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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寫生回憶

2024-10-11 14:40:37 作者: 吳冠中

  我作風景畫往往是先有形式,先發現具形象特色的對象,再考慮其在特定環境中的意境。好比先找到有才能的演員,再根據其才能特點編寫劇本。有一回在海濱,徘徊多天不成構思,雖是白浪滔天也引不起我的興趣。轉過一個山坡,在坡陰處發現一叢矮矮的小松樹,遠遠望去也貌不驚人,但走近細看,密密麻麻的松花如雨後春筍,無窮的生命在勃發,真是於無聲處聽驚雷!於是我立即設想這矮松長在半山石縫裡,松針松花的錯綜直線直點與寧靜浩渺的海面橫線構成對照。海茫茫,松蒼蒼,開花結實繼世長!我搬動畫架山上山下、山前山後捕捉形象表達我的意境。

  嶗山漁村

  嶗山一帶漁村,院子都是用大塊石頭砌成的,顯得堅實厚重,有的院裡曬滿乾魚,十足的漁家風味。我先寫了一首七絕:臨海依山靠石頭,捕魚種薯度春秋。爺娘兒女強筋骨,小院家家開石榴。

  我便要畫,在許多院子中選了最美最典型的院子,畫了院子,又補以別家掛得最豐盛的乾魚。畫成,在回住所的途中被一群大娘大嫂攔著要看,她們一看都樂開了,同聲說這畫的是×家,但接著又都驚嘆起來:「嗬!他們家還有那麼多魚!」因她們知道這家已沒有多少魚了。

  糞筐畫家

  在林彪、「四人幫」控制時期,我們學院全體師生在河北農村勞動,生活無非是種水稻、拉煤、批判、鬥爭……就是不許作畫。三年以後,有的星期天可以讓畫點畫了,我們多珍惜這黃金似的星期天啊!沒有畫具材料,設法湊合,我買了一元多錢一塊的農村簡易黑板,刷上膠便在上面作油畫,借房東的糞筐做畫架。我有一組農村莊稼風景畫,如高粱、玉米、冬瓜……就都是在糞筐上畫出來的,同學們戲稱我為「糞筐畫家」!河北農村不比江南,地形是比較單調平淡的,不易找到引人入勝的風景畫面。同農民一樣,幾乎天天是背朝青天面向黃土,因此對土裡生長的一花一葉倒都很熟悉,有了親切的感情,我畫了不少只伴黃土的野花。有一次發現一塊體形不錯的石頭,照貓畫虎,將它畫成大山,組成了「山花爛漫」,算是豪華的題材了!

  井岡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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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7年我到井岡山寫生,當時山中人煙稀少,公路僅通到茨坪。我黎明即起,摸黑歸來,每天背著笨重的畫具、雨具和乾糧爬數十里山地。有一回在五馬朝天附近的雜草亂石間作畫,一個人也不見,心裡頗有些擔心老虎出現。總算見到來人了,一位老大爺提個空口袋,繞到我跟前約略看看我的尚看不清是什麼名堂的畫面,便無動於衷地又向茨坪方向去了。下午約摸四點來鍾,這位老大爺背著沉甸甸的口袋回來了,他又到我跟前看畫,這回他興奮地評議、欣賞圖畫了,並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烏黑干硬的白薯干給我,語調親切,像叔伯大爺的口吻:站著畫了一天了,你還不吃!

  1977年,我第二次上井岡山,公路已一直通過我前次步行了四小時才到達的硃砂沖哨口。我在哨口附近作了一幅油畫,畫得很不滿意,幾乎畫到了日落時分,才不得不住手。公路車早已收班,硬著頭皮步行回住所去,大約要夜半才能走到。幸好我攔截了一輛拉木頭的卡車,木頭堆得高高的,爬不上人,駕駛室里也已有客人,我勉強擠下,一隻手伸在窗外捏著遍體彩色未乾的油畫,一路上,車疾馳,手臂酸痛難忍,但無法換手,畫雖不滿意,像病兒啊,但絲毫不敢放鬆,到了茨坪,手指完全痙攣麻木了!

