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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集.5臨川先生文集下7

2024-10-10 23:53:32 作者: 王安石

  郡庠拘率,偶足下有西笑之謀,未獲親交談議,聊因手書,以道欽謝之意,且賀樂安公之得人也。

  臨川先生文集卷七十六 書

  上田正言書二

  正言執事:某五月還家,八月抵官。每欲介西北之郵布一書,道區區之懷,輒以事廢。揚,東南之吭也,舟輿至自汴者,日十百數。因得問汴事與執事息耗甚詳。其間薦紳道執事介然立朝,無所跛倚,甚盛,甚盛!顧猶有疑執事者,雖某亦然。某之學也,執事誨之;進也,執事獎之。執事知某不為淺矣。有疑焉不以聞,何以償執事之知哉?

  初,執事坐殿廡下,對方正策,指斥天下利害,奮不諱忌。且曰:「願陛下行之,無使天下謂制科為進取一塗耳!」方此時,窺執事意,豈若今所謂舉方正者獵取名位而已哉!蓋曰行其志云爾。今聯諫官,朝夕耳目天子行事,即一切是非,無不可言者,欲行其志,宜莫若此時。國之疵、民之病亦多矣,執事亦抵職之日久矣。向之所謂疵者,今或痤然若不可治矣;向之所謂病者,今或痼然若不可起矣。會未聞執事建一言寤主上也。何向者指斥之切而今之疏也?豈向之利於言而今之言不利邪?豈不免若今之所謂舉方正者獵取名位而已邪?人之疑執事者以此。

  

  為執事解者,或曰:「造辟而言,詭辭而出,疏賤之人,奚遽知其微哉?」是不然矣。《傳》所謂「造辟而言」者,乃其言則不可得而聞也,其言之效,則天下斯見之矣。今國之疵、民之病,有滋而無損焉,烏所謂言之效邪?

  復有為執事解者曰:「蓋造辟而言之矣,如不用何?」是又不然。臣之事君,三諫不從則去之,禮也。執事對策時,常用是著於篇。今言之而不從,亦當不翅三矣。雖惓惓之義,未能自去,孟子不云乎:「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盍亦辭其言責邪?執事不能自免於疑也必矣。雖堅強之辯,不能為執事解也。

  乃如某之愚,則願執事不矜寵利,不憚誅責,一為天下昌言,以寤主上,起民之病,治國之疵,蹇蹇一心,如對策時,則人之疑不解自判矣。惟執事念之。如其不然,願賜教答。不宣。

  二

  某聞公卿大夫,才名與寵兼盛於世,必有大功以宜之,否則君子撝之。執事姿略,穎然出常士之表。應進士,中甲科;舉方正,為第一。將朝車通舉刺史事,又陳善策,得璽書召。名與寵不已兼盛於世邪?所未較著者功爾。

  本朝太祖武靖天下,真宗文持之,今上接祖宗之成,兵不釋翳者蓋數十年,近世無有也。所當設張之具,猶若闕然。重以羌酋梗邊,主上方覽眾策以濟之。天下舉首戴目,屬心執事者難以一二計。為執事議者曰:「朝廷藉不吾以,宜且自贊以植顯效,酬天下屬己之意。矧上惓惓然命之乎?此固策大功之會也。」抑聞之:「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污。」執事才名與寵,可謂易污、易缺者,必若策大功,適足宜之而已,可無茂邪?

  恭惟旦暮輔佐天子秉國事,修所當設張之具,復邊人於安,稱主上所以命之之意,使天下舉首戴目者,盈其願而退,則後世之書,可勝傳哉!董仲舒有是才名,顧不獲此寵;公孫季有此寵,不成此功。有此寵而成此功者,宜在執事,不宜在它。草鄙之人,不達大誼,辱獎訓之厚,敢不盡愚!

  謝張學士書

  某頓首。某不肖,學不得盡意於文章,仕不得行其所學,苟居竊食,動輒愧心,而世之同好惡者,已雲少矣!遇足下於此,最為相盡,義不得諱。其不腆之文,過蒙推褒,非所望也。朋友道喪,為日久矣。以某之不肖,行於前而悔於後,自已為多矣,況足下之明耶?每望教督,而終未蒙。惟足下不遺,以朋友之心見存,不勝幸甚。更數日遂東去,千萬自愛,不勝思懷也。

  答李秀才書

  昨日蒙示書,今日又得三篇詩。足下少年,而已能如此,輔之以良師友,而為之不止,何所不至?自涇至此,蓋五百里,而又有山川之阨,足下樂從所聞而不以為遠,亦有志矣。

  然書之所願,特出於名,名者古人慾之,而非所以先。足下之才,力求古人之所汲汲者而取之,則名之歸,孰能爭乎?孔子曰:「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古之成名,在無事於文辭,而足下之於文辭,方力學之而未止也,則某之不肖,何能副足下所求之意邪?

  答孫長倩書

  孫君足下:比過江寧,家兄道足下雖穉年,有奇意,欲務古人事於今世,發為詞章,尤感切今世事,犖犖有可畏愛者。語未究,足下來門,見示以文,見責以教誨。觀足下所為文,探足下志,信然,獨責教誨為失其所焉爾。

  古之道廢踣久矣,大賢間起廢踣之中,率常位庳澤狹,萬不救一二。天下日更薄惡,宦學者不謀道,主祿利而已。嘗記一人焉,甚貴且有名,自言少時迷,喜學古文,後乃大寤,棄不學,學治今時文章。夫古文何傷?直與世少合耳,尚不肯學,而謂學者迷。若行古之道於今世,則往往困矣,其又肯行邪?甚貴且有名者云爾,況其下碌碌者邪?反於是,其亦幾何矣!足下何覺之早邪?而獨反於是耶?其亦謀道而不主利祿者邪?《語》曰:「塗之人皆可以為禹。」蓋人人有善性,而未必善自充也。若足下者,充之不已,不惑以變,其又可量邪?走將企警嗟慕之不遑,於教誨乎何敢?

  上杜學士書

  竊聞受命,改使河北,伏惟慶慰。

  國家東西南北,地各萬里,統而維之,止十八道,道數千里,而轉運使獨一二人。其在部中,吏無崇卑,皆得按舉。雖將相大臣,氣勢烜赫,上所尊寵,文書指麾,勢不得恣,一有罪過,糺詰按治,遂行不請。政令有大施捨,常咨而後定;生民有大利害,得以罷而行之。金錢粟帛、倉庾庫府、舟車漕引,凡上之人,皆須我主出。信乎是任之重也。

  而河北又天下之重處,左河右山,強國之與鄰,列而為藩者皆將相大臣,所屯無非天下之勁兵悍卒,以惠則恣,以威則搖。幸時無事,廟堂之上,猶北顧而不敢忽;有事,雖天子,其憂未嘗不在河北也。今執事按臨東南,無幾何時,浙河東西十有五州之官吏士民,未盡受察,便宜當行而害之可除去者,猶未畢也,而卒然舉河北以付執事,豈主上與一二股肱之臣,不惟付予必久而後可要以效哉?且以為世之士大夫無足寄以重,獨執事為能當之耳!伏惟執事,名行於天下,而材信於朝廷,而處之宜,必有補於當世。故雖某蒙恩德最厚,一日失所依據,而釋然於心,不敢恨望,唯公義之存,而忘所私焉。

  與孫莘老書

  某昨日相見,殊怱怱。所示及信獄事,深思如此難處,足下試思其方,因書示及。今世人相識,未見有切瑳琢磨如古之朋友者,蓋能受善言者少。幸而其人有善人之意,而與游者猶以為陽,不信也,此風甚可患。如某之不肖,雖不為有道,計足下猶當以善言處我,而未嘗有善言見賜,豈以為不足語乎?足下尚如此,復何望於今世人也!是為事,某亦雖多復辨論,非敢自強蔽以所職,直以為不如是,則亦有所未悟,彼此之理不盡。在他人,恐以不能敬受其說,而欲是者因而已;在足下聰明,想宜知鄙心,要當往復窮究道理耳。

  古之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蓋無朋友,則不聞其過,最患之大者。況某之不肖,所學者非世之所可用,而所任者非身之所能為。忍心拂性,苟取衣食,而冒人之寄屬,其大過宜日日有,方理稽求可以自脫,冀足下時見諭也。

  鹽秤子搔擾事,幸疏示其詳,不敢作足下文字施行,要約束今後耳。足下既受人民社稷於上官,勢亦不得有所避,避太過,則其事將不直,而職事亦何由理也!如鹽秤子事,悉望疏示,自足下職事,然某不敢漏露也。至麾嶺鄉詩,奉寄一覽也。秋冷,自愛!

