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變本加厲的剝削

  叛亂起後，統治者的措施是一面愚蠢地冀圖用武力削平，一面加重搜括來應付非常的軍費。叛亂發生前，農民被強迫加負的有嘉靖三十年（1551）的「加派」一百二十萬，三十七年的「提編」四十萬，萬曆四十六年（1618）的「遼餉」三百萬，前後迭增到五百二十萬；叛亂起後，崇禎三年（1630）又增百六十五萬，八年增「助餉」，十一年行「均輸」及「加征」，十三年加「練餉」。統計在萬曆末年合九邊餉止二百八十萬，到崇禎時加派「遼餉」到九百萬，「剿餉」到三百三十萬，「練餉」七百三十萬。1這些都是農民的血汗，有政治勢力的地主、紳士、商人是不用負擔的。

  就陝西一地而論，民眾的新加負擔有「新餉」，有「均輸」，有「間架」，其他瑣細的勒索，更無從數起。2關於民間的苦痛，崇禎六年（1633）正月御史祁彪佳疏陳十四項：曰里甲，曰虛糧，曰行戶，曰搜贓，曰欽提，曰隔提，曰訐訟，曰寓訪，曰私稅，曰私鑄，曰解運，曰馬戶，曰鹽丁，曰難民。3其最為農民所苦者是虛糧，據說當時納稅的則例「小民多未見聞，第據縣符，便為實數。遂致貧戶反溢數倍，豪家坐享余租，此飛灑之弊也。近來苦盜苦荒，遷徙載道，丁糧缺征，里甲代償，富戶化而為貧，土著化而為客，此逃亡之弊也。又有戶產盡廢，戶糧猶存，買產之家，視若隔體，代納之戶，慘於剝膚，此賠墊之弊也」。為工人所苦者是行戶：「一小民以刀錐博什一，為八口計也。有司僉為鋪行，上自印官，下及佐貳，硃票一紙，百物咸輸，累月經年，十不償一。又有供應上司，名曰借辦，每物有行，每行有簿。」為小商人所苦者是私稅：「大江以北，凡貿易之家，官為給帖，下至雞豚，無得免者，至隘口渡頭，有少年無賴借牙用為名，橫加剝奪，蠅頭未獲，虎吻旋吞。」為一般百姓所苦者是私鑄：「私鑄之為錢法害，固也。而南中為甚，每錢止重七分，每百不盈三寸。更有私鑄奸人控官請禁，小民畏罪，去之惟恐不速，此輩一鑄一賣，一禁一收，利五六倍，而小民何以堪哉！」4

  不但農民的負擔增加，他們積欠官府的陳年爛帳也不曾被放鬆，崇禎八年（1635）二月侍讀倪元璐上疏說：「今民最苦無若催科。未敢冀停加派，惟請自崇禎七年以前，一應逋負，悉可改從折色，此二者於下誠益，於上無損，民之脫此，猶湯火也。至發弊而追數十年之事，糾章一上，蔓延十休，扳貽而旁及數千里之人，部文一下，冤號四徹，誰以民間此苦告之陛下者。及今不圖，日蔓一日，必至無地非兵，無民非賊，刀劍多於牛犢，阡陌決為戰場，陛下亦安得執空版而問諸兵燹之區哉！」5

  注釋：

  1.《明史》卷七八，《食貨志》二。

  2.《明史》卷三〇九，《李自成傳》。

  3.《明史》卷二七五，《祁彪佳傳》。

  4.《祁忠惠公遺集》卷一，《陳民間十四大苦疏》。

  5.《平寇志》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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