  站

  1959年,我利用暑假自費到海南島作畫,因經濟不寬裕,來回都只能買硬座。從廣州返回北京時,拖著大包尚未乾透的油畫,而行李架上已壓得滿滿的,我的畫怕壓,無可奈何,只好將畫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手扶著,人站著。一路上旅客雖時有上下,但總是擠得沒個空,誰也不會同意讓我的畫獨占一個座位。就這樣,從廣州站到北京,雙腳完全站腫了,但畫平安無恙,心裡還是高興的。

  樂山大佛

  四川樂山大佛,坐著,高71米,是世界第一大佛,如他站起來,還不知有多高!不過,單憑巨大倒未必就駭人,主要是由於岷江和青衣江匯合的急流在他腳下奔騰,顯得驚險萬狀。當我了解到由於此處經常覆舟,古代人民才鑿山成佛以鎮壓邪惡,祈求保佑過路行舟的安全時,於是強烈地想表現這種勞動人民的善良願望和偉大氣魄。迎著急流險灘,我雇小舟到江心寫生,大佛雖大,從遠處畫來,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石刻,只能靠畫中船隻的比例來說明其巨大的尺度,但這只是概念的比例,邏輯思維的比例,並不能動人心魄。我於是重新構思,到大佛腳下仰畫其上半身,又爬到半山俯畫其下半身,再迴轉頭畫江流……是隨著飛燕的盤旋所見到的佛貌,是投在佛的懷抱中的佛的寫照,佛的慈祥安寧,似佛光的雨後彩虹……想讓觀眾同作者一起置於我佛的庇護之中。

  月夜縛玉龍

  從雲南麗江到玉龍雪山山麓,徐霞客是徒步走去的。今日雖開有簡易公路,交通仍很不方便,尤其碰上雨季,經常不通車。我和小楊二人住在山麓白水林場的工棚里,棚里長著雜草,五月天烤著火盆。從蒙蒙雨色中仰望窗外,煙霧茫茫,雪山總不肯露面。為了她——雪山,我們啃干饃就辣椒,一等十來天。我將板床移到窗口,朝朝暮暮窺視窗外的天空,偶然雨停雲開,雪山微露顏面,立即出門捕捉,但揮毫未及三五筆,她又縮回雲層中去了。幾乎天天如此捉迷藏似的搏鬥了一個星期。一個月夜,突然晴朗起來,那皎潔多姿的玉龍,像剛出浴的姑娘似的裸露了整個身段。我立即叫醒小楊,我們急急忙忙搬出畫具,小楊給我背出一張桌子,我可寧願伏在地上作畫,這回終於表達了我自己的感受。我從來不在畫面上題跋或寫詩,這回破例,即興題了首七絕:

  「崎嶇千里訪玉龍,不見真形誓不還。趁月三更悄露面,長纓在手縛名山。」

  群眾評畫

  我作畫,追求群眾點頭、專家鼓掌。一般講,我的畫群眾是能理解的,我在野外寫生時經常聽到一些讚揚的話:「很像」「很好看」「真功夫,懸腕啊!」這些鼓勵的話對我已不新鮮,引不起我的注意。只一次,在海濱,一位九十多歲的老漁民坐在石頭上自始至終看我作完一幅畫,最後一拐一拐離去時作了一句評語,真正打動了我的心弦。他說:「中國人真聰明,外國人就畫不出來!」估計他沒有看過多少外國人的畫,可能年輕當水手時吃了不少帝國主義的苦頭,那強烈樸素的愛國主義感情使我永難忘懷!