  上徐兵部書

  向蒙執事畀之嚴符,開以歸路。暮春三月,登舟而南,浮江絕湖,綿二千里,風波勁悍,雨潦湍猛,窮兩月乃至家。展先人之墓,寧祖母於堂,十年縈郁,一旦釋去。戴執事之賜,此時惟重。還職不時,以懼以慚。然去父母之道,古人所為遲遲也。不識執事謫之貰之,宜將何如?區區之懷,無以自處矣。

  恭惟執事,寬通精明,暴著有年,宜留本朝,輔助風教。利權之柄,國家誠重,薦紳之論,猶為嗟咨。寵靈降集,可拱以俟。伏惟為國自壽,迓迎休福。某此月治行,承序於左右,在旦暮矣。下情無任依歸頌願之至。

  上宋相公書

  某愚戇淺薄,動多觸罪,初叨一命,則在幕府,當此之時,尤為無知。自去吏屬之籍,以至今日,雖嘗獲侍燕語,然不能自同眾人之數也。閣下撫接顧待,久而加親,及以罪逆扶喪歸葬,閣下發使弔問,特在諸公之先,而所以顧恤之尤厚。此蓋仁人君子樂於以禮長育成就人材,哀念一日之雅,而忘其終身不肖之丑。顧在私心,宜何以報?

  當閣下以三公歸第,四方奔走賀慶之時,而某尚以衰麻之故,不能有一言自獻,以贊左右之喜。歲時不居,奄及喪除,可以有獻矣,然所能進於左右,乃不過如此。蓋心之委曲有不勝言,冀蒙有以恕之而已。

  伏惟合下,以直道相先帝,雖已不在政事之地,然絕德至行,九州島四海所共矜式,朝廷大議,在所謀謨。伏惟為時自重,幸甚。

  上富相公書

  某以合下在相位時,獨蒙拔擢,在常人之情,固以歸德於左右。然某以謂大君子以至公佐天子進天下士,而某適以不肖,誤在選中,閣下非故為賜也,則某宜不知所得矣。

  及以不孝得罪天地,扶喪南歸,閣下以上宰之重,親屈手筆,拊循慰勉,過於朝夕出入牆屏之人。又加賜物,以助其喪祭,然後慨然有感概於私心,而雖在攀號摧割之中,不能以須臾忘也。

  近聞以旌纛出撫近鎮,而尚以衰麻故,不得參問動止,卷卷之情,何可以勝!日月不處,既除喪矣,而繼以疾病,又念心之曲折,造次不足以自達,故曠日引久,而闕然不即敘感,實冀寬大仁明有以容而察之而已。

  伏惟合下,以盛德偉譽、豐功茂烈為天下所鄉往,而又忠言讜議,終始如一,此志義之士所以尤勤勤於祝頌也。伏惟體道,為國自重,以答輿人之心,幸甚。

  上張樞密書

  某蠢陋褊迫,不知所向。在京師時,自以備數有司,而合下方斷國論,故非公事,未嘗敢以先人之故,私請左右,修子侄之禮。及以罪逆扶喪歸葬,合下方以醫藥自輔,哀疚迷謬,闕於赴告。凡此皆宜得疏絕之罪者也。

  然合下拊循顧待,既久而加親,追賜手筆,哀憐備厚。當是時,某方累然在喪服之中,無以冀於全存,故不能有所獻,以謝恩禮之厚。今既除喪,可以敘感矣,然所能致於左右者,不過如此。蓋拳拳之心,書不能言,實冀寬大仁明有以容而亮之而已。

  伏惟合下,以正直相天下,翊堯戴舜,功不世有,辭寵去寄,而退托一州,所以承下風而望餘澤,非特門牆小人而已。伏惟為國自重,幸甚。

  上郎侍郎書二

  某啟:伏念先人為韶州,明公使按其部,存全挽進,誼固已厚。先人不幸,諸孤困蹶,而又遭明公於此時閔閔煦煦,視猶子侄。兩世受惠,缺然不報,唯其心不敢一日置也。身賤地遠,又不敢輒以書通左右。

  得邑海上,道當出越,庶幾進望庭下,解積年企仰之意。失於問聽,到越而後知安車遷在杭也。不敏之罪,無所辭誅,伏惟尊明赦之,不遽棄絕,以終夙昔之賜,幸也,不敢必然覬也。既到職下,拘於法,不得奔走以詗下從者。伏惟以道自壽,下情不任惓惓之至。

  二

  某啟:昔者幸以先人之故,得望步趨,伏蒙撫存教道,如親子侄。而去離門牆,凡五六年,一介之使,一書之問,不徹於隸人之聽,誠以苛禮不足報盛德,空言不能輸欲報之實,顧不知執事察不察也。

  去年得邑海上,塗當出越,而問聽之繆,謂執事在焉,比至越而後知車馬在杭。行自念父黨之尊,而德施之隆,去五六年而一書之不進,又望門不造,雖其心之勤企而欲報者猶在,而執事之見察,其可必也?且悔且恐,不知所云。

  輒試陳不敏之罪於左右,顧猶不敢必左右之察也。不圖執事遽然貶損手教,重之蜀箋、兗墨之賜,文辭反覆,意指勤過,然後知大人君子仁恩溥博,度量之廓大如此。小人無狀,不善隱度,妄自悔恐,而不知所以裁之也。一官自綴,勢不得去,欲趨而前,其路無由。唯其思報,心尚不怠。

  上運使孫司諫書

  伏見合下令吏民出錢購人捕鹽,竊以為過矣。海旁之鹽,雖日殺人而禁之,勢不止也。今重誘之,使相捕告,則州縣之獄必蕃,而民之陷刑者將眾,無賴奸人將乘此勢,於海旁漁業之地搔動艚戶,使不得成其業。艚戶失業,則必有合而為盜,賊殺以相仇者,此不可不以為慮也。

  鄞於州為大邑,某為縣於此兩年,見所謂大戶者,其田多不過百畝,少者至不滿百畝。百畝之直,為錢百千,其尤良田,乃直二百千而已。大抵數口之家,養生送死,皆自田出,州縣百須,又出於其家。方今田桑之家,尤不可時得者,錢也。今責購而不可得,則其間必有鬻田以應責者。夫使良民鬻田以賞無賴告訐之人,非所以為政也。又其間必有扞州縣之令而不時出錢者,州縣不得不鞭械以督之。鞭械吏民,使之出錢以應捕鹽之購,又非所以為政也。

  且吏治宜何所師法也?必曰古之君子。重告訐之利以敗俗,廣誅求之害,急較固之法,以失百姓之心,因國家不得已之禁而又重之,古之君子蓋未有然者也。犯者不休,告者不止,糶鹽之額不復於舊,則購之勢未見其止也。購將安出哉?出於吏之家而已,吏固多貧而無有也;出於大戶之家而已,大家將有由此而破產失職者。安有仁人在上,而令下有失職之民乎?在上之仁人有所為,則世輒指以為師,故不可不慎也。使世之在上者,指合下之為此而師之,獨不害合下之義乎?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合下之為方爾,而有司或以謂將請於合下,求增購賞,以勵告者。故某竊以謂合下之欲有為,不可不慎也。

  天下之吏,不由先王之道而主於利。其所謂利者,又非所以為利也,非一日之積也。公家日以窘,而民日以窮而怨。常恐天下之勢,積而不已,以至於此,雖力排之,已若無奈何,又從而為之辭,其與抱薪救火何異?竊獨為合下惜此也。在合下之勢,必欲變今之法,令如古之為,固未能也。非不能也,勢不可也。循今之法而無所變,有何不可,而必欲重之乎?

