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1 13:16:58 作者: (德)尼采

  海涅使我獲得抒情詩人的最高概念。在所有時代中,我都沒有找到像他那種悅耳熱情的音樂。他具有一種神奇的狂野魔力,沒有這種魔力,我簡直不能想像美是什麼東西。當我判斷某些人,某些種族的價值時,我是根據他們的需要,想像出薩提爾(14)這個半人半獸性質的神。他是多麼巧妙地對付德國人!總有一天,人們會宣稱海涅和我是德語世界裡最偉大的藝術家;我們遠遠超越純粹德國人用這種語言所能成就的一切。

  

  人們一定會把我與拜倫的曼弗雷德密切地關聯在一起。在我自己的心靈里,我曾發現他所有最內在的東西。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已成熟得可以閱讀這本書了。文字誤我,我只是偶爾輕視那些膽敢在曼弗雷德之前提到《浮土德》的人。德國人不能獲得一種偉大的概念。試看舒曼就知道了:由於對這位撒克遜人表示憤怒,我作了一篇相反的曼弗雷德序曲,普羅(15)說他從來沒有見過與這個序曲相類似的東西:這完全是褻瀆音樂女神。我要為對莎士比亞的看法找尋最高的公式時,我始終發現下述一點,就是他想像出西澤這個典型。

  一個人不能想出這些東西,他要麼就是這東西,要麼就不是這東西。偉大的詩人只從他自己的經驗中發掘,這種情形達到了某種程度,以致後來他不能再忍受他自己的作品。在看一看我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之後,我在房間裡來回地走了半個小時,不能控制一陣無法忍受的情緒,唏噓不已。現在我不知道有比閱讀莎士比亞作品更為令人傷心的:他是多麼需要扮演小丑,他一定好難受。

  漢姆雷特被了解嗎?驅使一個人瘋狂的不是疑惑而是確定。但是要覺察到這點,一個人必須是深奧的,必須是一位哲學家,我們都懼怕真理。說實話,我直覺地感到,培根是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寫作的創始者和自苦者。對那些美國傻子和笨蛋的饒舌,我關心些什麼呢?但是,在想像方面希求最偉大的實在主義力量,不能與行為方面希求最偉大實在主義的力量相比,不能與恐怖的東西,不能與罪惡相比。實際上,它要先假定後者的存在。

  我們對培根,所知的不夠多,他是第一個實在主義者。因此,我們無法確知他所做的任何事,他所希望的任何東西,以及他自己經歷的任何東西。批評家下地獄去吧,假定我不是以我自己的名字命名我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例如以華格納的名字。那麼,兩千年來的見聞覺知不足以看出《人性的,太人性的》一書的作者,就是《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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