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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蘇軾《洞庭春色賦、中山松醪二賦》卷 傳世東坡墨跡中稀有之品

2024-10-11 02:30:25 作者: 劉鈺婷 等

  國寶小檔案

  年代:北宋(公元960—1127年)

  尺寸:縱28.3厘米,橫306.3厘米

  材質:紙本

  館藏地:吉林省博物院

  供圖:吉林省博物院

  主講人:郭愛妮

  

  您好,今天為您介紹的文物是清宮散佚的數十件珍貴書畫之一,蘇東坡傳世書法作品中字數最多的一件,其賦文之美、書法之精已臻於化境,是吉林省博物院最有分量的書畫藏品。

  蘇軾《洞庭春色賦、中山松醪二賦》卷,為白麻紙七紙接裝,縱28.3厘米,橫306.3厘米。《洞庭春色賦》行書32行,287字;《中山松醪賦》行書35行,312字;又有自題10行,85字,前後總計684字,正文字大與古銅錢相若。

  作者在正文後的一段自題中,介紹了此卷名稱的由來和書寫的原委。我們可以得知,《洞庭春色賦》一文創作於1091年—1092年期間,當時蘇軾在潁州任太守;《中山松醪賦》則創作於1093年—1094年期間,當時蘇軾任定州(中山)太守。1094年,蘇軾時年59歲,在被貶往嶺南的路上,將此它們合於一卷,也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洞庭春色賦、中山松醪二賦》卷。「洞庭春色」和「中山松醪」,指的是兩種酒的名字。作者借物抒懷,以酒切入,抒發了自己對政治、人生的感慨之情。

  「宋四家」之首——蘇軾

  蘇軾是北宋著名文學家、書畫家,詩、詞、文、賦均造詣極高,在書法和繪畫領域的成就也足以標舉後世。蘇軾的散文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與歐陽修並稱「歐蘇」,為北宋文壇領袖;他的詩與黃庭堅並稱「蘇黃」;他的詞與辛棄疾並稱「蘇辛」,且為豪放派詞風之代表;他的畫開文人畫之先河;僅以本文所涉及的書法一項而論,蘇軾位列北宋最有代表性的「宋四家」之首,對當時和後世的書法領域的發展均產生了重大影響。

  歷朝歷代,蘇軾書法的碑刻拓本和墨跡都是人們孜孜求取、爭相收藏的對象,學者士流無不以藏有蘇書為榮,史籍上亦屢有著錄蘇軾墨跡的收藏情況,但真正能歷經千年流傳下來的,數量已是十分稀少。因此,今天能見到的蘇軾墨跡真本,即使是片紙隻字亦足以為貴,令人視若拱璧。像此卷這樣洋洋600餘字的長篇精品,具有無可比擬的唯一性,為研究蘇軾書法藝術特色和晚年人生經歷提供了重要的實物資料。

  蘇軾雖然是歷史上罕見的文學、藝術天才和全才,但他的仕途卻充滿坎坷,一生在政治旋渦中沉浮不已。他44歲時遭遇文字獄「烏台詩案」,險些送命;晚年頻遭貶謫,甚至貶至海南,幾乎沒有回歸之望。觀其一生,只有在哲宗皇帝即位之初,太皇太后聽政的元祐年間(1086—1094),舊黨執政時期,他得到了太后的重用,過了幾年風光的日子。即使是在受重用時,他仍然對舊黨中形成的派別之間對權力的爭奪感到十分厭倦,因此不斷請求外放。

  1091年,蘇軾請求外放獲准,出任潁州太守,與趙令畤(德麟)相交,也就是在這一年作了《洞庭春色賦》;1092年,蘇軾被召回京中擔任禮部尚書;1093年,太后卒,蘇軾又調任定州太守,直至1094年3月作了《中山松醪賦》。從1094年4月起,晚年的蘇軾開始了不斷被貶謫和流放的生活:先是被貶往廣東,任英州太守,成為當時被貶至嶺南(大庾嶺)的第一人;在去往廣東的途中,再貶一級,改為建昌軍(江西南城)司馬,惠州安置;復貶為寧遠軍(湖南寧遠)節度副使,惠州安置,最終在10月左右到達惠州。

