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爾維烏斯：推動羅馬從氏族到國家的轉變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總會忍不住偏愛那些像自己的人，比如長輩往往會寵愛與自己有很多相似之處的孩子。羅馬第六任國王塞爾維烏斯·圖利烏斯，就是這樣一個被寵愛的幸運兒。

  塞爾維烏斯是老國王塔克文從外面撿回來的孤兒，由於當時年紀小，他連自己的身世都說不清楚，人們只能從外貌上判斷他是伊特魯里亞人。旁邊有人說，沒有誰見過這個孩子的父母；也有人說，這個孩子是拉丁城科尼庫魯姆貴族的後代；還有人說，說不定他是奴隸生的野孩子……

  不過，無論別人怎麼說，老國王塔克文都一樣喜歡塞爾維烏斯，因為他覺得這個孩子跟自己是那麼相像，而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好像他家裡的那些孩子都不是他親生的，這個才是。於是，他把塞爾維烏斯帶回了家，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撫養他、教育他。日子一天天流逝，當年的孩子也漸漸長大，成了一個既聰明又勇敢的年輕人。老國王塔克文對他的喜愛也日益增加，並且把女兒許配給了他。

  老國王塔克文對塞爾維烏斯的偏愛，令先王安庫斯·馬爾西烏斯的兩個兒子深感不滿和不安。要知道，塔克文已經和平地統治了羅馬30多年，他在市民和元老院貴族中的聲望都很高，如果他推舉有才華的塞爾維烏斯為他的繼承人，那麼安庫斯·馬爾西烏斯的後代就跟王位無緣了。因此，這兩位曾經的王子決定先下手為強。經過一番謀劃，他們終於在公元前579年成功地暗殺了塔克文。但他們的如意算盤還是落空了。由於王后的支持，塞爾維烏斯最終成功地登上了王位。

  塞爾維烏斯即位之後，考慮的第一件事就是完成先王的遺志——建設保衛羅馬安全的城牆。先王的確很有眼光，他挑選的繼承者不但有勇有謀，而且比他更有魄力。塞爾維烏斯修建的城牆，把羅馬的7座山丘和中間的平地連成了一個整體，為羅馬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提供了極大的保障。直到現在，還依然可以見到塞爾維烏斯城牆的斷壁殘垣。

  在修建城牆以保障羅馬安全的同時，塞爾維烏斯為了調整和推動羅馬社會關係的新舊更替，還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進行改革之前，塞爾維烏斯首先開展了羅馬的第一次全國人口和財產普查，以了解羅馬的國力，再視情況決定具體的改革措施。根據人口普查結果，塞爾維烏斯按照地域重新劃分出4個城區和十五六個鄉村，並在這些地方設置管理機構，主要負責人口、稅收登記和徭役攤派等事務。

  按照財產普查結果，塞爾維烏斯把公民劃分成6個等級，具體情況如下表所示。

  塞爾維烏斯劃分的公民等級

  身為羅馬公民，所承擔的義務之一是保家衛國，之二是繳納稅金，而且服兵役可以抵直接稅，所以軍隊體制實際上就相當於稅制或者選舉制。誰承擔的義務多，誰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享有更多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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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例來說，假如當時有女人死了丈夫而且沒有孩子，那麼不論她的丈夫是怎麼死的，也不論她為什麼沒有孩子，她每年都必須繳納200阿司（古羅馬銅幣，1阿司重326克）作為飼養馬匹的費用，因為她身為女人卻沒有盡到相夫教子的義務，自然也無權享受免稅的權利。這一點不同于氏族社會，而是國家的特徵之一，對既沒有收入來源又沒有依靠的女人無疑是雪上加霜。

  此前的羅馬，雖然稱為「王國」，但是居住在同一個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有血緣關係，因此確切來說還是一個氏族。直到塞爾維烏斯建立了國家機構，羅馬王國才真正稱得上是一個國家。這也是塞爾維烏斯最為後世稱道或者說是備受議論的地方。

  在選舉國家機構工作人員方面的改革，是用森都里亞大會取代了庫里亞大會。庫里亞大會又叫胞族會議或大氏族會議，起源於公元前6世紀左右，是羅馬的市民大會之一。當時的羅馬，共有30個庫里亞，每個庫里亞包括10個氏族，與會者只限於成年男子，在通過決議時30個庫里亞各有一票表決權。大會有權決定是戰是和、選舉執政官、通過或否決法律法令以及審判重大案件。在行使權力時，人們非常重視血緣關係。

  森都里亞大會則不同，它是以財產數目的多少為依據劃分的百人隊，具有明顯的軍事性質，而且被擁有一半以上森都里亞的第一等級控制，不再由全體氏族成員的一致表決結果來決定國家重大事務。因此，每次在為紀念戰神瑪爾斯而建的瑪爾斯廣場上進行投票選舉時，只要按照6個等級從上到下的順序投票——每個森都里亞各有一票，並且有半數以上投贊成或否決票，投票結果就已經確定。這時，底層的幾個等級往往都沒能來得及把自己的票投出去——即便投出去了也絲毫不會改變投票結果。

  自從人們跟自己的鄰居不再具有血緣關係，而且被分了等級，還必須服從管理，國家的象徵——國家行政管理當局就在羅馬落地生根，曾經的氏族社會就這樣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國家。

  在羅馬完成了從氏族向國家的蛻變時，雖然羅馬公民不再平等，但是塞爾維烏斯同時也實施了一些對平民和奴隸有利的政策，比如釋放債務奴隸、將貴族的土地分配給平民等。

  或許他實行的一系列改革，都只是為了明確貧富差距，最終消滅它。但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失去了許多貴族的支持，最終在當政44年之後被自己的女婿小塔克文謀殺。不過，他的統治是在穩定狀態下結束的，這一點對一個統治者來說實在難能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