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土壤賜予堅硬
2024-10-11 01:27:47
作者: (美)馬德琳·英格
遍布蒲公英的原野,從黃色爆裂成白色,爆裂出暴風雪般的白,駭人的白。綠色的莖病了,慢慢滲出汁液。
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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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奶奶,你不會死的,永遠都不會。
格達。
味道,難聞的味道。
槍,格達的槍,阻止他
恐怖的墜落
格雯 希拉
頭好痛
痛,晶瑩的角可以醫治
馬修的獨角獸來了
角尖觸摸頭 發光 治癒
碧吉!奶奶!媽!爸!
墓地中有兩塊石頭。
懸崖邊的打鬥,就像格威岱爾和馬多克在湖邊扭打。不好,不好。
碧吉,不要讓他碰你。
從他體內,查爾斯·華萊士注視著獨角獸低下頭,用發光的角尖輕觸查克的後腦勺,注入光芒,直到光流瀉完畢。疼痛逐漸消退,男孩停止囈語,沉沉睡去。
「查爾斯·華萊士!」
他覺得這聲音很像高迪爾,但不是高迪爾,而且他看不到獨角獸美麗的銀色身軀和角里的光。眼裡什麼也沒有,連黑暗都沒有。出狀況了,但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還在查克體內,但他強烈意識到自己是查爾斯·華萊士,而且有東西在拉他。
梅格坐起身,眨眨眼,手不停磨蹭阿南達的毛。小貓回來了,正睡在枕頭上。梅格不知道為什麼臉頰有淚,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害怕。
她悲傷地閉上眼,看到獨角獸站在觀星岩邊,一動也不動。梨狀的晶體從高迪爾眼睛滑落,碰到岩石,散成千萬個碎片。獨角獸仰望天際,星星仍閃爍著燦爛的光芒。幾縷透著星光的薄雲,隨疾馳的北風飄動。她覺得聽到高迪爾說:「古老的樂音曾在它們之間,那次是艾克索伊贏了。」
梅格想到在樓下等候的歐基夫太太。沒錯,那的確是敵人的勝利:碧吉,那個金色的女孩,會變成牙齒幾乎掉光、眼神充滿怨恨的丑老太婆,這實在令人扼腕。
她不只外表看起來的那樣。
確實如此。
可是現在呢?會發生什麼事?
查克會怎樣?
查爾斯·華萊士又會怎樣?
「查爾斯·華萊士!」
他聽到聲音。是高迪爾嗎?他聽得見卻看不到,聲音迴蕩著,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
「查爾斯·華萊士。」聲音聽來滿懷同情,「發生這種事,你就不必待在查克體內了。我們沒想到會這樣。」
查爾斯·華萊士覺得寒冷而困惑,心裡冒起一股無名火:「可是我還在查克身上啊。」
「雖然如此,可是查克昏迷了,就算他醒過來,也不是原本的查克了。他的頭顱骨斷了,雖然我用角治療他,幫他減輕痛苦,還是無法補救腦部創傷。我得到指示說,如果你想出來就可以出來了。」
在黑暗和痛苦的籠罩下,查爾斯·華萊士愈發頹喪。
與高迪爾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繼續說:「以查克現在的狀況,縱使你留在他體內,也無法控制他的行動。他的大腦有問題,就算遇到必須改變應成而未成之事來避免災難,你也無力判斷或改變它。」
「我從查克體內出來以後呢?」
「你會被送去附在別人身上,這樣才更有可能達成任務。你也知道時間非常重要。在你困在受傷的查克體內的這段期間,我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你是誰?」查爾斯·華萊士問這個看不見的聲音,「你的聲音很像高迪爾,但你不是高迪爾。」
聲音輕輕笑了起來:「我不是高迪爾,他角里的治療之光已經流完,雖然能保住查克的生命,卻醫不好他——那不一定是仁慈之舉。他回家把角浸在治療之池,補充能量。」
「你到底是誰?」
聲音又笑了:「你見過我呀,你們差點在冰河時代滅頂之後,高迪爾不是帶你回過家嗎?我就是你看到的那隻破殼而出的獨角獸呀!」
「為什麼我看不到你?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雖然那聲音消除了他的疑慮,但他仍有不祥的預感。