  此卷即是在貶謫初始,去往英州的途中所作。當時的情形,正如作者在後記中所說的,行至襄邑(今河南睢縣)時,天下大雨,路途阻隔,於是揮筆而書此卷。蘇軾這次被貶與當年的烏台詩案不同,「烏台詩案」雖然兇險,但他當時40多歲畢竟還算年輕,而此時他已是年近60的老者。被貶往如此荒涼遙遠的地方,以垂垂老矣之年而赴天涯海角,路途漫漫,「犯三伏之毒暑」,遠走4000餘里,其內心的悽苦可想而知。因此當他書寫此卷時,一定是感懷頗深的。

  不過,儘管有這樣淪落天涯的悲悽命運,蘇軾胸懷中那股至大至剛之氣、瀟灑豁達之情並沒有熄滅。此卷字體結構謹密,「無一筆失操縱」「經營下筆,郁屈瑰麗之氣,迴翔頓挫之姿,真如獅蹲虎踞」,行筆既流暢又穩重,神采奕奕,毫無頹廢之氣,令人嘆為觀止。觀其書而見其性,此卷不僅是蘇軾晚年書法的代表佳作,同時也反映出他的思想和情懷,令所有觀者產生心靈上的深度感觸,故稱此卷為蘇軾書跡中的銘心絕品,當不為過。

  經歷坎坷的絕世珍品

  此書卷自被發現後,就引起了國內外學術界極大的關注。經多方專家觀摩鑑定,均認為此卷筆意雄勁、結構嚴整、姿態閒雅、瀟灑飄逸,集中體現了蘇軾書法的特點,是極為珍貴和罕見的東坡書法真跡。

  那麼,這幅珍貴的書畫作品經歷了哪些世事流轉,又是如何入藏吉林省博物院的呢?此卷卷後作跋者,有元代張孔孫,明代黃蒙、李東陽、王稚登、王世懋、王世貞、張孝思諸人,以及清乾隆皇帝。書卷上並鈐有清內府及歷代私人鑑藏印章30餘枚,是一件流傳有序的宋代書法珍品。依據此卷的題跋和鈐印,大體可以推出它的流轉經過。

  此捲成於北宋,但是最早為它作跋的是元人張孔孫。張孔孫時任禮部尚書,於至元乙酉年(1285年)在收藏家郭仲實處看到此卷後,作了一段跋文,地點在上都官舍(今內蒙古錫林郭勒)。研究者們據此推斷,此卷書成後最大的可能是流往北方,所以沒有南宋人的跋。之後又歷經了明清的多位藏家,到了乾隆年間,此卷收入清內府,卷後乾隆最早一則題跋年款為乾隆十一年(1746年)。當時,此卷沒有受到大的損壞,正文和引首都完好無損,《石渠寶笈續編》對之有完整的記錄。之後此卷一直安穩地在清宮內度過了百餘年的時光。

  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清政府被推翻,溥儀退位,此卷的命運再次改變。溥儀將它帶到了長春偽滿皇宮,藏在了「小白樓」內;1945年日本投降後,溥儀逃跑,此卷便散失到了民間。從書卷的現狀來看,當年散失時它應該是遭到了撕扯,經歷了一番劫難,正文也稍有一些殘損,部分印鑑都已經殘掉。

  1982年,散失多年的蘇軾《洞庭春色賦、中山松醪二賦》卷終於重現,藏在吉林市的中學教師劉剛家中。著名書法家金意庵先生隨即通知吉林省博物院,吉林省博物院及時派出相關人員與之聯繫,劉剛先生也很快將此卷真跡捐贈給吉林省博物院,使吉林省博物院成功收藏了這件經歷坎坷的絕世珍品。至此,它終於得其所歸,博物館不僅可以為它提供更好的保存條件,也可以讓更多的專家學者和普通百姓擁有一睹蘇軾真跡的機會。

  此長卷歷來被賦予極高評價。明代大學者、藏書達三萬卷的王世貞觀後認為此卷是東坡墨跡中最上乘的;王世貞之弟王世懋在年輕時曾見過此卷書法的刻本,沒想到在收藏者陳從訓手中看到了原本真跡,欣喜之餘,愛不釋手;明末大收藏家張孝思,自謂多次見過東坡真跡,在其收藏此卷的數十年間,每當晴窗勝日便焚香展卷,胸中塵蒂頓消;擁有多種東坡墨跡的乾隆皇帝也認為,此卷之精氣神韻是所有東坡書跡中不多見的。此卷於20世紀80年代重現之後,徐邦達先生認為此卷蘇軾書跡「字字珠璣,加以紙墨精好,光彩照人,可稱傳世東坡墨跡中稀有之品」。這各種評說,都表達了人們對此卷的讚嘆傾羨之情,也對它的價值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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