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

2024-10-10 23:46:43 作者: 王安石

  禹貢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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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別九州,隨山濬川,任土作《貢》。

  《王制》云:「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故禹別九州島,皆奠高山大川,以正封域。

  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

  冀州既載,

  九州島之序,《禹貢》始於冀,次以兗,而終於雍;《職方》始於揚,次以荊,而終於並者。蓋《禹貢》言治水之序,《職方》言遠近之序。治水自帝都而始,然後順水性所便,自下而上,故自兗至雍而止。以遠近言之,則周之化自北而南,以南為遠,故《關雎》《鵲巢》之詩,分為《二南》,《漢廣》亦言文王之道被於南國;德化所及,以遠為至故也。始於揚州,則以揚在東南;次以荊,則以荊在正南;終於並,則以並在正北:先遠而後近也。

  壺口治梁及岐。既修太原,至於岳陽。覃懷厎績,至于衡漳。

  治水或言地名,或言山名,或言水名者,言地名則以地有水瀰漫也,言山名則以山有水壅塞也,言水名則以水泛濫而不見故道也。治山之水者,自上而達之於下;治地之水者,自小而達之於大。故初則至於川,次則入於河,終則歸於海,歸於海則無壅塞瀰漫不見故道之患矣。治水或言載,或言治,或言厎績,其實一也;欲文其辭,故異其字耳。冀州治水至此,則無水患矣。載,事也;既事壺口,然後治梁及岐也。水逆行泛濫而亂,故治之也。修其亂謂之治,治其壞謂之修。地為水所攻盪,隳圮而壞,故修之也。

  厥土惟白壤,厥賦惟上上錯,厥田惟中中。

  物其土田以知所宜,奠其賦以知所出也。冀州之土非盡白壤,而曰「白壤」者,其大致然也。余州蓋皆如此。田與賦皆分作九等,故有上中下;而上中下之間又各分之,故有上上、上中、上下,又有中上、中中、中下,又有下上、下中、下下,是為九等。故上上為第一,上中為第二,以次至下下為九等。賦乃田與土所出,故八州言「賦」皆在「田」之下,惟此在「田」之上者,《傳》之誤也。且九州島或田與土品第高而賦則卑,或田與土品第卑而賦則高,何也?蓋田土論性,賦論多寡,故田與土品第高者其性美也,賦則品第卑者其數少也;田土品第卑者其性不美也,賦則品第高者其數多也,故賦與田土品第不同。

  恆、衛既從,

  從,順也。順者,水不逆行也。

  大陸既作。島夷皮服。夾右碣石,入於河。

  「夾右碣石入於河」句,與下「濟河惟兗州」連,為一段。

  濟、河惟兗州。九河既道,雷夏既澤,

  「既澤」者,水有所鍾而不溢也。

  灉、沮會同。

  兩相合謂之會,合而為一謂之同。

  桑土既蠶,是降丘宅土。厥土黑墳,厥草惟繇,厥木惟條。厥田惟中下,厥賦貞,作十有三載,乃同。厥貢漆絲,厥篚織文。

  時已有織文之貢,則此織文也,必非水去之後創為此制,則其來遠矣。以堯、禹在上而不能革,後世將誰革之乎?衣不必溫,而又為目觀之美,則奢侈自堯、舜前矣。

  浮於濟、漯,達於河。

  海岱惟青州。嵎夷既略,

  為之封畛也。

  濰、淄其道。厥土白墳,海濱廣斥。

  水去故見土,色白而墳起。海畔廣有斥鹵之水,可煎以為鹽;斥為鹽滷也。

  厥田惟上下,厥賦中上。厥貢鹽絺,海物惟錯。岱畎絲、枲、鉛、松、怪石。

  黑錫曰鉛。

  萊夷作牧。厥篚檿絲。浮於汶,達於濟。

  厥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厥田惟上中,厥賦中中。厥貢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嶧陽孤桐,泗濱浮磬,淮夷蠙珠暨魚。

