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視覺阻斷與融合

  1986年6月10號，FBI接手了一起殺人案。這起殺人案的重大嫌疑人已被當地警方控制，但他們不能順利地從嫌疑人口中獲得任何線索，為了能夠儘快將案件破獲，當地警方請求FBI協助破案。根據當地警方提供的兇案詳情，FBI大致了解了該兇案的經過。

  1986年6月8日，警方接到肯太太報案，她的女兒莉莎帕拉·肯失蹤了。肯太太告訴警方，她在8日當天中午時分與女兒莉莎帕拉約好同去婚紗店試婚紗，但莉莎帕拉不僅沒有按時前來，而且她的手機也打不通了。

  莉莎帕拉不但容貌秀美，而且還有著高挑、健美的身段，她在大學期間就是學校內「明星啦啦隊」的隊長。畢業後，莉莎帕拉又憑藉個人努力，慢慢當上了一家證券公司的銷售部經理，她在今年年初與高中同學漢尼拔訂婚，並決定於6月中旬舉行婚禮。莉莎帕拉的消失很不正常，當地警方馬上趕到她供職的公司進行調查。

  在莉莎帕拉的公司內，警方了解到她在中午時分離開公司後就沒有再回來。在得知莉莎帕拉是開著一輛紅色法拉利跑車離開之後，警方馬上對市區實行了交通管制，然後對市內所有的停車場展開排查。兩個小時後，警方在距離婚紗店不遠處的一家地下停車場內找到了莉莎帕拉所駕駛的法拉利跑車。

  莉莎帕拉的屍體斜躺在車內，她的臉色呈青紫色，鼻孔、耳孔中均有血液流出，顯然已經死亡多時。屍檢報告顯示：莉莎帕拉是被人活活勒死的，法醫推算出她被勒的時間長達6分鐘。車內沒有丟失任何財物，屍體上也沒有被性侵的痕跡，這就意味著這起謀殺不是因財、色而起的。警方首先排查了莉莎帕拉的親友，他們從莉莎帕拉的未婚夫漢尼拔那裡得到了一條重要線索。

  漢尼拔告訴警方，他認為他的前女友布蘭妮可能是殺死莉莎帕拉的兇手，與此同時，停車場的工作人員稱莉莎帕拉在此停車的時候曾和一名年輕女子交談。警方拿出了一些嫌疑人照片（其中有布蘭妮的照片）來讓工作人員指認，工作人員馬上就認出了布蘭妮。

  當地警方迅速將布蘭妮逮捕，但布蘭妮堅稱她不曾殺害過莉莎帕拉。FBI行為分析專家在趕到羈押布蘭妮的審訊室後，馬上對其展開了審訊。審訊一開始，布蘭妮便瞪大眼睛衝著專家大喊：「你們憑什麼將我關這麼久？難道你們已經認為我就是殺害莉莎帕拉的兇手？你們有什麼證據！」「哦，布蘭妮，你別急，告訴我你該怎麼解釋這張帳單，你在那裡都做了些什麼？」專家一邊示意布蘭妮冷靜，一邊將警方從計程車公司拿到的布蘭妮乘車的存單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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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蘭妮瞟了一眼專家手中的帳單，然後迅速將眼皮耷拉下來，微微低下頭，不再和專家對視。過了幾秒之後，布蘭妮再次抬起頭說道：「好！我承認這件事就是我乾的，但我想說的是，我當時只是出於正當防衛，莉莎帕拉想要殺掉我！」隨後，布蘭妮就開始講她如何與漢尼拔相戀，而莉莎帕拉又是如何橫刀奪愛，在莉莎帕拉與漢尼拔即將完婚的時候，布蘭妮決定做最後一搏。

  案發當天，布蘭妮找到莉莎帕拉，告訴她自己已經懷了漢尼拔的孩子，莉莎帕拉聽到後勃然大怒，衝上來就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布蘭妮逼不得已才用皮帶勒死了她，講完這些布蘭妮還流出了眼淚。專家發現布蘭妮在講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連續高速眨動，看起來就像是閉著眼睛講話一樣。