  伏惟合下,常立天子之側,而論古今所以存亡治亂,將大有為於世,而復之乎二帝、三代之隆,顧欲為而不得者也。如此等事,豈待講說而明?今退而當財利責,蓋迫於公家用調之不足,其勢不得不權事勢而為此,以紓一切之急也。雖然,合下亦過矣,非所以得財利而救一切之道。合下於古書無所不觀,觀之於書,以古已然之事驗之,其易知較然,不待某辭說也。枉尺直尋而利,古人尚不肯為,安有此而可為者乎?

  今之時,士之在下者浸漬成俗,苟以順從為得,而上之人,亦往往憎人之言,言有忤己者,輒怒而不聽之。故下情不得自言於上,而上不得聞其過,恣所欲為。上可以使下之人自言者惟合下,其職不得不自言者某也,伏惟留思而幸聽之。文書雖已施行,追而改之,若猶愈於遂行而不反也。干犯云云。

  上浙漕孫司諫薦人書

  某今日遂出城以西,度到潤州必得復望履舄,故不敢造辭以戀起居。

  明州司法吏汪元吉者,其為吏廉平,州人無賢不肖,皆推信其行,喜近文史,而尤明吏事。有論利害事一編,今封獻左右,伏惟暇日略賜觀省。其言有可采者,不以某之言為妄,則儻可以收備從吏役,使有仕進之望乎?

  蓋薄惡之俗,士大夫之修行義者少矣,況身處污賤之勢,而清議所不及者乎!勸獎之道,亦當先錄小善,務以下流之有善者為始。今世胥史,士大夫之論議常恥及之,惟通古今而明者,當不以世之所恥而廢人之為善爾。

  臨川先生文集卷七十七 書

  上張太博書二

  某愚,不識事務之變,而獨古人是信。聞古有堯、舜也者,其道大中至正常行之道也。得其書,閉門而讀之,不知憂樂之存乎己也。穿貫上下,浸淫其中,小之為無間,大之為無崖岸,要將一窮之而已矣。中不幸而失先人,母老弟弱,衣穿食單,有寒餓之疾,始憮然欲出仕,往即焉而乃幸得,於今三年矣。唯是憂患疾疹,筋力之懦而神明之昏也,學日以落,而廢職之咎,幾不能以免,其敢出所有以求當世貴者之識哉?其亦偷祿焉而已矣。

  今也執事延之勤,問之密,而又使獻其所為文,其又敢自閉匿以重不敏,而虛教命之辱哉!謹書所為原、說、志、序、書、詞凡十篇獻左右。夫文者,言乎志者也,既將獻,故又書所志以為之先焉。冒犯威重,惟赦之。

  二

  某蠢昧淺薄,不知所以為文。得君子過顧,不能閉伏所短,以終取憐,聞命之辱,輒具以獻。追自悔恐,且得罪戾,而失所以望於君子者。

  伏蒙執事,有時之盛名而不以矜愚,有使者之重而不以驕微賤。報之書,授之欲其至於道;加賜所作,使得覘而法之,誠見執事之賢於人也。賢與眾人之所以異,不在此其將安在?

  伏惟執事之用心,持久而力行,則瓌偉閎廓自重之士,將皆願綴於門闌之游,豈獨某哉?其將從某者始也。既拜賜,敢不獻其將然。

  上人書

  嘗謂文者,禮教治政云爾。其書諸策而傳之人,大體歸然而已。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雲者,徒謂辭之不可以已也,非聖人作文之本意也。

  自孔子之死久,韓子作,望聖人於百千年中,卓然也。獨子厚名與韓並。子厚非韓比也,然其文卒配韓以傳,亦豪傑可畏者也。韓子嘗語人以文矣,曰云雲,子厚亦曰云雲。疑二子者,徒語人以其辭耳,作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也。

  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諸左右逢其原。」孟子之云爾,非直施於文而已,然亦可托以為作文之本意。且所謂文者,務為有補於世而已矣。所謂辭者,猶器之有刻鏤繪畫也。誠使巧且華,不必適用;誠使適用,亦不必巧且華。要之以適用為本,以刻鏤繪畫為之容而已。不適用,非所以為器也。不為之容,其亦若是乎否也?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

  某學文久,數挾此說以自治。始欲書之策而傳之人,其試於事者,則有待矣。其為是非邪,未能自定也。執事正人也,不阿其所好者,書雜文十篇獻左右,願賜之教,使之是非有定焉。

  上凌屯田書代人作

  俞跗,疾醫之良者也。其足之所經,耳目之所接,有人於此,狼疾焉而不治,則必欿然以為己病也。雖人也不以病俞跗焉則少矣。隱而虞俞跗之心,其族姻舊故有狼疾焉,則何如也?末如之何,其已,未有可以治焉而忽者也。

  今有人於此,弱而孤,壯而屯蹶困塞,先大父棄館舍於前,而先人從之,兩世之柩,窶而不能葬也。嘗觀傳記,至春秋過時而不葬,與子思所論未葬不變服,則戚然不知涕之流落也。竊悲夫古之孝子慈孫,嚴親之終,如此其甚也。今也乃獨以窶故,犯春秋之義,拂子思之說,郁其為子孫之心而不得伸,猶人之狼疾也,奚有間哉!

  伏惟執事,性仁而躬義,憫艱而悼厄,窮人之俞跗也,而又有先人一日之雅焉,某之疾,庶幾可以治焉者也。是敢不謀於龜,不介於人,跋千里之途,犯不測之川,而造執事之門,自以為得所歸也。執事其忽之歟!

  與祖擇之書

  治教政令,聖人之所謂文也。書之策,引而被之天下之民,一也。聖人之於道也,蓋心得之,作而為治教政令也,則有本末先後,權勢制義,而一之於極。其書之策也,則道其然而已矣。彼陋者不然,一適焉,一否焉,非流焉則泥,非過焉則不至。甚者置其本,求之末,當後者反先之,無一焉不誖於極。彼其於道也,非心得之也,其書之策也,獨能不悖耶?故書之策而善,引而被之天下之民反不善焉,無矣。二帝、三王引而被之天下之民而善者也,孔子、孟子書之策而善者也,皆聖人也,易地則皆然。

  某生十二年而學,學十四年矣。聖人之所謂文者,私有意焉,書之策則未也。間或悱然動於事而出於詞,以警戒其躬,若施於友朋,褊迫陋庳,非敢謂之文也。乃者,執事欲收而教之使獻焉,雖自知明,敢自蓋邪?謹書所為書、序、原、說若干篇,因敘所聞與所志獻左右,惟賜覽觀焉。

  與孫子高書

  子高足下:辱賜教,獎勞甚渥,反覆誦觀,慚生於心。某天介疏朴,與時多舛。始者徒以貧弊無以養,故應書京師,名錯百千人中,不願過為人知,亦誠無以取知於人。獨因友兄田仲通得進之仲寶,二君子不我愚而許之朋,往往有溢美之言,寘疑於人。抑二君子實過,豈某願哉?兄乃板其辭以為貺,是重二君子之過,而深某之慚也,其敢承乎?

  兄粹淳靜深,文彩焰然,而摧縮鋒角,不自誇奮,具大樹立之器,人所趨慕,宜擇豪異而朋之。顧眷眷於某,豈今所謂同年交者,固皆當然哉?某願從兄游,誠不待同年然後定也。承日與介弟講肄圖史,商較世俗,甚盛,甚盛!孔子曰:「垂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深切著明也。」私有望於兄焉。

  此月奉計牒當度江南,十一日盡室行。江山清華,有可嘆愛,無良朋以共之,亦足憮然。春暄,職外奉親自壽。

  與孫侔書三

  某頓首。辱書,具感恩意之厚。先人銘固嘗用子固文,但事有缺略,向時忘與議定。又有一事,須至別作,然不可以書傳。某於子固,亦可以忘形跡矣,而正之云然,則某不敢易矣。雖然,告正之作一碣,立於墓門,使先人之名德不泯,幸矣。子固亦近得書,甚安樂,雲不復來此,遂入京,恐欲知,故及此。

  朱氏事固如足下說,而朱秘校乃已入京,考於禮,蓋亦皆如足下之說。但愁痛不能具道此意,以質於賢者耳。

  銘事子固不以此罪我兩人者,以事有當然者。且吾兩人與子固豈當相求於形跡間耶?然能不失形跡,亦大善,唯碣宜速見示也。

  某憂痛愁苦,千狀萬端,書所不能具,以此思足下,欲飛去。可以言吾心所欲言者,唯正之、子固耳。思企,思企,千萬自愛!