  塞納河之溺

  我年輕時在巴黎美術學院學習,有一年復活節,照例放假一周,一位法國同學邀我一同去塞納河寫生。

  他的設想很美,我們兩人自己駕駛一隻小船,帶上帳篷、毛毯、罐頭……自然還有畫具,沿塞納河漂流而下,哪裡風景好,便在哪裡多住幾天。他父親在巴黎當醫生,在鄉間塞納河畔有自己的別墅,周末和節日全家便到別墅度假。我們先在他家漂亮幽靜的別墅住了一夜,夜晚觀光了鄉間的露天舞會。第二天一早,我那同學自己扛起一隻小船,什麼船呀,幾根細木條做的構架,其間用防水帆布蒙滿而已,就像在海濱游泳時用的玩具小舟。他家保姆、弟弟和妹妹幫我們背著畫具和用品送到河邊去,他父母也送出了大門。

  郊野的塞納河可不是巴黎市內的狀貌了,十分寬闊,浩浩蕩蕩,像江流一般,那小舟放到河裡時,不過是一片小小的樹葉,被波浪打得飄搖不定。我心裡發寒了,但能表露恐懼嗎?中國人害怕了?何況他家保姆和弟妹還正在高高興興祝賀我們這一趟別致的旅行呢。塞滿什物,再坐進兩個人,小舟里已無絲毫空隙。我們順水而去,不僅順水,而且順風,我那同學立即又掛起了布帆,真有「兩岸風光數不盡,千里踏雲一日還」之勢。可只飛了一個多小時,我們遭了覆舟滅頂之災,兩人幾乎同時抓住了半浮半沉的小舟,在波濤中掙扎。我童年在農村學過一點土法游泳,被譏為狗爬水,而且只能在平靜的小河裡爬那麼四五米,此後再也沒有下過水。生死關頭人總要竭力自救,我先用一隻手脫去了皮鞋,想再脫西裝和毛衣,但脫不掉了。漂浮了大約二十來分鐘,不見有船經過,我那同學說他先冒險游上岸試試,他放開小舟,衝著風浪向遙遠的彼岸游去,我緊盯著他的命運,暫時忘了自己的命運,因他的命運也緊緊聯繫著我的命運。他抵岸了,他向四面呼喊,但杳無回音,不見人啊!春寒水冷,我已凍得快麻木了。終於有一隻大貨船經過了,在我們聲嘶力竭的呼救下,大船緩緩停下來,放開它尾後拖隨的小舟來將我撈起,送到了岸邊的沙地上,其時我大約已在水裡泡了五十分鐘。得救了,打著寒戰,回頭看那可怕的江面,我們的小舟和毛毯尚在漂浮,還有麵包,像泡腫了的女屍的臉。我們兩人赤腳往村里跑,被人們熱情地接待,烤火,打通電話後,同學的父親開車來接我們回到了別墅里。

  塞納河是印象派畫家們筆底最美麗的河流吧,我幾乎就葬身在印象派的畫境中!

  偷畫碼頭

  山城萬縣面臨長江,江畔碼頭舟多人忙,生活氣息十分濃厚,是最惹畫家動心的生動場景。

  我1973年到萬縣,「四人幫」控制期間,規定碼頭保密,不讓畫,我不甘心。我這樣構思:從後山背面畫層層疊疊的山城氣勢,其間還有瀑布穿流,再將江畔碼頭嫁接到畫面底部的山城腳下。在後山寫生又比山城正面僻靜,少干擾。我先躲在一個小弄堂角落偷畫了碼頭,然後又提著未完成的油畫急匆匆走偏僻小巷趕到後山去。發覺後面有人追來,我加快步子,那人也加快步子,他穿著一身舊呢子軍服,像轉業軍人模樣,我心想糟了,公安部門追來了,碼頭已畫在畫面上了。他追上了:「你是哪裡的?」「北京。」「哪個單位的?」「中央……」「你叫什麼名字?」我正預備摸出工作證來,他接著說:「我是文化館搞美術的,這裡畫畫的人我都認得,老遠見你在畫,沒見過,想必是外地來的,你走得這麼快!我們文化館就在前面,先去喝點水吧!」