  專家看到布蘭妮一直不肯講真話，於是突然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勒10分鐘？你一定是想殺死她的！」「不！我沒有勒10分鐘，我勒……」布蘭妮馬上意識到她講了不該講的話，但為時已晚，專家讓醫生檢查了布蘭妮的脖子，在確認了她不曾被莉莎帕拉攻擊之後，將布蘭妮送上了法庭。

  FBI行為分析專家告訴我們，耷拉眼皮的行為屬於視覺阻斷。通常情況下，一旦這種情況出現，那就意味著當事人從內心中對其面前的事物感到排斥或者他/她已經開始在內心尋找應對當前情景的對策。在本文的案例中，布蘭妮在看到計程車帳單的第一時間便將眼皮耷拉下來，顯然她之後所講的話都是編造出來應付當前局面的謊話。

  FBI行為分析專家研究發現，人眼就是一部天然的照相機，進化讓眼睛處理信息的方式變得十分獨特、靈敏。在這個直徑約2.5厘米的「相機」中，有近1.37億個感光細胞，這些細胞將收到的信息傳到腦部。在任何時候，眼睛都可以同時處理近150萬個信息。

  一般情況下，如果外界信息是符合個體主觀預期或者是超出預期的正面刺激，人們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睜大，而如果眼睛接收到的信息對個體而言是負面的刺激，那麼大腦就會第一時間讓眼睛閉上或者轉開，以此來防止這些負面信息進入眼睛。簡單來講，任何一種縮小眼睛視覺範圍的行為都屬於視覺阻斷，而耷拉眼皮就是所有視覺阻斷行為中最典型的一種。

  在現實生活中，視覺阻斷行為也是非常常見的。比如，一個人在看到自己不喜歡的事物時，就會不由自主地將眼睛移開或者將眼睛眯起來。再比如，小朋友在看到自己不喜歡的人時，都不會睜大眼睛去瞧，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有些時候還不願意和他講話。在談話的時候，如果我們發現另一方頻繁做出視覺阻斷的行為，那麼就意味著他對當前所談的內容很反感，我們不妨換一個話題與他繼續交談。

  FBI行為分析專家將一個人講話時眼瞼高速開合的行為稱之為視覺融合。導致視覺融合現象出現的原因有兩種：第一，行為人的大腦正處於高速運轉之中；第二，行為人的內心中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他不敢面對現實或者不敢正視自己所講的話。此時，眼睛高頻開合的行為屬於逃避行為，是人的自我防禦機制啟動時肢體語言上的外在表現。

  從本質上來講，也可以說視覺融合就是一種特殊的視覺阻斷行為。又因為視覺融合和視覺阻斷兩種行為的特徵都包括高頻眨眼的動作，所以視覺融合一般是伴隨著謊言一同出現的。也就是說，只要能夠排除生理因素所致的視覺融合行為，那麼就代表著行為人此時所表達的內容是謊言。在本文的案例中，布蘭妮在試圖逃脫法律制裁的時候就下意識地做出了這一行為，專家也是因此判斷出布蘭妮所講的內容都是謊言。

  FBI行為分析專家認為，視覺融合和視覺阻斷的目的都是為了阻止刺激信息進入大腦，一旦這種不利於行為主體的刺激信息出現，大腦就會馬上發出指令，切斷眼睛與這種刺激信息之間的聯繫，以此來保證人們不被外界所影響或侵襲。

  FBI行為分析專家告訴我們，在生活中的有些時候，人們也會通過眯眼睛、閉上眼睛或用手遮住眼睛等一系列動作來表示對他人的輕視，有的時候還會因為即將面對巨大的壓力而做出這些動作。比如，2011年的時候，日本首相菅直人在面對「3·11」地震海嘯災後重建、核泄漏事故、振興低迷經濟等三大挑戰時，表現不佳，多次在公開演講的時候做出以手扶額、遮擋眼睛的動作，就是其承受巨大精神壓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