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旅遊的升級
2024-10-11 01:23:55
作者: 王志綱
黃山旅遊,必須是觀光、休閒、體驗三位一體,缺一不可,必須把所有元素充分有機結合起來,才能把一個完整的黃山展現在中國和世界面前,成為中國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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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講的並不是孤立的現象。為什麼要發展體驗旅遊呢?因為體驗能夠把人內在的東西呼喚出來,使人觸景生情,浮想聯翩,又加上產品提供者在設計之初,已經考慮到如何把天上的清風、山間的明月這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元素巧妙地裝進人們可消費的範圍,於是免費的就變成了價值連城,甚至是無價的。
20世紀80年代,很多中國人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到黃山來看一看。所謂「黃山歸來不看山」,從這句俗語裡可以看出,黃山的名氣非常大,於是在那個年代,黃山便一夜之間火爆起來。當時的黃山市為了接待更多的遊客,下了很大的功夫修建了很好的纜車索道,以減少人們登山的辛苦,加速遊客的進出,增加遊客的數量。由此,黃山旅遊開始興起,掀起了中國旅遊的第一波浪潮。但問題的關鍵是,那時的黃山旅遊還沒有走出觀光旅遊的基本套路。
2004年黃山市與我們的工作室對接。我們了解到,2002年,黃山市接待旅遊人數超過七百萬,旅遊總收入25.4億元,遊客人均消費僅355元,也就是說,黃山旅遊旺丁不旺財。黃山市並沒有因為旅遊規模的增長而真正得到城市競爭力的增長。同時,由於資源的分散、本位思想和管理體制的制約,黃山市旅遊資源一盤棋的有機體系並未形成,營銷推廣各自為政,城市形象整合乏力。
在具體的溝通中,黃山市市長不斷拋出思索已久的種種困惑。一言以蔽之,黃山應該如何以旅遊資源的開發來帶動全市社會經濟的發展;建設現代化旅遊城市是黃山發展的必然,但應該如何操作?
我們的回答似乎是南轅北轍:黃山旅遊重新整合和再次上路的重心不在黃山,而在一直沒有受到足夠重視的徽州。
我去過徽州三次,每次感受各不相同。一入徽州,就能感到物華天寶,人傑地靈。那次我在徽州流連了十來天,在欣賞自然風光的同時,我更看重的是徽州的人文底蘊和人脈擴散。我去了宣城,去了胡錦濤的老家績溪,去了婺源,甚至順帶把安徽跑了一遍,收穫了幾個重要的發現:第一,明白了「安徽安徽,安慶加徽州」。安慶是水陸碼頭,是長江上的一個重鎮,徽州地處安徽,卻是支撐整個江南文脈的重要力量;第二,中國最著名詩人李白的後半生在此度過,留下了很多著名的詩歌。那時的李白可以說是生活上窮困潦倒,創作上卻一發不可收拾。我小時候曾背過李白的詩《望天門山》,「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它描繪的景象就是所謂的「吳頭楚尾」。現在,許多地方在搶注這些「商標」,其實誰搶到,意義不大。但要說明的是:當時李白所描繪的壯麗風光肯定是在「吳頭楚尾」這個區域,也就是在安徽境內。另外一首詩更加精彩,「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好像也是在這個地方寫的,因為當時李白去投靠遠房叔叔,很可憐,只能整天借酒澆愁。那個年代的文化人生活確實很悲慘,沒有收入,詩歌不能賣錢,只能靠吃丁點兒皇糧。在涇縣,李白遇見了有錢的員外汪倫,一位詩人的可能的「粉絲」,收留他在家中小住幾月,天天好吃好喝,吟詩作對,成為知己,使他心中十分感激。可愛的李白,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喝涼水,就如《將進酒》詩中描述的那樣。幸福日子終將結束,在汪倫送他上船之時,李白詩興大發,隨便吟詩一首,居然成了千古絕唱,「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是啊,文人墨客在古徽州留下的財富真是太多太多了。