  聽香

  1980年的春天,我帶領一班學生到蘇州留園寫生,園林里擠滿了人,行走很困難,走不幾步,便有人嚷嚷:「同志,請讓一讓!」原來他們在拍照,那國產的海鷗相機大概價格便宜,很普及,小青年都在學照相。那些姑娘們拍照真愛擺姿勢,有斜著腦袋扭著腰的,有一手捏著柳葉的,有將臉龐緊貼著花朵的,她們想在蘇州園林里留下自己最美麗的身影吧!園林里有什麼好玩呢?於是嗑瓜子、吃糖果、打撲克……與其說聽音樂,倒不如說顯示自己手提了新式錄音機更得意吧,滿園都在播放鄧麗君的歌,鄧麗君成了園林里的歌星,不,是皇后!學生們訴苦了,無法寫生,我只好採取放羊措施,宣布自尋生路去吧。

  到了晚上,我的研究生鍾蜀珩不見了,她回來得特別晚。她曾躲進了園林里一個極偏僻的角落,藏在什麼石頭的後面,悄悄地畫了一天,靜園關門的時候值班人員未發現她,她也沒注意園林在什麼時候已關門了,當她畫完時已無法出園。她在園裡來迴轉了好幾遍尋不到出園的任何一個小門,最後只好爬到假山上對著園外的一個窗戶呼喊,才引來管理員開了門。她說,她在園裡轉了一個多小時,沒遇見一個遊人,她才真正感受到了園林的幽靜之美。我沒有這樣的好運氣,真羨慕她遇見了園林的幽靈。獅子林的走廊里寫有兩個字——「聽香」,道出了園林的美之所在。

  犀牛洞

  我看過不少溶洞,宜興的張公洞、善卷洞、靈谷洞,桂林的蘆笛岩、七星岩,南寧的××洞,貴陽的地下公園……所有這些旅遊洞裡都安裝了彩色電燈,照耀得五光十色,色彩斑斕,但並不吸引我。

  1980年我和貴州的同行們坐了吉普車去黃果樹瀑布,中途,同車的人告訴我,我們將經過一個犀牛洞,裡面發現一隻古代犀牛的化石,化石犀牛雖已移去博物館,但洞仍很有意思,值得一看。我為了不逆別人的心意,便勉強同意繞道去看一眼犀牛洞。洞在野山腳下,莊稼地間,剛接通一段簡易的泥土公路。由生產隊派人管理、賣門票、引路、開電燈。因參觀的人少,洞門常鎖著,我們請孩子們去村里叫來管理員。因為燈暗,洞大,深入進去曲折多變,縱橫錯雜的岩石變化神奇莫測,昏昏沉沉中有孫悟空鬧過的天宮、有中世紀哥德式的龐大教堂、有半坡社會的村落……待到招待所吃完中飯,我不肯休息,立即憑印象勾畫出在洞中的強烈感受,總覺得意猶未盡,於是我決定開車折回犀牛洞去。再次進洞,我準備了較大的畫夾,借了張凳子搬進去坐下來仔細描繪。時間一久,在幽暗的燈光下瞳孔逐漸放大,處處都能看清了,我加意刻畫了各個局部,將轉折的來龍去脈都交代得清清楚楚,然而,我只畫下了滿幅呆石頭,太乏味了!我灰心喪氣地出了洞,那位管理員小青年也埋怨起來:「你們這幾角錢門票畫這麼久,我們可要貼不少電費呢!」