「你在查克身上,自然就只能看到查克看到的東西,現在他昏迷不醒,而且還會昏迷好幾天。來吧,查爾斯·華萊士,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你必須離開查克的身體。如果要阻止瘋狗布蘭吉洛展開大屠殺,你就不能在這裡蹉跎。」
「讓我考慮一下。」一定有哪裡不對勁,但他不知道是什麼。
「查爾斯·華萊士,高迪爾會向你證實我所說的一切。查克的腦部嚴重受創,幾乎跟白痴無異。出來吧。」
「出去就看得到你嗎?」那聲音跟獨角獸寶寶似乎不太協調,不過它也不是寶寶了。
「當然看得到。快出來吧,你要完成的事情刻不容緩。」
「我?」
「當然是你呀。你被選中了,不是嗎?」
「不是。是碧吉——歐基夫太太,加諸我身上的。」
「因為你是唯一能阻止布蘭吉洛的人。」
「但我不能。」
「你當然可以。」聲音溫柔而有耐心,「你認為你為什麼會被選中?」
「這……高迪爾似乎認為是因為我能附在別人身上,而且可以和梅格心語。」
「沒錯,正因為你有這種特別天賦、非凡智慧,所以才會被選中。這你應該很清楚吧?」
「呃,我是會心語,而且就算我智商高,也還不足以……」
「那就夠了。再說你明辨是非,能作正確的決定。你被選中是因為你是個非比尋常的年輕人,你的天賦和頭腦都符合條件。唯有你才能掌控應成而未成之事。」
查爾斯·華萊士胃部劇烈攪動。
「來吧,查爾斯·華萊士,你被選中了。你可以控制未來發生的事。我們得儘快離開。」
查爾斯·華萊士開始反胃。這是對那些恭維之辭的反應,還是查克因為頭顱受到重擊,開始嘔吐的關係?他知道,不管那聲音多像獨角獸,都不是獨角獸。等到嘔吐感消退,他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跟高迪爾不一樣。高迪爾不會說那些話。就是因為我想用我的智慧來掌控事情,我們才會陷入困境。我不知道我該運用什麼,但絕對不是我的智慧或力量。不管怎樣,現在我還在查克體內,我絕不會出去。我從來不必這麼做,現在也決定留在這裡。」
梅格鬆了好大一口氣:「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阿南達用溫潤的舌頭輕舔她的手。
梅格閉上眼,傾聽。她感覺聽到一陣失敗的咆哮,然後聞到艾克索伊的惡臭。
剛才是艾克索伊企圖用更狡詐的方式來抓住查爾斯·華萊士,而不是像之前那樣把他拉下高迪爾的背,或是扔進投影。
杜斯柏·摩門差點害查克送命。現在查克什麼也分不清,不知道時間,不知道距離。他的心就像不穩定的地球,斷層處處,地層不停改變、滑動。他宛如陷入無止境的噩夢,永無醒來的一刻。梅格替他難過,也同情附在他身上的查爾斯·華萊士。
痛苦,恐慌
世界傾斜了
繞著軸心快轉,失控
飛出去了。遠離太陽。進入黑暗
光突然射入眼帘,爆炸似的光
萬花筒般的璀璨色彩,撲鼻而來
「查克!」好遠好遠的回音,沿著漆黑隧道看不見的牆傳來。
「查克!我是碧吉,你姐姐呀。查克,你聽得到我嗎?」
大氣壓力逼得他喘不過氣,但他奮力動了動手指回應碧吉的呼喚,卻又害怕這個違反重力的舉動會害他墜入急劇傾斜的地球……
「他聽得到我的聲音,媽,查克的手指動了!」
狂暴而失控的速度慢慢地減緩,星球終於恢復正常的運轉。色彩不再跳著如萬花筒般的舞蹈,恢復穩定。分辨得出味道了,咖啡、麵包、蘋果;碧吉,那金色不像過去那麼耀眼,但還是碧吉;還有媽媽,積著雲的藍天,已稱不上藍,而變成接近雨雲的灰;奶奶,奶奶的味道呢?為什麼是空的?翠綠到哪兒去了?
「奶奶!」
「奶奶去世了,查克,心臟停了。」
「格達推她的,是格達害死她的。」
「不,查克。」碧吉的聲音滿懷恨意,恨,又把金色融化了,「是杜斯柏·摩門。他大發雷霆要打奶奶,但你救了她,他打在你身上,你滾下樓梯,頭顱摔破了。而奶奶,她……」
「怎麼了?是格達……」
「不,不,不是格達,是杜斯柏·摩門。他覺得大事不妙,就和媽開車送你來醫院,我待在家裡陪奶奶,她看著我說:『對不起,碧吉,我不能再等了。我的派翠克來找我了。』然後她喘了幾口氣,就這樣走了。」
他聽見她說的話,但在她嚴峻的話語中,傳來另一個聲音,以及炎熱而陌生的風的氣息。他對時間的記憶似乎開始錯亂,「可是格雯不能嫁給格達,格威岱爾的後代不能和馬多克的後代結婚。」
碧吉語帶驚恐:「你在說什麼?查克,拜託不要這樣。你嚇到我了,我希望你快好起來。」
「不是角色扮演,是真的,格雯和格達——那很糟、很糟……」
他頭上隱約有座高崖,幽暗、陰森。格達站在崖頂,等待著、等待……他在等誰?