  夏翟乃雉之名,出於羽山之谷,其羽可以為旌旄。嶧山之南,有孤生之桐,堪為琴瑟。泗水之涯,有石出於水如浮然,可以為樂器之磬。皆以為貢也。

  厥篚玄纖縞。浮於淮、泗,達於河。

  順流於淮、泗二水,以至於河,入揚州之境。

  淮、海惟揚州。彭蠡既豬,陽鳥攸居。三江既入,震澤厎定。

  一江自義興,一江自毗陵,一江自吳縣。義興,古之陽羨;毗陵,今之丹徒,春秋謂之延陵,季札所居之地;吳縣,今之吳江。三江介於常、潤、蘇三州之間,而震澤瞰乎三州之界,尾通吳興,苕、霅之水出焉。三江皆入海。二江在震澤之上「二江在震澤之上」,《禹貢》說斷「二」作「一」,與下文「上二江今中絕」不合,前附《三江既入震澤之圖》作「二」,一江在震澤之下;震澤水有所泄,故厎定也。上二江今中絕,故震澤有水災於是見。此《書》所記禹跡,尚足用以治水也。

  筱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喬。厥土惟塗泥。厥田唯下下,厥賦下上上錯。

  地之下濕,東南為甚。天傾西北,地缺東南,故揚與荊皆曰「塗泥」。以其地尤低,故常為塗泥。以見其草木長茂之後,而後知土性,則其地尤低可知。田為第九,以地甚低故也。賦為第七,以數亦不多故也。上錯,謂錯雜之物則為上等。

  厥貢惟金三品,瑤、琨、筱、簜,齒、革、羽、毛,惟木。

  瑤、琨,美石灰玉者也。瑤、琨、筱、簜,皆以為貢者,蓋與青州貢松之說同。

  島夷卉服。厥篚織貝,厥包桔柚錫貢。沿於江、海,達於淮、泗。

  有「厥篚」,有「厥包」。篚則盛之於篚,包則用物包之;以橘柚不包則壞也。錫貢者,有以與之則貢,蓋若今和買然。且《禹貢》言「錫貢」者二,此則橘柚,以其為食之餘,不欲以此為常貢,故錫之常。若有用,則亦錫而後貢也。橘與柚錫其命而後貢之;不常入,當繼荊州乏無也。

  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中,厥賦上下。

  當時田之低者,皆品第之。賦則兼山與澤所出,不專在田。故此賦為甚高,田為甚卑也。

  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柏,礪、砥、砮、丹。惟菌、簵、楛,三邦厎貢。厥名包匭菁茅,

  「包匭菁茅」者,包且匭也。物或篚或包,至菁茅則包且匭者,正以供祭祀,故嚴之也。

  厥篚玄纁璣組,九江納錫大龜。

  大龜所以卜神明之意,天子寶之。不謂「貢」者,以貢則自下升上之義;以重其神靈之物,不以為自下升上,故謂之「納」。

  浮於江、沱、潛、漢,逾於洛,至於南河。

  逾,過也。順行於江、沱、潛、漢四水,而過於洛水,以至於南河,入豫州之境。江、沱、潛、漢均與洛不通,必陸行逾洛,然後由洛可至南河。凡曰「逾」,皆水道不通,遵陸而後能達也。「逾於沔」同義。

  荊、河惟豫州。伊、洛、瀍、澗既入於河,滎波既豬。導菏澤,被孟豬。

  於「滎」而言「波」者,豈非滎澤之旁地卑而波盪之水多,今治導之,則其波皆入於澤乎?以菏澤地高、孟豬地卑,故言導菏澤之水加被於孟豬,則水患去可知。

  厥土惟壤,下土墳壚。

  上言「土」,下言「下土」,則上為平地,下乃地之卑者,可知矣。皆不言「色」者,豈非皆土之本色,不必言乎?

  厥田惟中上,厥賦錯上中。厥貢漆、枲,絺、紵,厥篚纖、纊,錫貢磬錯。

  枲,麻也。絺,細葛也。紵,謂紵布。與漆四者,為貢。纊,綿也。細綿則今之好綿,盛於篚以貢。磬錯,謂治磬之石。此微物而不常貢,故有以與之而後貢。磬、錯二物不常貢,錫命乃貢。

