她去找校長。

  這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誰都看得出來李子洋媽媽不講理，就算是鬧到校長面前，校長也得被逼的幫徐團團說話。

  下午，段紹桉給高一五班上課。

  外面雨還在下，班裡後排的學生被分散了注意力。

  她敲了敲黑板，剛想提醒他們看黑板，窗外突然掉下來一個巨物，一閃而過。

  砰的一聲。

  緊接著是浪潮般的尖叫，一時間所有人都放下筆聚集在窗戶邊。

  不知道是誰先說的，「徐……徐老師！？」

  段紹桉整個人僵住。

  幾乎來不及思考，她立馬衝到窗戶邊。

  徐團團睜著眼，仰面看著天空，嘴角的笑容仿佛在對著每一個從窗戶上探出頭的人說，終於解脫了。

  徐團團跳樓了。

  120趕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同事在她辦公桌上找到了她的遺書，壓力過大，心力交瘁，說自己對不起爸爸媽媽，她實在是扛不住了。

  警察過來問責，副校長鄒文康被叫了過去。

  事發前一個小時，鄒文康給所有歷史老師開會。徐團團因為處理李子洋媽媽的事情遲到。

  鄒文康說：「按規矩辦事，遲到扣兩百。徐老師沒意見吧？」

  徐團團急得掉眼淚，「副校長，我爸媽都生病了，急需用錢，我求求你通融這一次吧？」

  所有老師都看著他，鄒文康嘴上不留情：「那不行。所有老師都要一視同仁。再說兩百塊錢也不是什麼大錢。徐老師不要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誰能想到，會議一結束，徐團團會去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