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十二節人面紋大玉琮 良渚文化時期神權的主要象徵物

  國寶小檔案

  年代：新石器時代(距今約5300—4300年)

  尺寸：高31.8厘米，最大直徑7厘米

  出土地：常州鄭陸鎮寺墩遺址

  館藏地：常州博物館

  供圖：常州博物館

  

  主講人：姚眉清

  20世紀70年代，常州鄭陸鎮寺墩遺址出土了一大批良渚玉器。在出土的眾多玉器中，良渚文化時期十二節人面紋大玉琮堪稱精品，是國家一級文物。這件玉琮高31.8厘米，最大直徑7厘米；墨綠色、有褐斑；長方柱形，外方內圓，上大下小；共分12節，每節刻有四組人面紋，中間的孔貫通。

  玉琮的製作工藝

  根據當時的工藝水平，這件玉琮製作起來十分困難。首先是切割，玉的硬度很高，在良渚文化[5]時期金屬還未出現，所以工匠多採用柔性線切割的方式：用麻繩、馬尾、皮條等柔性的線狀物，從玉料的上端沿左右兩側向下往返拉動，還要搭配使用解玉砂(即礦砂)，其硬度比玉高，有間接的摩擦作用。

  切割的效率是很低的，而另一項製作同樣費時。玉琮大體是中空的長方柱體，中部須鑽孔琢通：用竹管(或者錐體的石器)和解玉砂持續轉動，從上下兩頭對鑽，這讓我們聯想到鑽木取火，可想而知這個過程多費工夫。所以，玉琮越高，鑽孔花費的時間越長，這件12節的玉琮或許要加工數十年。

  再看紋飾，整件玉琮上共48組人面紋，分12節，每節四組。以玉琮的四角為中線，便會發現兩邊的紋飾正好構成完整的人面紋，其面孔由兩條平行凸橫棱、圓圈和凸橫檔組成。兩條凸橫棱象徵人戴的羽冠，兩個圓圈表示眼睛，凸橫檔表示鼻子或嘴巴。上面還刻有纖細的捲雲紋。當時，在沒有先進工具的情況下，古人能完成如此精細的線雕，實在是不可思議。

  以玉琮的四角為中線，便會發現兩邊的紋飾正好構成完整的人面紋，其面孔由兩條平行凸橫棱、圓圈和凸橫檔組成。兩條凸橫棱象徵人戴的羽冠，兩個圓圈表示眼睛，凸橫檔表示鼻子或嘴巴。上面還刻有纖細的捲雲紋。

  十二節玉琮的用途

  玉琮是良渚文化的典型代表器物，從成形到紋飾的雕刻，每一步都耗時耗力。人們不免好奇，如此精美的玉琮到底有什麼用？

  宋代以後，史書才開始有玉琮的記載，不過沒說明它的用途。之後清代乾隆皇帝曾為藏在宮中的玉琮題詩，並讓工匠將詩句刻在玉琮的內壁上。但乾隆皇帝只是純粹喜愛玉琮，卻不知其用途。直至清代光緒年間，一位名叫吳大澂的學者對玉琮進行了詳細考證，自此，它的神秘面紗才逐漸被揭開。

  如今，大多數學者都認為玉琮主要有兩個作用：一是祭祀天地，一是陪葬。

  玉琮是良渚人原創的器形，全都被雕刻成外方內圓、上大下小的樣子：外方內圓，與中國古代天圓地方的思想意識有關；上大下小，則是仰視所需要的視角。玉琮是良渚人世界觀和宇宙觀的投射。良渚人認為玉琮有溝通天地的作用，它身上的紋飾則是巫師作法時藉助神力的象徵。在祭祀時，玉琮會被套在圓形木柱的頂端，用來代表神靈或祖先，這也正是在一切都靠手工操作的原始社會，人們會製作如此複雜的玉琮的原因。

  當時正處於新石器時代晚期，國家已具雛形，要想在良渚古城內完成一項由人工堆築的超級國家工程，如果沒有高度統一的精神信仰是無法支撐的，而這一信仰便由神來賦予。因此，人們耗工費時地削磨和雕琢的每一步，都傾注了心中滿滿的虔誠之意，也讓當時的玉石工藝達到了人類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玉琮的另一個作用就是做陪葬品，這與當時用玉殮葬的風俗有關。遠古的先民認為，人去世後肉體雖然消亡了，但靈魂不滅，而玉不僅能通靈，還能保護人的靈魂。良渚文化時期，隨著社會的發展，社會等級制度已經初步形成。生產力的提高，加速了貧富分化，以及社會階層的分化。這種情況具體體現在人們生前居址與死後墓地(包括墓地的營建和規模、墓葬的葬制和禮儀)的差別上：平民的墓地大多建在平原上，而權貴不僅可以建在高台上，其規模也要大得多，另外，隨葬品也不同。一般情況下，玉琮都出土於墓葬規格高、隨葬品豐富的墓中，其數量越多，代表墓主人的身份越顯赫，地位越高。

  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死後才配享有玉琮，而且還是十二節大玉琮呢？專家分析，如此高規格的禮器，其擁有者應該是掌握部族或宗教權力的人，而這個人可能是「巫」。

  在原始社會，由於人們對自然的不了解和敬畏，所以，巫術十分盛行，並成為人們實現豐收、戰勝災害的精神支柱。舉行巫術活動的就是巫，他在當時的社會屬於頂尖人才，需要具備與巫術相關的地理、生物、數理等知識，還要指導人們的生活。《左傳》有雲「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也就是說，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兩件事是祭祀和打仗，而這兩件事在當時都由巫來負責。良渚文化時期，除了祭祀，打仗也要聽命於神的指揮。因此，交接人神、溝通天地的巫，不但掌握著神權，手中還握有軍權和王權。

  專家分析，如此高規格的禮器，其擁有者應該是掌握部族或宗教權力的人，而這個人可能是「巫」。

  玉琮是良渚文化時期的禮器，是人們宗教信仰的重要載體，也是神權的主要象徵物。玉琮上抽象的人面紋，很可能代表著神人的形象，它凝聚著古代人尊神事鬼的特性，顯得輝煌肅穆，神聖不可侵犯，同時也給人一種神秘的美感，似乎在傳遞著古老的信息，不斷誦念著神權政治的莊嚴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