  二

  某辱手筆,感媿。近亦聞正之喪配,未敢即問,人生多難,乃至此乎?當歸之命耳!人情處此,豈能無愁?但當以理遣之,無自苦為也。然此乃某不能自勝者。二年之間,愁釁相仍,居常忽忽不自聊,勉從俗往還,其心唯欲閉門坐臥耳。

  欲往奉見久矣,況以書見趣乎?親老常多病,生事怵迫,如坐燒屋之下,不可以一日輟而不圖,其能遠來千里之外乎?欲足下一至廣德,某當走見矣。為十日之會,亦足以晤言矣。或潤州亦可也。諸俟面論,此不復雲矣。子高示及帽紗,乃似已多幞頭,得無錢少乎?今附頭圍以往。比乃見說子高已欲替,不知何時乃罷乎?幸一報也。

  正之或來潤,或廣德,不可復以它為解矣。某甚重去親側,若正之難來此,亦無所系著,但至潤及廣德,尤為易耳。

  三

  某到京師已數月,求一官以出,既未得所欲,而一舟為火所燔,為生之具略盡,所不燔者人而已。家人又頗病。人之多不適意,豈獨我乎?然足下之親愛我良厚,其亦欲知我所以處此之安否也,故及此耳。

  知與公蘊居甚適,何時當邂逅,以少釋愁苦之心乎?且頻以書見及。某自度不能數十日亦當得一官以出,但不知何處耳。子高當已入京,不知得及相見於京師否?諸不一一,千萬自愛!

  請杜醇先生入縣學書二

  人之生久矣,父子、夫婦、兄弟、賓客、朋友,其倫也。孰持其倫?禮樂、刑政、文物、數制、事為,其具也。其具孰持之?為之君臣,所以持之也。君不得師,則不知所以為君;臣不得師,則不知所以為臣。為之師,所以並持之也。君不知所以為君,臣不知所以為臣,人之類其不相賊殺以至於盡者,非幸歟?信乎其為師之重也。

  古之君子,尊其身,恥在舜下。雖然,有鄙夫問焉而不敢忽,斂然後其身似不及者。有歸之以師之重而不辭,曰:「天之有斯道,固將公之,而我先得之,得之而不推余於人,使同我所有,非天意,且有所不忍也。」

  某得縣於此踰年矣,方因孔子廟為學,以教養縣子弟,願先生留聽而賜臨之,以為之師,某與有聞焉。伏惟先生不與古之君子者異意也,幸甚。

  二

  惠書,何推褒之隆而辭讓之過也!仁人君子,有以教人,義不辭讓,固已為先生道之。今先生過引孟子、柳宗元之說以自辭。孟子謂「人之患在好為人師」者,謂無諸中而為有之者,豈先生謂哉!彼宗元惡知道?韓退之毋為師,其孰能為師?天下士將惡乎師哉?

  夫謗與譽,非君子所恤也,適於義而已矣。不曰適於義,而唯謗之恤,是薄世終無君子,唯先生圖之。示詩,質而無邪,亦足見仁人之所存。甚善!甚善!

  答孫元規大資書

  某不學無術,少孤以賤,材行無可道,而名聲不聞於當世。巨公貴人之門,無可進之路,而亦不敢輒有意於求通。以故聞合下之名於天下之日久,而獨未嘗得望履舄於門。

  比者得邑海上,而聞左右之別業實在敝境,猶不敢因是以求聞名於從者。卒然蒙賜教督,讀之茫然,不知其為媿且恐也。

  伏惟合下,危言讜論,流風善政,簡在天子之心,而諷於士大夫之口,名聲之盛,位勢之尊,不宜以細故苟自貶損。今咳唾之餘,先加於新進之小生,疑左右者之誤,而非合下之本意也。以是不敢即時報謝,以忤視聽,以累左右,而自得不敏之誅;顧未嘗一日而忘拜賜也。

  今茲使來,又拜教之辱,然後知合下真有意其存之也。夫禮之有施報,自敵以下不可廢,況王公大人而先加禮新進之小生,而其報謝之禮缺然者久之,其為罪也大矣。雖聰明寬閎,其有以容而察於此,而獨區區之心,不知所以裁焉。

  答孫少述書

  少述足下:某天稟疏介,與時不相值,生平所得,數人而已,兄素固知之。置此數人,復欲強數,指不可詘。唯接兄之日淺,而相愛深,別後焦然如失所憑。兄賜問者八九,奉答卒不過一再而已。以為吾黨之相與,情誼何如爾,問之密疏,不足計也。不然,今之游交竿牘之使,午行於塗,豈某於兄顧不能哉?

  此月十二日抵真州,明日當舟行無事,當為朱先生敘字,且賡所貺詩以寄元珍。六月代去,民先受鄆辟,為之奈何?近日人事可嗟可怪者眾,何時見兄論之?春暄,自重。

  答王該秘校書二

  某不思其力之不任也,而唯孔子之學;操行之不得,取正於孔子焉而已。宦為吏,非志也,竊自比古之為貧者,不知可不可耶?今之吏,不可以語古。拘於法,限於勢,又不得久,以不見信於民,民源源然日入貧惡。借令孔子在,與之百里,尚恐不得行其志於民。故凡某之施設,亦苟然而已,未嘗不自愧也。足下乃從而譽之,豈其聽之不詳耶?且古所謂蹈之者,徒若是而止耶?殆不若是而止也。易子之事,未之聞也。幸教之,亦未敢忽也。

  二

  某頓首。自足下之歸,未得以書候動止而以慰左右者之憂,乃辱書告以所不聞,幸甚。如見譽,則過其實甚矣,告者欺足下也。其尤顯白不可欺者,縣之獄,至或歷累月而無一日之空。屬民治州,苟自免以得罰者以十數。安在乎民之無訟而服役之不辭哉?且某之不敏,不幸而無以養,故自縻於此。

  蓋古之人有然者,謂之為貧之仕。為乘田,曰牛羊蕃而已矣;為委吏,曰會計當而已矣。牛羊之不蕃,會計之不當,斯足以得罪。牛羊蕃而已矣,會計當而已矣,亦不足道也。唯其所聞,數以見告,幸甚。

  答張幾書

  張君足下:某常以今之仕進為皆詘道而信身者,顧有不得已焉者。舍為仕進,則無以自生,舍為仕進而求其所以自生,其詘道有甚焉,此固某之亦不得已焉者。獨嘗為進說以勸得已之士焉。得已而已焉者,未見其人也,不圖今此而得足下焉。足下恥為進士,貴其身而以自娛於文,而貧無以自存,此尤所以為難者。凡今於此,不可毋進謁也,況如某少知義道之所存乎?今者足下乃先貶損而存之,賜之書,詞盛指過,不敢受而有也。惟是不敏之罪,不知所以辭,敢布左右,惟幸察之而已。

  答楊忱書

  承賜書,屈欲交之,不知其為懼與媿也,已又喜焉。聞君子者,仁義塞其中,澤於面,浹於背,謀於四體而出於言,唯志仁義者察而識之耳。然尚有其貌濟其言匱、其言濟其實匱者,非天下之至察何與焉?