  速度中的畫境

  1972年,我第一次路過桂林,匆忙中趕公共汽車到蘆笛岩去看看。汽車裡人擠極了,沒座位倒無所謂,但我被包圍在人堆里,看不見窗外的景色,真著急。我努力掙扎著從別人的腋下伸出腦袋去看窗外的秀麗風光,勉強在縫隙中觀賞甲天下之山色。一瞬間我看到了微雨中山色蒙蒙,山腳下一帶秋林,林間白屋隱現,是僻靜的小小山村,賞心悅目誰家院?難忘的美好印象,我沒有愛上蘆笛岩,卻不能忘懷於這個紅葉叢中的山村。翌晨,我借了一輛自行車,背著油畫箱,一路去尋找我思戀了一夜的對象。大致的地點倒是找到了,就是不見了我的對象,於是又來回反覆找,還是不見伊人!山還在,但不太像昨天的模樣了,它一夜間胖了?瘦了?村和林也並不依偎著山麓,村和林之間也並不是那樣掩映襯托得有韻味啊!是速度,是汽車的速度將本處於不同位置的山、村和林綜合起來,組成了引人入勝的境,速度啟示了畫家!

  監牢被賣

  1960年到宜興寫生,發現一條幽靜的小巷,一面是長長高高微微波曲的白圍牆,另一面也全是白牆,多屬時凸出時凹進的稜角分明的垂直線。兩堵白牆間鋪著碎石子的小道,質感粗獷的路面一直延伸到遠處的街口,那裡有幾點彩色在活躍,是行人。從高高的白圍牆裡探出一群傾斜的老樹,雖不甚粗壯,但蒼勁多姿,覆蓋著小巷,將小巷渲染得更為冷僻。我一眼便愛上了這條白色的小巷,畫了這條小巷。

  事隔二十年,去年我再到宜興寫生,這條白色的幽靜小巷依然無恙。這回是早春,這白圍牆裡探出的老樹群剛冒點點新芽,尚未吐葉,蓬鬆的枝條組成了線的灰調,與白牆配得分外和諧,我於是又畫了這條白色小巷,畫成了我此行最喜愛的一幅作品。在宜興住了一個月,畫了一批畫,臨走時許多美術工作者和朋友們來看畫,他們讚揚,因感到鄉土情調的親切。只是有一位好心的老同志提醒我,說那幅白色的小巷不要公開給人看,因那白色的圍牆裡是監牢。

  回北京後不久,中國美術家畫廊邀請我在北京飯店舉辦一次小型個展,同時出售少量作品,售畫收入支援美協活動。我同意了,展出作品中包括了我自己偏愛的那幅白色小巷,但說明此畫屬於非賣品。展出結束後,工作人員來向我交代,「白色小巷」偏偏列在已售出的作品中了,我很生氣,他們直道歉,說一位法國人就堅持要買這一幅。我所愛的監牢就這樣被悄悄賣掉了。

  今年我因事又經宜興,匆忙中又去看望了一次白色的小巷,白牆已被拆除一半,正在擴建新樓。

  牧場與毛毯

  我在新疆白楊溝的山坡上用油彩畫那一目了然的大片牧場,一群學生圍在背後看我作畫。我畫得很糟,可以說徹底失敗了,我的調色板上擠滿了大堆大堆的各種綠色,硬是表現不出那遼闊牧場的柔軟波狀感。心裡很彆扭,傍晚躺在床上沉思,探索失敗的關鍵原因。同學們進屋來看望我,我立即坐起,偶一回頭,看到剛被我躺過的床上有文章了。黃黃的單一顏色的毛毯覆蓋著棉被和枕頭,因剛被我躺過,那厚毛毯的表面便形成了緩和的起伏,統一在富有韻律感的皺紋中,這不就像牧場嗎?牧場的美感被抽象出來了!

  我於是便和同學們談開了,總結了我白天的失敗,認識到要著重用線的表現來捕捉牧場的微妙變化,一味依靠色彩感是太片面了,如綠色的牧場染成黃色的牧場,構成牧場美感的基本因素不變,毛毯給了我們啟示。第二天同學們在色彩畫中果然用偏重線的手法表現了牧場,效果比我畫的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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