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節 張昌造反

  時任都督荊州諸軍事的新野王司馬歆為政嚴厲苛刻，在他治下的少數民族漸漸對他心生不滿，民怨越積越大。

  義陽郡（今河南信陽市）的張昌組織了數千人，準備反叛。張昌是漢化的少數民族，年輕時做過縣裡的小吏，懂得一些政府運作的內幕，他武力過人，會算命，經常宣稱自己命中有富貴，平時和夥伴們聊天時喜歡說些打仗方面的謀略攻防。當時荊州政府遵從壬午詔書（正月八日頒布的詔書），徵召鄉里勇士前往益州討伐李流等人，號稱「壬午兵」。前路遙遠，生死未卜，這些壯丁都不想上路，但詔書上要求的時間急迫，懲罰措施相當嚴厲——壯丁不服從的要被殺頭，他們如果在某個地方耽擱五天以上，當地太守要被免職，因此各地太守、縣令親自出馬，督促他們儘快出發。

  壬午兵一面走一面逃，逃走的人又不敢回家，就聚堆干起了強盜勾當。當時江夏（今湖北雲夢縣）莊稼大豐收，各地流民到此來求生的有數千人，張昌在此處招兵買馬，流民和逃避兵役的人有許多都去投靠了他。張昌給自己改名叫李辰，在安陸縣石岩山（今湖北安陸市）集結兵力，這裡離江夏郡府只有八十里地，太守弓欽派兵討伐，屢戰屢敗。司馬歆派騎督靳滿征討張昌，結果靳滿失利，張昌占領了江夏郡。

  張昌開始編造謠言，叫人四處散播：「現在應該有聖人出現為百姓做主！」他把山都縣（今湖北襄陽西北）一個小吏當作聖人，聲勢浩大地把他迎接過來，給他改名劉尼，假稱是漢朝皇室後裔，擁立他為天子，張昌自封為相國，設置百官，偽造鳳凰、玉璽等祥瑞，立年號為「神鳳」，服裝顏色、祭祀等全部跟漢朝的一樣。

  張昌任命弟弟張味為車騎將軍，張放為廣武將軍。在他管轄之下的人不服從招募的，都要被滅族，百姓們不敢反抗。他又散布謠言：「長江、淮河以南的地區都造反了，官軍大批出動，要全部誅殺這些人！」謠言起了作用，一時間人心惶惶，很多人認為等死不如放手一搏，於是長江、沔水地區紛紛起兵響應，張昌一月之間就拉起了三萬多人的隊伍，他們都頭戴紅帽，把馬尾巴毛粘到下巴上當假鬍鬚。

  朝廷又下詔派監軍華宏討伐張昌，結果出師不利，反叫張昌的聲勢更為浩大。

  事態緊急，司馬歆上書朝廷請求派兵支援。朝廷命屯騎校尉劉喬任豫州刺史、寧朔將軍劉弘任荊州刺史，命河間王司馬顒派雍州刺史劉沈帶領一萬州兵，加上安西將軍府的五千人一起，從藍田關出兵討伐張昌。司馬顒拒不服從調度，劉沈帶兵走到藍田時被司馬顒逼停，交出了部隊。好在其他幾路聽從了調遣，劉喬屯兵汝南，劉弘和前將軍趙驤、平南將軍羊伊屯兵宛地（今河南南陽市）。張昌派他的部將黃林率領兩萬人進攻豫州，被劉喬擊退。

  

  當初，司馬歆與齊王司馬冏關係比較好，司馬冏被殺後，司馬歆害怕受到牽連，便主動巴結實力強大的成都王司馬穎。張昌叛亂，司馬歆上書朝廷請求討伐，但這時掌權的長沙王司馬乂和司馬穎的關係微妙，兩人面和心不和。司馬乂懷疑司馬歆與司馬穎有什麼密謀會對自己不利，因此不准司馬歆出兵，張昌這才趁機做大。

  從事中郎孫洵對司馬歆說：「您是封疆大吏，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兵的事您可以自主決定。」司馬歆決定要親自率兵前往。親信王綏勸他道：「張昌等人不過一些宵小之輩，派部將去剿滅他就足夠了，您何必要違抗詔命，還親自上陣冒險？」但司馬歆心意已決。

  等到張昌進攻樊城，司馬歆親自帶兵迎敵，不敵兵敗，被張昌殺死——司馬歆成了西晉第一個被流民殺死的親王。

  朝廷下令讓寧朔將軍劉弘接替司馬歆為鎮南將軍、都督荊州諸軍事。太安二年（303）六月，劉弘任命南蠻長史陶侃為大都護（大營總指揮），參軍蒯恆為義軍督護，牙門將皮初為都戰帥，守衛襄陽。

  張昌出動全部兵士包圍宛城，打敗趙驤的軍隊，殺死了羊伊。見此情況，劉弘暫時撤兵回到梁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