  某嘗窮觀古之君子所以自為者,顧而自忖其中則欿然。又思昔者得見於足下,俯數刻爾,就使其中有絕於眾人者,亦未嘗得與足下言也。足下何愛而欲交之邪?或者焯然察其有似邪?夫顧而自忖其中則欿然,其為貌言也,乃有以召君子之愛,宜乎不知其為懼與媿也。然而足下自許不妄交,則其交之也,固宜相切以義,以就其人之材而後已爾,則某也甚有賴,其為言也可以已邪?

  答陳柅書

  某啟:伏蒙不遺不肖,而身辱先之,示之文章,使得窺究其所蘊,又取某所以應見問者,序而存之,以寵其行。足下之賜過矣,不敢當也。某懦陋淺薄,學未成而仕,其言行往往背戾於聖人之道,擯而後復者,非一事也。自度尚不足與庸人為師,況如足下之材良俊明,安能一有所補邪?雖然,足下過聽,所序而存者,或非某所聞於師友之本指也,則義不得默而已。

  莊生之書,其通性命之分,而不以死生禍福累其心,此其近聖人也。自非明智不能及此。明智矣,讀聖人之說,亦足以及此。不足以及此,而陷溺於周之說,則其為亂大矣。墨翟非亢然詆聖人而立其說於世,蓋學聖人之道而失之耳。雖周亦然。韓氏作《讀墨》,而又謂子夏之後,流而為莊周,則莊、墨皆學聖人而失其源者也。老、莊之書具在,其說未嘗及神仙。唯葛洪為二人作傳以為仙。而足下謂老、莊潛心於神仙,疑非老、莊之實,故嘗為足下道此。老、莊雖不及神仙,而其說亦不皆合於經,蓋有志於道者。聖人之說,博大而閎深,要當不遺餘力以求之。是二書雖欲讀,抑有所不暇。某之所聞如此,其離合於道,惟足下自擇之。

  答余京書

  某行不足以配古之君子,智不足應今時之變,竊食窮縣而無勢於天下,非可以道德而謀功名之合也。今足下貶損手筆,告之所存,文辭博美,義又宏廓,守而充之,以卒不遷,其至可量邪?顧告之非其所,推褒之語,不以實稱,類有以不敏欺足下者。孔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己不知人也。」此亦足傷足下知人之明,獨媿而已,不敢當也。

  答王景山書

  某愚不量力,而唯古人之學,求友於天下久矣。聞世之文章者,輒求而不置,蓋取友不敢須臾忽也。其意豈止於文章耶?讀其文章,庶幾得其志之所存。其文是也,則又欲求其質,是則固將取以為友焉。故聞足下之名,亦欲得足下之文章以觀。不圖不遺,面惠賜之,又語以見存之意,幸甚幸甚!

  書稱歐陽永叔、尹師魯、蔡君謨諸君以見比。此數公,今之所謂賢者,不可以某比。足下又以江南士大夫為無能文者,而李泰伯、曾子固豪士,某與納焉。江南士大夫良多,度足下不徧識,安知無有道與藝閉匿不自見於世者乎?特以二君概之,亦不可也。況如某者,豈足道哉?恐傷足下之信,而又重某之無狀,不敢當而有也。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聖人之言如此,唯足下思之而已。聞將東遊,它語須面盡之。

  臨川先生文集卷七十八 書

  答郟大夫書

  承教,並致令嗣埋銘、祭文,發揮德美,足以傳後信今,感惻豈可勝言!衰疾倦於人事,惟頃見令嗣數邀請之,心所愛尚,不知應接之勞也。不圖奄忽,遂隔生死,言及於此,秪傷慈念。然壽夭有命,悲痛無補,惟當以理自開釋耳。無緣會晤,千萬良食自愛!

  與章參政書

  自聞休命,日與賢士大夫同喜。承誨示,重以感愧,又喜動止多福。某外屍榮祿,幸可以小愒,而痞喘稍瘳,即苦瞀眩。投老殘年,況不復久,唯祝公為時自愛,勉建功業,稱明主眷遇而已。書不逮意,想蒙恕亮。

  與王宣徽書三

  某頓首再拜。阻闊門牆,浸彌年月,惓惓鄉往,豈可勝言!某屏居丘園,衰疾日嬰,闕於修問,想蒙矜恕。北都衙校,偶至北山,得聞比日動止康豫,深慰鄙情也。南北遼闊,無緣進望履舄,惟冀為時倍保崇重,無任禱頌之至。某惶恐再拜留守宣徽太尉台座謹空。

  二

  某頓首再拜留守宣徽太尉台座:久遠言侍,豈勝瞻仰!山川阻闊,修問曠疏。竊惟尊體,動止萬福,門內吉慶。新正,伏冀為國自重,下情禱頌之至。不宣。

  三

  某惶恐再拜。伏承屢求自佚,聖上貪賢,想必未遂高懷。無緣造詣,豈勝企仰!某衰疾日積,待盡丘園,每荷眷記,但深感切。

  與彭器資書

  某啟:數得會晤,深以慰釋。遽當乖闊,豈勝繫戀!衰疾,無緣追路,且為道自愛。謹勒此以代面敘。

  與程公辟書

  某啟:比承故人遠屈,殊以不獲從容為恨。更煩專使,貺以好音,豈勝感悵!陰晴不常,寒暄屢變,尤喜跋涉,動止安豫。平字韻詩,不敢違指,聊供一笑。集古句亦勉副來喻,不足傳示也。尚此阻闊,惓惓可知,千萬自愛,以副情禱也。不宣。

  厚之康強,必數相見。久欲致書未果,幸因晤語,為道惓惓也。某再拜正議公辟老兄。

  與李修撰書復圭

  某啟:比得奉餘論,殊以不從容為恨。忽復改歲,豈勝思仰!乃煩枉教,慰感何可復言?尤喜動止多福。日冀別膺休命,復得展晤於丘園。未間,良食自壽。不宣。某啟上審言修撰閣下。

  與徐賢良書

  某叩首。罪逆苟活,向蒙賢者不以無狀,遠賜存省,區區哀感,所不可言!自後日欲修問,而乃重煩手教,先加撫慰,重以愧惻也。

  從是北征,計在旬月,過潤去此甚近,以几筵之故,無由一至京口奉候,瞻向之情,可以意知也。自別後不復治禮,亦時時體中疾病,諸非面見,何可言也!千萬自愛。數以書見及,幸甚。尊兄支福,不及別削也。

  與楊蟠推官書二

  某頓首推官足下:辱手筆,所以見教者過當,不敢當也。某不為通乎道者,曰有志乎道可也。方當求正乎人,其敢正人乎哉?讀足下之文,但知畏之而已。足下固嘗得賢人者而師之,願造請所聞焉,以私故未遑,謹奉手啟。不宣。

  二

  某頓首。區區之意,已白左右,卒不見亮,而相責望加焉。夫豈敢有愛哉?特無以當所欲耳。雖然,得閒將試進其疑者,亦冀足下或有以聞之。不宣。

  與孟逸秘校手書九

  某頓首仲休兄足下:自京師奉別,於今已八九年。事物之役,少休息時,不得馳問,但增勤企。忽得書,乃知尚滯下邑,幸得會合,歡慰固無量。顧忝一日之雅,而以公函見賜,竊慚怍,不知所謂也。拜見在近,千萬自愛!他留面陳。

  二

  某頓首。昨日以旱事奉報,既而且以書抵王公,言今旱者皆貧民,有司必不得已,不若取諸富民之有良田、得谷多而售數倍之者,貧民被災,不可不恤也。度治所已接狀矣。然民既為使者所沮,得無貧懦力不能復自訴者乎?唯念之。屯田必已入城矣,前治宿松事,何其詳也!錦雞更求兩雌,不欲忤物性耳。秋涼,自愛!