其次徽商、徽文化、徽建築的遺存不容小視。比如那些朱子家訓,耕讀人家教育孩子,一定要修身齊家,這都是從程朱理學延續下來的;做君子要做到「君子慎獨」,這是非常了不起的;另外一個是對讀書的理解,「天下第一等好事是讀書」;還有一副對聯也讓我印象很深,「讀書好,經商好,效好就好」。也許正是這種開明的心境,成就了徽商獨特的最適合於當時封建文明的業態、業種以及他們特殊的商業模式。雖然人們批判地稱之為「紅頂商人」、「官商」,但從「存在即合理」的角度講,輝煌一時的徽商對當時的社會生產力確實起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更奇妙的是,「以文求仕,以仕保商,以商掙錢,以錢求文」,由此形成了一個很到位的生態鏈。正是由於徽商不是現在的煤老闆,不是個體戶,而是有文化的商人,所以當時做出了一件件流傳至今仍很有價值的事情:第一,為中國建築文化奠定了基調和格局,以至於今天中國建築的許多語言和元素屬於徽建築。第二,有文化的商人在文化產品的挖掘上貢獻非凡,比如說徽劇、徽班進京而成了京劇、國劇,這是很有道理的。八大徽班進京演出,那行頭、那唱念做打,簡直驚呆了皇帝,「我養這麼多戲班子,與你們比起來簡直是土菜一碟」,所以讓他們留了下來,得以發展。第三,人才輩出,歷朝歷代,都非常有特點。徽州地處閉塞,難以開展大規模的農業文明,因此要走出去。明清那時,第一站首選當然是揚州,「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接下來是上海和蘇州。雖然祖輩把他們帶到蘇滬一帶長大,但由於根在徽州,以及家族對程朱理學、傳統教育、人格和家訓的重視,才使得這些名人一生受益匪淺。
所以我們認為,黃山應該打好兩張牌,第一張牌是「雲中仙境新黃山」,這只是上半場,更重要的是第二張牌,叫「夢裡江南古徽州」。徽州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濃縮,外國人到了中國以後,不要說看了黃山不看山,更要說看了徽州不看州。徽州其文脈、元素、文化,對中國影響之深遠,完全可以成為中國向全球營銷自己時出示的最具代表性的中國王牌。放眼今日之中國,哪幾個地方的文化密度有如此之高,精度有如此之強,含量有如此之多?非徽州莫屬也。但是,非常遺憾,以前的黃山沒有把這篇文章做好,這裡面可能有個難題,而且確實太難了。中國有句古話,叫作「壺內乾坤大」,徽州這塊小小的方寸之地,裡面卻能夠展現世界,正是對這句話最恰當的詮釋。也正因為如此,如何「破壺」,難度很大。徽州是一桌好菜,用一般的方法來炒它,只能是明珠投暗。但是,如果用新的方法來把握它,未來的徽州在整個中國旅遊市場上,在整個世界消費者的眼中,必定會大放異彩。這是我們在逐漸認識徽州的過程中,越來越清楚看到的。
全面考察以後,我還發現,徽州還有很多其他璀璨的元素。比如說,中國最美麗的鄉村在徽州(這裡包括了婺源,現在屬於江西,但以前屬古徽州),中國最有名的古鎮在徽州,中國江南唯一保存完好的古州府也在徽州。放眼中華,今天難以找到體系如此完備、文化如此深厚、展現如此充分的古州了。非常遺憾,以前的徽州只是星星點燈,沒有把它的元素聯通,沒有把它的靈魂找到,沒有把它的神韻理清。由此,我們得出一個簡單的結論:黃山旅遊,必須是觀光、休閒、體驗三位一體,缺一不可,必須把所有元素充分有機結合起來,才能把一個完整的黃山展現在中國和世界面前,成為中國的代表。而這一切需要新的思維、新的眼光、新的科學方法。
總而言之,一、黃山應從重觀光、輕休閒,轉向觀光、休閒、體驗一個不能少,互為補充;二、黃山應從重物質文化、輕非物質文化到「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三、在上述基礎上整合包裝,把徽州作為中國文化的縮影呈現給全世界,「只要你來走一走,中華神韻全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