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瞧!這個人> 為什麼我會寫出如此優越的書 一

為什麼我會寫出如此優越的書 一

2024-10-11 13:17:21 作者: (德)尼采

  我個人是一回事,而我的著作則是另外一回事。這裡,在我還沒有說到這些著作本身以前,我先要接觸一下這些著作所受到的了解和誤解問題。我只是以應有的周詳態度來從事這項工作,了解這個問題的時間根本還沒有到來。我的時代也還沒有到來,有些人是出生得太早了。總有一天,人們會覺得需要一種組織,他們將會像我所了解的一樣,在這個組織中生活和教育,也許那天會有人捐贈一個講座來解釋《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但是,希望在今天就發現有人接受我所宣揚的真理,那將是徹底的自我矛盾,今天沒有人聽從我,沒有人知道如何接受我要提出的東西,這個事實不但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也是非常恰當的。我不希望被別人誤解,因此,我必須不誤解我自己。讓我再說一遍,在我的一生中,我只能指出很少惡意的事例,至於文字上的惡意,我幾乎舉不出一個例子。在另一方面,我卻碰到過太多純粹的愚昧!

  我覺得,接受我著作中的一本書,那是一個人所能給予他自己的一種最高榮譽,有一次,施坦因博士坦白地埋怨說,他對我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一書,一個字也不了解,我對他說,這正是應有的現象,能夠了解那本書中的六句話。也就是說,在生命中體驗它們,會把一個人提升到一個比「現代人」在人類中所達到的更高境界。有了這種距離感,我怎麼能希望我的著作讓我所了解的「現代人」去讀呢?我的勝利和叔本華的剛剛相反。

  我並不是要反對那種經常從純樸中所得到的快樂,雖然這種純樸與我的著作相衝突。一直遲至去年夏天,正當我打算用我有力的文字去壓倒他人時,有一位柏林大學教授,好意相勸,實際上我應該用另外一種不同的方式,沒有人會讀那些東西。最後,是瑞士人而不是德國人,對我的作品做了兩個解釋說明。

  魏德曼博士在一本名為《聯邦》的雜誌上,發表了一篇討論《善惡的彼岸》的文章,標題為《尼采的危險著作》,另外一篇文章是卡爾·施皮泰勒寫的,也是發表於《聯邦》雜誌上,這篇文章對我所有的著作,做一般性的說明,這兩篇文章在我一生中具有最不尋常的意義,例如,後者把我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當作「在風格上一種前進的嘗試」,並表示一個希望,希望我以後還能產生一種令人滿意的思想:魏德曼博士表示他尊重我在著作中所表現對一切合理感情加以否定的勇氣。

  因為稍許神奇一點的手法,這些批評文章的每一句話,雖然其嚴謹性不得不令我欽佩,但是我覺得都是顛倒事實。事實上,似乎一個人所要做的一切,是「對一切價值重新估價」,同時,以最明顯的方式,把握我思想的要領而不是在我的中心思想外面敲擊。因此,我是非常希望得到一種解釋的。畢竟,沒有人能夠從事物,從書本中,獲得比他早已知道的更多的東西。

  一個人只能認識經驗已經給他指出接近途徑的那些東西。讓我們舉一個極端的例子來看。假定一本書只談到那些完全屬於我們一般知識,甚至特殊知識領域之外的經驗,假定它是許多全新經驗的第一次表現。在這個情形下,它所包含的東西,根本就不會真正為我們所領會,同時,由於聽覺上的欺瞞,人們會假定,如果在一個地方沒有聽到什麼東西,就是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聽。無論如何?這是我向來的經驗,也表示了它的原創性。

  自以為了解我著作中某些東西的人,其實只是根據他自己的想像,解釋了其中某些東西,往往與我本來的意思恰恰相反,比方說,一個「理想主義者」。不了解我著作的人,根本就不予考慮。「超人」這個字是賦有很深刻意義的,它是指某一類型的人,這種人的出現將是一件最大的幸事,這種人與「現代人」、「善良人」、基督徒和其他虛無主義者相反,這個字在查拉圖斯特拉口中,是指道德的破壞者。

  可是,人們對這個字一無所知,現在人們所了解的,幾乎到處都是指與查拉圖斯特拉所斷然拋棄的那些價值相當的東西,這種人被視為一個「理想」類型的人,被視為更高一類的人,被視為半為「聖者」半為「天才」的人。另外一些受過教育的畜生,由於這個字的緣故,竟然懷疑我是一個達爾文主義者,甚至有人認為我的學說是那個不自覺的大騙子卡萊爾的「英雄崇拜」思想,這種「崇拜」是我所厭棄的。

  如果我向某個人暗示,他最好在西撒·波吉亞(1)而不要在《帕西法爾》中去發現超人的話,他可能不會相信他的耳朵。人們應該原諒我毫不驚奇那些對我著作的批評,尤其是報紙的批評。我的朋友和出版者知道這一點,所以,從來沒有向我說起這類事。在某個特別情形下,我曾經看到人們對我的一本書,對《善惡的彼岸》所做的一切不該做的事。

  關於這個,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國家報》,一家普魯士報紙,竟然鄭重其事地認為這本書是「時代的象徵」,是普魯士貴族主義(2)的一個榜樣,我提到這個,只是為了我的外國讀者,抱歉地說,我自己只看《爭辯》,而《十字報》(3)沒有足夠的勇氣來擔當這個任務,這種看法可能嗎?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