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習不離

2024-10-11 15:32:05 作者: 岡田武彥

  對《論語》所謂的性習問題,以行為心、知之要的楚望亦認為性習不離,而反對以習性為二。他認為,性之存養如魚得水,在於習中達於一(參見《小山草堂集》卷2)。因此,習之善化是性之存養的關鍵。而如果像理學家那樣專以性為宗,那就會偏於上一截而不能不陷於禪(參見同上書卷3)。所以他又指出:《論語》的「性相近,習相遠」之說,不同於宋儒之說。所謂遠與近,不在於「性」,而在於「習」(參見同上書卷2)。

  把宋儒之宗性視為偏枯陷禪之說的楚望,對於「學」的含義,也像古人那樣,不是訓作「覺」,而是訓作「效」,即效法以行事(參見《時習新知》卷6)。楚望認為,所謂「法」,是古聖賢所教,意指道的尋常當然之則,其並非「舊聞」,而是自然的現成之法,即「成法」。這就是《論語》所說的「溫故」和《孟子》所說的「故而已矣」的「故」(參見同上書卷6)。所以所謂「學」,就是效於「溫故」,亦即效於「成法」之「行」。因為效於「成法」,所以「學」之中有規矩準繩,而無偏固之失、陷虛之弊。

  根據這一立場,楚望認為非效「成法」之「行」者,即非「學」。而佛以沉空守寂為宗,理學則主澄心默坐,求未發之氣象,而以誠意正心為事,此皆非「效法」,而是以「虛」為立足點。他還把專於心法而無行事之用者統統稱作「無學」(參見同上書卷6)。毫無疑問,楚望是把「講學」與「講行」、「講事」合為一體的。

  力陳「行事」之重要的楚望,甚至認為所謂「學」也已是離卻「行事」的工夫;並認為《論語》只講「敏於事」而不講「敏於學」(參見同上書卷4),所以近世儒者或者被稱為「道學」,或者被叫作「理學」,而其「學」之實質,則皆有悖於聖教(參見同上書卷6)。他還指出,《論語》不言「天道」與「性」,而只講眼前日常的「行」;《大學》注重明德、意和知,而不以家、國、天下之事物為外(即提倡「格物」);《中庸》主張性命之隱微,而無超越平常之事(即提倡「庸」);這些都無不體現了「學」以「行事」為要的論旨。

  根據這一立場,他不但痛斥佛氏的「直指心性」、「明心見性」、「一超直入」、「不落階級」、「不涉文字」為「無學」,而且指斥近世儒者所主張的「心意命性」、「不睹不聞」、「無聲無臭」之語,以及所提倡的「默坐澄心」、「看未發之氣象」、「致良知」之做法,以為皆是「光景興趣」、「憑空揣摩」之「無學」(參見同上書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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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楚望還認為,《論語》的「學思」重點在「學」而不在「思」;並且指出,以「學」為「思」之本的近世儒者,捨棄的是立於規矩準繩之實地的深造之學,涉足的是懸空虛影、逕行直入的「思」,而最終墮落於陷空之道(參見同上書卷2)。

  以學為效、重在篤行的楚望,還理所當然地把《中庸》的「道問學」解釋為「率由於此而非記聞此」,並從這一立場出發,而對以「致知窮理」為「道問學」,以致遺棄躬行實踐,而背離實學之旨的朱子之論進行了批判(參見《明儒學案》卷55,《諸儒學案下三·四書攝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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