查克開始康復,他可以把瓶瓶罐罐或盒子正確地放到店裡的陳列架上。雖然還不能上學,但智力恢復到足以幫庫存標價。他很少犯錯,就算犯錯,摩門也不再賞他耳光。
查克有時認得他是摩門,但有時查克的世界好像扭曲了,會錯認他是格達。「格達人比以前好了,」他跟碧吉說,「他對媽比較好了,對我和奶奶也是。」
「奶奶……」碧吉不由得哽咽,「查克,不要這樣,不要再玩角色扮演了。」她越說越生氣,語調也變得高亢,「你怎麼可以在我需要你的時候棄我於不顧?不要丟下我!」
他聽到了,卻也像沒聽到。他被困在時間的斷層里,無法進入正確的時間層去陪伴碧吉。「奶奶說不能讓他聽到我叫他格達,因為那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所以我不會在他面前說。」他原本想說,也以為自己說的是「我不會丟下你的,碧吉」,但脫口而出的卻是來自另一個時間層的話,「馬修呢?我想跟他談談,他得讓希拉去威斯普加。」
有時地球又開始傾斜,速度快得讓他無法站直。這時他就得在床上待到傾斜穩定為止。
一天,趁腳下地面平穩時,他攀上閣樓的梯子,爬進最陰暗且布滿蜘蛛網的角落,摸東摸西,終於摸到一捆東西。最初他以為是個舊菸草袋,仔細一看才知道是一沓用油布捆起來的紙。是信,還有剪報。
布蘭寄給希拉或馬修的信。急件。
他想看,字卻跳著舞,搖曳著光。一會兒說這件事,一會兒又說另一件事。他不會讀小號印刷體。他用手背揉揉眼睛,眼前仿如煙火綻放。他泄氣地啜泣,拿著信和剪報下樓,塞到枕頭底下。
我要告訴奶奶,請她念給我聽。
心語銷亂地傳到梅格心底。
這一刻她可以解讀,下一刻卻被帶入查克變換的時空里。她從心語抽身,試著回想。
顯而易見的是,她必須弄清楚瘋狗布蘭吉洛是系出馬多克還是格威岱爾。那一定跟馬多克和布蘭登·羅凱斯所看到的水晶球里的兩個嬰兒有關。
我們對格威岱爾那系所知不多。他受到羞辱,無意間來到威斯普加,而我們認為格達是他的後裔。
我們對馬多克這系了解較多。從查爾斯·華萊士附身的情況來看,馬多克一系多半留在這附近。
這麼說,布蘭吉洛的祖先是誰就很重要了。那全都記在馬修·麥達克斯的書里,但查爾斯·華萊士的記憶被艾克索伊封鎖,根本想不起來。而且就算查爾斯·華萊士能和高迪爾去巴塔哥尼亞,到時候又該怎麼做呢?
慢慢地,她重回心語。
「查克。」是碧吉的聲音。
「在。」
「你感覺如何?」
「暈暈的,地球在轉,就像我們看螢火蟲的那天晚上。」
「爸去世的那晚。」
「對,就像那晚。」
「你記得?」她驚訝地問。
「當然啊。」
「很多事你都記不得,所以你沒辦法回去上學,查克……」
「怎樣?」
「媽懷孕了。」
「爸已經去世了啊。」
「她再婚啦。」
「她和格達不能有孩子,絕對不行。」
「我還以為你像以前那樣講話,以為你沒事了!」灰心加上憤怒,語調又變得高亢,「不是格達,是摩門!」
他想要回到她的世界,卻做不到。「一樣的差別。一樣的味道。寶寶必須來自馬多克。為了祈禱文,布蘭和希拉一定得生下那個寶寶。」
「什麼祈禱文?」她大叫。
「藍色的主和金色的主啊,
風的主和水的主啊,
年華老去的時間的主啊,
溫暖的季節何時到來?