  三

  某頓首。數日得奉談笑,殊自慰。別後懷渴殊深,伏惟動止萬福。鷳已領得,感怍!當有元給之直,幸示下。不然,則魯自是不贖人矣。按田良苦,惟寬中自愛。兩日稍寒矣,尤宜自愛。

  四

  某頓首。到郡怱怱,欲一詣邑奉見,尚未果。伏惟動止萬福。歲飢如此,幸得賢令君相與為治,宜不至有失所者。然聞富室之藏,尚有所閉而未發者。切以謂方今之急,閣下宜勉數日之勞,躬往隱括而發之,裁其價以予民。損有餘以補不足,天之道也。悠悠之議,恐不足恤,在力行之而已。不知鄙見果可行否,幸一報,有以見教,幸多及。

  屯田尊候萬福,不及上狀。不知端州何時可以到此,欲及其將至,使人以書迓之,幸一為致問示及,不久得奉見。未爾,自愛!

  五(此書與卷七十六《謝張學士書》同,今存目。)

  六

  某頓首。辱書感慰。想按田勞苦,乞自愛!惟下戶所得亦不多,又誠可哀。至於豪右,雖所蠲至少,未為損也,仁明審處之而已。質利甚好,但某亦自質卻數十千,恐不免嫌謗也。邑中但痛繩之,豈有不從者乎?按置一二人,自然趨令矣。日夕思一見無由,聞常因檢覆至近郊,能入城否?或不欲入城,憚請謁之煩,即至近郊,可示諭,當走城外奉謁也。

  七

  某頓首。辱書感慰。非兄之愛厚,何其能勤勤不忘如此也!奔走南北,而事多不能如心,去就之際,未知所擇,安能無勞於心邪?不知兄代者何時到乎?春暄,千萬自愛,以慰鄙懷也。時以書見及,不勝幸願。

  八

  某頓首。近別殊思渴。雨不足,遽止,為之奈何?兩日欲作書往,而私門不幸,再得小功之訃,愁苦豈可以言說邪!

  元規得南信否?昨日報之,當更重其愛思。然恐其急於得實,又當走人往候之故耳。前日所議云何?欲以公往,可否?然元規方內憂,暇議此否?此決無害事,但已之為不可耳,更裁之。黃任道書煩送去,無聊上問,不謹,幸憐察!

  九

  某頓首。幸以一日之雅,而每辱以公禮見加,非所望也。蒙諭,具曉盛意,舉監若行辭不難也,至於合下治行,自為諸公所知,不患無知己也。惟以道自釋,餘留面究也。蠶麰之入,今歲如何?邑亡歲之凶,固賢令仁佐政治之所及也,竊以為慰。

  與樓郁教授書

  某竊邑無狀,每自隱度,宜得罪於賢者。敢圖不遺,辱賜手筆,而副以褒揚之辭乎?此乃重某之不肖,使不得聞其過惡,而非所以望教誨之意也。足下學行篤美,信於士友,窮居海瀕,自樂於屢空之內,此某所仰嘆也。

  答王逢原書

  某啟:不見已兩月,雖塵勞汩汩,企望盛德,何日忘之。忽辱惠書,承以《論語》義見教,言微旨奧,直造孔庭,非極高明,孰能為之?仰羨仰羨!近蒙子固、夷甫過我,因與二公同觀,尤所嘆服。何時得至金陵,以盡遠懷?不宣。

  答王致先生書

  某頓首先生足下:久不見顏色,傾渴無量。蒙賜手筆,存獎尤過。新將頗慰民望,固幸甚。足下無事於職,而愛民之心,乃至於此,可以為仁矣。他留面陳,怱怱不謹。

  回文太尉書

  某再拜留守太尉儀同台座:久遠言燕,豈勝悵仰!山川阻闊,久曠馳問,仰惟尊體動止萬福。丘園衰疾,候望無階,唯冀為時倍保崇重,下情祝望之至。不宣。

  回元少保書二

  某啟:比承存問,不敢因郵敘感,日詗營從之東,馳布悃愊。專使臨門,誨諭稠迭,區區感激,何可具言!承動止康寧,深以為慰。相望數驛,而衰憊日滋,無緣馳詣,但有鄉往。若春氣暄和,乘興游衍,得陪几杖,何幸如之!未爾間,伏乞良食自重。不宣。某再拜致政少保台座。

  二

  某啟:久闕修問,豈勝企仰!新歲想膺多福,貴眷各吉慶。山川相望,拘綴無緣造晤,冀倍自壽重,以副惓惓也。程公辟想日得從容也。

  答范峋提刑書二

  某啟:久阻闊,豈勝鄉往!承誨喻示及,知舟馭已在近關,良喜。動止萬福,冀得瞻晤,又重以喜。余非面敘不悉。

  二

  某啟:承營從數辱丘園,得聞餘論,多所開釋。戒行有日,適以服藥疲頓,不獲追路,豈勝愧悵!冒涉方遠,冀良食自壽,以慰繫戀。謹奉啟以代面敘。某啟上提刑奉議。

  答孫莘老書

  某啟:丘園自屏,煩公遠屈,衰疾不獲奉迓。仰惟營從跋涉勞苦,謹遣人馳此奉候。不宣。

  答俞秀老書

  某啟:比嬰危疾,療治百端,僅乃小愈。竊聞秀老亦久伏枕,近纔康復,不知營從何時如約一至乎?歲盡當營理報寧庵舍,以佇游愒。余非面敘不悉。未相見間,自愛!令弟見訪,闕於從容,及間邀之,已過江矣。聞不久復來,不及別幅也。

  答宋保國書

  某啟:使人三至,示以經解,副之佳句。勤勤如此,豈敢鹵莽,以虛來旨!所示極好,尚有少疑,想營從非久淹於符離,冀異時肯顧我,可以究懷。未爾,為時自愛。不宣。

  答熊伯通書二

  某啟:幸得會晤,豈勝欣慰。遽復乖闊,實深悵戀!明日當展親墓,不獲追送,瞻傃旌斾,重增愧恐。唯冀為時自重,度非久北還。余非面敘不可宣究也。

  二

  某啟:久欲相送於崇果,適值展墓。今日聞舟師尚次淮濱,猶欲與七弟一往,而疲憊殊甚,惓惓之情,何可具言!重煩誨喻,感激!感激!沈氏書即馳送,幸托婚姻之末,豈勝欣慰!冬寒,跋涉自愛!想公非久淹南方,冀復朝夕會晤於此。為時自愛。不宣。

  答蔣穎叔書

  阻闊未久,豈勝思渴!承手筆訪以所疑,因得聞動止,良以為慰。如某所聞,非神不能變,而變以赴感,特神足耳。所謂性者,若四大是也;所謂無性者,若如來藏是也。雖無性而非斷絕,故曰一性所謂無性。曰一性所謂無性,則其實非有非無,此可以意通,難以言了也。惟無性,故能變;若有性,則火不可以為水,水不可以為地,地不可以為風矣。長來短對,動來靜對,此但令人勿著爾。若了其語意,則雖不著二邊而著中邊,此亦是著。故經曰:「不此岸,不彼岸,不中流。」

  長爪梵志一切法不變,而佛告之以受與不受亦不受,皆爭論也。若知應生無所住心,則但有所著,皆在所訶,雖不涉二邊,亦未出三句。若無此過,即在所可,三十六對無所施也。《妙法蓮華經》說實相法,然其所說,亦行而已。故導師曰「安立行淨行,無邊行上行」也。其所以名芬陁利華,取義甚多,非但如今法師所釋也。

  佛說有性,無非第一義諦。若第一義諦,有即是無,無即是有,以無有像計度言語起而佛不二法。離一切計度言說,謂之不二法,亦是方便說耳。此可冥會,難以言了也。

  臨川先生文集卷七十九 啟

  賀韓魏公啟

  伏審判府司徒侍中寵辭上宰,歸榮故鄉,兼兩鎮之節麾,備三公之典策。貴極富溢而無亢滿之累,名遂身退而有褒加之崇,在於觀瞻,孰不慶羨?

