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節 司馬道子亂政
2024-10-11 12:30:03
作者: 舊時艷陽
淝水之戰大勝,謝安獲得了空前高的聲譽,但這引起了司馬家對他的忌憚和部分官員對他的嫉妒。正在這個時候,謝安的女婿王國寶跳了出來,在皇帝司馬曜面前搬弄起謝安的是非來。
王國寶是王坦之的第三個兒子,娶了謝安之女為妻。按說王國寶出身世家大族,應該會走正道,但他沒有很好地遺傳父親的基因,品行不端,善於諂媚,謝安很討厭他,所以不重用他,只任命他為尚書郎。但王國寶自認出身豪門,想到可以決定官員前途的吏部任職,謝安不准,王國寶從此對謝安心生怨恨。
司馬曜的同母弟弟琅琊王司馬道子的王妃是王國寶的堂妹,王國寶敏銳地察覺到司馬家想壓制謝安,於是便投靠在司馬道子門下,並在皇帝司馬曜的面前極力詆毀謝安。再加上之前一些對謝安不滿的政客搬弄是非,司馬曜對謝安的印象大不如從前,漸漸疏遠了他。
謝安非常喜歡音樂,和音樂高手、《梅花三弄》的作者桓伊關係要好。桓伊因為淝水之戰有功,被提拔為右軍將軍,封永修縣侯。司馬曜召集宴會,謝安和桓伊都在座,席間司馬曜命桓伊演奏,桓伊請求讓人和他合奏,得到批准,便彈著箏唱《怨詩》道:「為君既不易,為臣良獨難。忠信事不顯,乃有見疑患。周旦佐文武,《金滕》功不刊,推心輔王政,二叔反流言。」歌詞委婉淒涼,表達出曹植受到皇帝猜忌,無法排解憂傷的無限憤懣之情,這與謝安此時的處境非常相似。謝安感慨萬千,不禁淚濕衣襟,司馬曜也面露愧色。
謝安正在思索怎麼避禍,碰巧這時候受到西燕攻擊的苻堅發來求救信,於是就請求帶兵前去救援,司馬曜同意了。謝安要出發,司馬曜親自到西池送行,並飲酒賦詩,表面上依舊給足謝安面子。謝安率軍進駐廣陵郡的步丘,興建了一座新城後居留在此。謝安一直懷有隱居東山之志,不經意間在言語就會流露出來,這次他到新城,是攜全家男女老少一起來的,他準備帶他們一起過世外桃源的生活,遠離朝廷紛爭,過太平日子。他還命人打造出海工具,準備在局勢安定下來以後,就從水路東歸隱居。
但天不遂人願,不久謝安患病,請求返回京都,司馬曜批准。太元十年(385)八月,謝安到達建康。八月二十二日,謝安去世,年六十六歲。司馬曜親自三次給謝安弔喪,賜下棺材、衣服、錢等,追贈太傅,賜諡號「文靖」,改封廬陵郡公。
八月二十五日,司馬曜任命二十二歲的司徒琅琊王司馬道子兼領揚州刺史、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司馬道子從此大權獨攬。
司馬曜沉溺於美酒與美女之中,不理朝政,把朝廷事務全部交給弟弟司馬道子處理。司馬道子也好酒,兄弟兩個經常在鶯歌燕舞中喝得酩酊大醉。司馬曜還崇信佛教,身邊親近的人很多都是和尚尼姑。在這樣的風氣之下,司馬曜身邊的侍從結黨營私,互相說情、吃請,賣官鬻爵的價碼幾乎公開化。
尚書令陸納遙望皇宮,嘆息道:「這麼好的家當,要敗壞在小孩子們的手裡了!」
左衛領營將軍許營對現狀也有些擔憂,他上書說:「臣聽說佛是清遠玄虛之神,今天僧人尼姑雖然披著法衣,卻連五戒都不遵從,更別說去鑽研精妙的佛法了。那些無恥之徒,一面燒香拜佛,一面魚肉百姓,以占有更多財產為實際,這也不符合佛家的布施之道。」可惜這份奏章呈上之後,如石沉大海。
司馬道子一手遮天,司馬曜漸漸也有些不滿了,但他沒有表現出來。王國寶的拍馬屁功夫很到位,深得司馬道子歡心,他旁敲側擊,暗示八座(尚書令、左右僕射和五個部門的頭)等朝中重臣聯名給司馬曜上書,要求升任司馬道子為丞相,兼揚州牧,假黃鉞。
護軍將軍車胤說道:「這是周成王尊周公之禮,陛下正是壯年,怎麼能和周成王相比?相王又怎麼能和周公相比呢?」他稱病,沒有在奏章上簽名。司馬曜看到奏章後暴怒,對車胤予以嘉獎。
中書侍郎范寧(《後漢書》作者范曄的爺爺)、徐邈為人正直,公開批評時政,深得司馬曜的信任。王國寶雖是范寧的外甥,但范寧痛恨他這個馬屁精外甥,勸司馬曜將王國寶罷官。袁悅之有些歪才,深得司馬道子寵信,王國寶要曲線救國,就讓袁悅之請尼姑妙音寫信給太子司馬德宗的母親陳歸女,說:「王國寶為人忠誠可靠,可以引為心腹。」司馬曜對他們演的這些小把戲震怒非常,找藉口把袁悅之殺了。王國寶非常害怕,就和馬司道子一起誣告范寧,司馬曜不得已把范寧外放為豫章太守。
司馬道子憑藉自己的特殊身份,奢侈無度,傲慢無禮,越來越不像話,有時候喝多了,還和司馬曜稱兄道弟,忘記了君臣的界限,司馬曜對他越來越不滿意。
司馬曜準備選拔一些有名望的人到州里任刺史或者鎮將,培養節制司馬道子的潛在力量。他問太子左衛率王雅道:「朕準備重用王恭、殷促堪,你覺得他們怎麼樣?」王雅回答道:「王恭風度優雅,端正嚴肅;殷仲堪謹小慎微,以文學著稱。但他們都心胸狹隘,自以為是,做事不夠深謀遠慮。如果讓他們做封疆大吏,天下太平時,還能恪盡職守,如果天下有事,他們會成為禍端!」司馬曜不聽。
太元十五年(390)二月二日,司馬曜任命中書令王恭為都督青、兗、幽、並、冀五州諸軍事,兼兗、青二州刺史,鎮守京口;任命侍中王國寶為中書令,兼中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