馬多克的孩子何時到來?」
「你從哪兒聽來的?」
「信上寫的。」
「什麼信?」
他開始不耐煩:「當然是布蘭的信啊。」
「可是我們都看過了,裡面哪有這種東西。」
「我又找到其他的了。」
「什麼時候?在哪裡?」
「在閣樓里,奶奶念給我聽了。」
「信在哪裡?」她盤問道。
他在枕頭底下摸索:「這裡。」
春天的傍晚,查克出門散步,聞到青草和花從樹上飄落的氣息。他走過原野,走過因融雪而湍急的小溪,喝幾口水,抬頭,好不容易站起來,走上那塊平坦的岩石。痛苦不斷襲擊著他,在他的眼睛和世界之間,仿佛隔著一層陰暗的帷幕。他很容易撞到隨意擺放的椅子,但樹木和石頭不會動,他覺得再也沒有比那塊岩石更安全的地方了。
他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帷幕的事情。
他開始貼錯標價,杜斯柏·摩門認為是那次墜樓讓他變笨了。
嬰兒呱呱墜地了,是個男孩。母親不再進店裡工作。派迪·歐基夫輟學了,來店裡幫忙。
查克聽派迪的指示做事,把派迪幫他整理好的罐頭貼上標價。他聽到派迪說:「他不僅笨,還老是惹出一堆麻煩,為什麼不把他送去精神病院呢?」
摩門也對妻子有所埋怨。
「你不怕他弄傷寶寶嗎?」派迪問。
此後,查克就儘可能不進店裡,天暖時就到平坦的岩石去,天冷就待在閣樓里。他只在晚上和星期天下午跟碧吉說話。
「查克,你的眼睛怎麼了?」
「沒什麼。」
「你看東西不正常。」
「沒關係。」
「媽……」
「不要跟媽講。」
「可是你該去看醫生啊。」
「不要,他們想找藉口把我送走。你一定聽派迪和杜斯柏他們說過,他們想把我送進療養院。摩門跟媽說這樣對我比較好。他說我是白痴,可能會弄傷寶寶。」
碧吉哭了起來,張臂抱著弟弟:「你才不會!」
「我知道我不會,但媽可能會聽他們的。」
「你也不是白痴!」
他的臉頰被碧吉的淚沾濕了:「如果你告訴他們我的眼睛有問題,為我也為寶寶,他們會把我送進精神病院。我不能讓他們這麼做。」
「我會幫你的,噢,查克,我會幫你的。」碧吉向他保證。
「我必須待到確定馬修把希拉送到威斯普加為止。他在存錢了。」
「噢,查克,」碧吉呻吟著,「千萬不要讓他們聽到這種話。」
帷幕的顏色愈來愈深,愈來愈暗,他內心的視覺卻愈來愈清明。天氣宜人,他就整天躺在平坦的岩石上,仰望蒼穹,聆聽畫面,這些畫面比他用肉眼見過的景象還鮮明。他全神貫注,完全融入畫面中發生的事件。偶爾他會在晚上告訴碧吉他聽到的畫面,假裝是夢,免得惹她煩心。
「我夢到自己騎著獨角獸。他很像月光,長得好高,我得先爬上樹才能坐到他的背上,然後我們在螢火蟲間飛行,獨角獸會和我一起歌唱。」
「好美的夢啊,再多說一點。」
「我夢到山谷原來是座湖,我騎著好漂亮、好漂亮、有點像海豚的魚。」
「爸說這山谷在史前時代是座湖,考古學家在冰磧岩中發現魚化石,或許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夢到它。」
「奶奶跟我們說過湖的事情,在我們吹蒲公英鐘的那天。」
「噢,查克,你真奇怪,竟然記得那些事情。」
「我還夢到很多玫瑰花,還有……」他摸索著她的手,「我可以在時間裡穿梭。」
「噢,查克!」
「我可以喲,碧吉。」
「拜託你,拜託你不要這樣。」
「只是做夢嘛!」他安慰她。
「哦,好吧,可是不要跟媽說。」
「我只會告訴你和奶奶。」
「哦,查克!」
他很清楚往岩石的路怎麼走。一束束耀眼的光會像矛一樣穿過帷幕,刺傷他的眼睛,混淆他的方向感,所以在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中行走,反而比在陽光下簡單。
時間,時間,時間不多了。
時間,時間像水一樣流走。
他站在馬修的椅子邊:「你不能再等,現在就得讓希拉去威斯普加,不然就來不及了。」
馬修在寫東西,寫違反時間的東西。一切都在爸說的那本書里。他們不讓我看那本書。
瑞奇在幫布蘭登的房間鑿窗戶,鑿完就要去威爾斯了……
但希拉不在呀……那個印第安女孩在哪兒?
這不是希拉的時代,她以後才會在馬修的時代出現
獨角獸可以穿梭時間
白痴也可以
空間比較難
派迪想要把我弄走,派迪和摩門都是。時間不多了。
空間的主和時間的主啊,
賜福的主,慈悲的主啊,
誰在溫暖之地?
誰能領略馬多克的意思?
改變時空,非藍莫屬。
你在格威內德的時候沒聽過,一國不容二主嗎?
你以後一定很偉大,小馬多格,世界任你掌控,隨你要留要毀。這是個邪惡的世界呀,小馬多格。
你要造福人群,艾魯·札爾可,小藍眸。禱告在你身上應驗,誕生的藍,歡快的藍
到底會是哪個藍
他們在打鬥
在懸崖上
在陡峭的岩石上
世界正在傾斜
急速傾斜
我快要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