  伏惟某官受天間氣,為世元龜,誠節表於當時,德望冠乎近代。典司密命,總攬中權,毀譽幾至於萬端,夷險常持於一意。故四海以公之用舍,一時為國之安危。越執鴻樞,遂躋元輔。以人才未用為大恥,以國本不建為深憂。言眾人之所未嘗,任大臣之所不敢。及臻變故,果有成功。英宗以哀疚荒迷,慈聖以謙沖退托。內揆百官之眾,外當萬事之微,國無危疑,人以靜一。周勃、霍光之於漢,能定策而終以致疑;姚崇、宋璟之於唐,善政理而未嘗遭變。記在舊史,號為元功。未有獨運廟堂,再安社稷,弼亮三世,敉寧四方,崛然在諸公之先,煥乎如今日之懿。若夫進退之當於義,出處之適其時,以彼相方,又為特美。

  某久叨庇賴,實預甄收。職在近臣,欲致盡規之義;世當大有,更懷下比之嫌。用自絕於高閎,非敢忘於舊德。逖聞新命,竊仰遐風,瞻望門闌,不任鄉往之至。

  賀致政文太師啟

  伏審明制閔煩,安車歸憩,位在三師之首,名兼兩鎮之崇。誕告敷聞,具瞻胥慶,豈惟末契,竊仰高風!恭惟致政儀同太師,聲冠時髦,望隆國棟。天應時而生德,帝考實而念功。蕭何,漢之宗臣;方叔,周之元老。寵靈莫二,宜受祉之難窮;懇惻有加,遂留賢而弗獲。瞻承雖阻,企慕實深。

  賀留守侍中啟

  伏以露章有請,辭寵甚堅,遂回渙號之孚,以徇撝謙之美。爰田衍食,舊鎮撫臨,雖非朝廷爵以報功之心,茲見君子廉以激貪之節。高風所洎,薄俗以敦。

  恭惟留守太保侍中,躬授將明之才,出逢開泰之運。謨謀王體,秉執事樞。勛庸已著於三朝,寵祿具膺於多祉。惟時出處,作世表儀。未遑慶牘之修,首辱占書之貺,永言感戢,實被悃悰。

  賀留守王太尉啟

  恭聞孚號,崇獎耆明,肇建節旄,再司管鑰。匪周邦之獨慰,乃黎獻之交欣。

  伏惟留守太尉,朝廷偉材,宗廟貴器,華問既大,寵祿用光。取甘茂之十官,最先諸老;間季友於兩社,乃允具瞻。將壇之拜既崇,公袞之歸豈晚?某舊蒙識拔,尚阻趨承,踴躍之私,實為倍百。

  賀致政趙少保啟

  竊審抗言辭寵,得謝歸榮,繇西省諫諍之官,序東宮師保之位。殿庭鳴玉,尚仍前日之班;里舍揮金,甫遂高年之樂。

  伏惟慶慰。資政少保,懋昭賢業,寅亮聖時。伯夷之直惟清,仲山之明且哲。所居之名赫赫,豈獨後思?爾瞻之節岩岩,方當上輔。遂從雅志,實激貪風。未即披承,徒深欽仰。

  賀呂參政啟

  竊聞明命,登用大儒,是宜夷夏之交歡,豈特親朋之私慶。某官以君子之器,值聖人之時。直道正言,石投水而必受;淫辭詖行,雪見晛而自消。果膺夢卜之求,式受鈞衡之任。王功方就,庶無一簣之虧;國勢已安,更加九鼎之重。豈徒惠好,過示撝謙。冀同雅操之堅,以稱茂恩之厚。

  回謝王參政啟

  伏審光被上恩,寵參國論,明緡敷告,庶位交忻。歷選迓衡之君,疇咨當軸之輔。尚尤違之敢弼,則曰汝無後言;欲譽問之能宣,則曰子有疏附。厥懷協濟,乃稱具瞻。當盛德之日躋,攬眾材而時舉,懋膺休顯,允屬耆明。

  恭惟參政侍郎,秉哲在躬,推仁及物。告嘉謀於後,學皆會於本原;揚孚號於庭,辭必稽於典要。以陳善閉邪之賴,應贊元經體之求。重念羇單,最稱眷舊。牽絲一府,久承論議之餘;持橐三朝,常出踐更之後。復叨榮於並命,茲竊幸於為僚。曲荷至懷,先詒重問,方勵同寅之志,敢忘胥顧之勤?

  賀章參政啟

  承聞大號,登用正人,國論所歸,帝舉時當。伏惟參政諫議,素所蘊蓄,實在生民,久於韜湮,乃遇明主。遠大蓋存乎道術,緒餘宜見夫功名。湖海殘生,門闌末契。方士師之未立,可謂曰知;於樂正之有為,雲胡不喜?更荷誨言之無間,但慚慶禮之不先。

  免參政上兩府啟

  忽奉明緡,俾參大政,蒙恩則厚,撫己不遑。切以聖明之時,尤艱輔弼之任,置人或誤,累上非輕。內揆拙疏,仰慚優渥,雖已陳情而懇避,猶疑渙汗之難回。敢竭吝衷,更煩公議。

  伏惟某官,望隆熙世,謀協睿聰。儻矜一介之誠,願借半辭之助,使安常分,無忝盛時。亦所以正選用之繆恩,不獨荷保全之私惠。

  答高麗國王啟

  伏以畿疆阻闊,覯止無階;道義流聞,瞻言有素。使旜及國,摯寶在庭,逮以好音,申之嘉惠,眷存即厚,慰感實深。

  恭惟大王,膺保德名,踐修猷訓,纂榮懷之舊服,襲壽豈之多祥。冀順節宣,深綏福履。有少儀物,具如別箋。

  罷相出鎮回謝啟

  比奉制恩,許還宰柄。妨賢廢事,但淹歷於歲時;辭劇就安,更叨逾於寵數。受方國蕃宣之寄,兼將相威儀之多,在於無功,是謂叨寵。此蓋留守太師忠能與善,美務成人。顧惟疲曳之餘,每賴推揚之助,得紆符紱,歸賁丘園。仰玷寵光之私,實踰分願之素。

  謝皇親叔敖啟

  此者叨被命書,延登揆路。方至神之獨運,追群聖以上行。褒典所加,治功宜稱。顧薄材之難強,豈高位之敢安?甫集愧懷,遽承慶問,拜嘉甚寵,敘感奚勝!

  賀韓史館相公啟

  伏覩制命,登用臣宗,大忠當興,眾正欣賴。伏惟慶慰。恭惟史館相公,世載賢業,躬合聖時。道直方而行以不疑,氣剛大而養之無害。逮專國柄,實佑帝庭。貪夫以廉,惟伯夷之行是效;枉者更直,則成湯之舉可知。某久曠舊恩,尚竊榮祿,以承流而自效,知馳義之所歸。

  回留守太尉賀生日啟

  閭史記時,永念劬勞之報;牙兵傳教,乃蒙慰賜之加。仰荷眷憐,豈勝感惻!伏惟判府留守太尉,望隆國棟,聲冠時髦。如畎畝之餘生,乃門闌之舊物。尚負品題之賜,每愧愚憧;敢圖恩紀之施,未遺幽遠!仰承嘉惠,增激懦衷。

  除參知政事謝執政啟

  此者登備近司,與聞大政,誤膺休命,良積媿懷。竊念某早以孤生,出階賤仕,稍蒙推擢,遂至叨逾。久於侍從之班,初乏論思之效。皇明繼照,符守外分,亟被召還,得參勸講。已污禁林之選,更陪宰席之延。據非其宜,知有所自。此蓋伏遇某官,貫行忠恕,啟佑善良,因令危拙之身,亦與吁謨之地。敢不自致進為之義,庶以上同經濟之心。

  回王參政免啟

  伏審升拜帝恩,進陪國論。孚號布宣於朝位,歡言騰溢於士林。草與朋游,實先慶抃。恭惟某官,元精發秀,沖氣鍾和。贊密命於三朝,騖隆名於四海。大忠無拂,常深簡於上心;經德不回,非外移於眾口。久蓄庇民之施,果膺置輔之求。方當上同扶世之猷,庶以自免瘝官之責。過煩重問,曲喻至懷。冀回操以就工,遂協謀而許國。

  參知政事回宗室賀啟

  此者叨被上恩,使陪國論,惟才能之淺陋,荷眷遇之特殊。遜避弗容,省循知畏。此蓋伏遇某官,道存博愛,志務上同,肩許國之至懷,樂推賢而與共,因令孤拙,得冒寵靈。先蒙慶問之勤,尤積媿顏之厚。

  回曾簽書免啟

  伏審顯膺優詔,進貳中樞,伏惟歡慰。某官鍾才宏遠,逢運休明,夙柬注於宸心,克將明於王政。乃寘民瞻之地,實資世濟之才。明命誕敷,師言咸允,而剡章上奏,辭寵更堅。惟祗若於王休,庶共厘於邦采。

  上執政辭僕射啟

  竊以中台揆路之要,左省侍班之崇,以疇茂勛,乃稱公論。某誤屍宰事,久曠天工,方慚莫副於具瞻,豈意更叨於殊獎?比陳愚款,未賜俞音。伏惟某官,仁在曲成,義惟兼善,特借未辭之助,庶逃虛授之尤。

  除宰相上兩府大王免啟二

  伏奉制命特授云云。綸綍之言,布宣於朝廷;鈞衡之任,總率於臣工。必收特出之才,乃稱具瞻之實。某叨塵事任,參豫政機,雖有許國之愚忠,初無濟時之明效。久思自弛,以免庶尤。敢圖眷注之私,更寘辨章之地。方蒙曲諭,未獲終辭。伏望某官,深亮懇誠,俯垂憐惻,少借半辭之助,以紓曠責之慚。

  二

  竊以鈞衡之任,寔總於百工;苟非經濟之材,曷熙於庶績?某曩叨柄用,已乏事功,方追虛責之尤,豈稱具瞻之實?敢圖隆眷,未獲固辭。伏惟某官,仁以曲成,義惟兼濟,願借重言之助,庶逃虛授之慚。

  回謝舍人啟

  伏審詔試公府,書命帝庭,茂對明緡之恩,遂膺顯服之賜。豫游惟舊,懷慰良多。舍人美行邁倫,高材濟務,自翱翔於朝路,實熠耀於士林。孚號載揚,師虞惟允。未皇贊喜,特枉鳴謙,感愧之私,敷言曷罄!

  回韓相公啟

  伏審祗服命書,已臨使府。來章得請,尤欣閭里之還;舊俗去思,胥慶旌麾之入。伏惟某官,氣凝簡厚,學造本元,忠義著於三朝,功名垂於一代。銅台坐鎮,居多恬養之休;棠訟日清,久被仁漸之化。未遑馳慶,先辱貽書,惕然汗顏,俯以拜貺。其為感戢,實倍悃悰。

  回文侍中啟

  伏審顯奉制書,榮遷官秩,暫解樞衡之密,出分藩輔之憂。伏惟某官,器范曠夷,才猷膚敏,著三朝之茂烈,為一代之宗工。遽辭機務之繁,屢貢近藩之請。詔音賜可,顧志願之莫違;寵數有加,唯德功之宜稱。豈期明悊,尚屈謙虛。況當成命之行,允協僉言之望。冀回沖守,以對茂恩。

  臨川先生文集卷八十 啟

  回賀冬啟三

  伏以七始載華,三微遂著,方明主撫辰之盛,宜哲人膺祉之多。恭惟儀同太師,一代宗工,三朝壽俊,適履新陽之盛,備膺諸福之歸。屬以嬰痾,阻於稱壽,睠睠祝頌,實倍等夷。

  二

  伏以四序密移,一陽來復,氣驗管灰之應,官書雲物之占。伏惟某官,佐主以將明之材,庇民以平易之政,踐揚機要,時所具瞻。就立功名,老方益壯,甫臨穀旦,宜介多祥。邈無薦壽之由,第切馳情之極。

  三

  伏以陽明初復,圭景寖長,惟勛德之並隆,宜福休之薦至。某官材高百辟,望重三朝。收善世之榮名。往蕃王室;暢經邦之遠業,復荷天衢。延跂台華,彌增善頌。

  回賀正啟三

  伏以杓回寅位,德盛木行,物乘引達之陽,朝布始和之令。伏惟留守、司徒、侍中,深忠許國,令德在民。方穀旦之甫臨,宜春祺之協應。某方茲居里,適阻造門,顧敘慶之弗遑,在馳誠而曷已!

  二

  伏以杓回寅位,德盛木行,品物時亨,吉人類長。伏惟某官,元功致主,茂德宜民,烝庶之所詠歌,神明之所輔相。甫臨穀旦,宜介吉祥,稱慶未遑,鳴謙遽及。感銘之素,敷敘何殫?

  三

  伏以肇履歲端,始和治本,惟國元老,荷天純休。伏惟某官,抗志極高,守氣甚約。措之事業而盛大,發為聞望而輝光。暫息價藩,佇還宰席。瞻馳頌願,倍百等夷。

  賀文太師啟

  伏以歲旦更始,物得以生,當命相布德之時,乃使民觀象之月。伏惟致政儀同太師,王纘之事,天降之才。冕服命圭,極上公之貴號;神旗豹尾,總全魏之嘉師。宜獲相於明靈,以時膺於戩穀。某限以病居在遠,慶賀無階,同善頌於輿人,以自輸於微志。

  謝知制誥啟

  據非其稱,慚甚於榮。竊以通會朝之籍于禁中,出誥命之書於天下,自昔必求乎良士,方今尤謂之美官。非夫能道先王之言,及通當世之務,文章足以潤色,知術足以經綸,一有誤居,必乖眾論。

  某素出貧賤,偶遭盛明。讀書雖勤,未免是古之累;更事雖久,終無適時之才。製作淹遲而不工,思慮短淺而不敏。有此一物,自足窮於多士之時;兼是四端,豈宜辱於邇臣之列?此蓋伏遇某官,以忠純翼戴,以寬大甄收。謂其引分而無求,儻或負能而有待,因加獎借,使得超踰。蓋大公之賜所加,唯至誠之報為稱。敢不內盡致身之德,庶以上同許國之心!

  回謝館職啟

  知常州上中書啟

  將母之求,屢關於聽覽;長民之寄,終累於陶鎔。勢則便安,心焉震悸。蓋聞抱關擊柝,所以待士之為貧;直鎛蒙鏐,所以處人之有疾。其志卑者其獲少,其能薄者其任輕。自非審分以取容,則必近刑而速謗。如某者,湮淪素業,邀會時恩。備官牧人,既以貧而擇利;奉使畿縣,又以疾而告勞。甚矣能薄而志卑,宜乎任輕而獲少。尚蒙優詔,猥備方州,自惟缺然,何以稱此?

  茲蓋伏遇某官,上同一德,而以寬裕處心;旁燭萬情,而以平均待物。遂令疏賤,亦至叨逾。永惟憂國之所存,獨可勤民而上副。顧今州部,已遠朝廷,田疇多荒,守將數易。教條之約束,人無適從;簿書之因緣,吏有以肆。惟是妄庸之舊,當茲凋瘵之餘,自非上蒙寵靈,少假歲月,則牧羊弗息,彼將何望於少休;畫土復墁,此亦無逃於大譴。更期元造,終賜曲成。

  知常州上監司啟

  蒙恩寬裕,得郡便安,諏日造官,以身受察。竊念某鄙陋之質,拙疏於時,聞先子之緒餘,慕古人之名節。黽勉仕宦,聊盡為貧之謀;苟簡歲時,亦預在庭之數。來佐群牧,甫更二年,數求州符,就更畿縣。顧神明之罷耗,當事役之浩穰,慚非其宜,辭得所欲。遂以一身之賤,猥分千里之憂。荷覆露之生成,出雋賢之撫按。竊惟幸會,良用震驚。惟此陋邦,近更數守,吏卒困將迎之密,里閭苦聽斷之煩。自非函容,少賜優假,緩日月之效,使教條之頒,則何以上稱督臨,下寬雕瘵!

  伏惟某官,逢亨嘉之會,奮將明之材,簡在清衷,久於煩使。體愛養元元之意,樂扶持斷斷之能。庶幾始終,得出芘賴。未期望履,尤切馳情,願順節宣,以需褒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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