  浮於洛,達於河。

  華陽、黑水惟梁州。

  梁州,於後世為巴蜀,今四川地也。

  岷、嶓既藝,沱、潛既道。蔡、蒙旅平,和夷厎績。

  所以言「厎績」者,以其用功多,故特稱其「厎績」,冀州「覃懷厎績」亦同。

  厥土青黎,厥田惟下上,厥賦下中三錯。

  凡言「錯」者,皆不指名其物,以其物微不足書,故總言「錯」而已。

  厥貢璆、鐵、銀、鏤、砮、磬,熊、羆、狐、狸織皮。西傾因桓是來。浮於潛,逾於沔,入於渭,亂於河。

  鏤,鋼鐵可鏤物者。

  黑水、西河惟雍州。弱水既西,涇屬渭汭。漆沮既從,灃水攸同。荊、岐既旅,終南、惇物,至於鳥鼠。原隰厎績,至於豬野。三危既宅,三苗丕敘。厥土惟黃壤,厥田惟上上,厥賦中下。

  土色黃而無塊,此則地之不甚美者,而田則第一。或以土性不甚美,田雖美而或少,故賦為第六。

  厥貢惟球、琳、琅玕。浮於積石,至於龍門、西河,會於渭汭。

  會謂逆流而上,此順流而浮於積石山之水,至於龍門山,遂至於西河,乃逆水上而至於渭水之北。

  織皮崑崙、析支、渠搜,西戎即敘。

  導岍及岐,至於荊山,逾於河;壺口、雷首至於太岳;厎柱、析城至於王屋;太行、恆山至於碣石,入於海。

  西傾、朱圉、鳥鼠至於太華;熊耳、外方、桐柏至於陪尾。

  導嶓冢,至於荊山;內方至於大別。

  山頂曰冢,導嶓山之頂水也。

  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於敷淺原。

  導山者,導山之澗谷而納之川也。言「導」者十二,蓋治水則有開決堤障之事;導則專於疏滌,引導之而已。恐再有大水,則壅塞為患,亦以方治九州島之時,姑從其急者,未暇及此。及九州島之水大體已去,然後專導水之源,故十二「導」者列於九州島治水之後也。言「導」者皆謂治山之水,山則無瀰漫之患,唯有壅塞,故導之耳。

  導弱水,至於合黎,餘波入於流沙。

  導黑水,至於三危,入於南海。

  導河積石,至於龍門;南至於華陰,東至於厎柱,又東至於孟津,東過洛汭,至於大伾;北過降水,至於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於海。

  「逆河」者,逆流之河,非並時分流也,故謂之「逆河」。

  嶓冢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於大別,南入於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於海。

  岷山導江,東別為沱;又東至於澧;過九江,至於東陵;東迆,北會於匯;東為中江,入於海。

  導沇水,東流為濟,入於河,溢為滎;東出於陶丘北,又東至於菏;又東北,會於汶;又北東入於海。

  導淮自桐柏,東會於泗、沂,東入於海。

  導渭自鳥鼠同穴,東會於灃,又東會於涇,又東過漆沮,入於河。

  導渭自此山,向東乃會於灃水,又向東會於涇水,又向東過漆、沮二水,乃入於河。

  導洛自熊耳,東北,會於澗、瀍;又東,會於伊,又東北入於河。

  洛水出於熊耳山。導此水自熊耳山向東,又北乃會於澗、瀍二水,又東會於伊水,又東而復北,乃入於河。

  九州攸同,四隩既宅,

  隩,隈也。

  九山刊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會同,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厎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財賦乃所以敷於下而用於上者,前此則未知其高下多矣,今方得其數,故謹其出入也。其言「中邦」者,蓋對「夷狄」而言,謂禹之治水,有及於四夷者而不取其賦,故言中邦之賦而已。若崑崙、析支之類,乃在荒服之外,是豈取其賦哉!庶土交正,厎慎財賦,言以眾土交相正,制財賦之法,致慎其事也。咸則三壤,成賦中邦,言九州島之田咸有則,以成中邦賦法。蓋土賦有及四夷,田賦止於中邦而已。

  錫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

  古者姓如封爵,故人多無姓。今以水患既去,故有功德者則與之姓。封建諸侯,錫之土以立國,錫之姓以立宗。祗台德先者,祗上之德先之也。不距朕行,從上所行行之也。

  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緫,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

  五百里甸者,畿內也。甸者,井牧其地之謂;王所自治也。王者使人耕甸而服事於王,故名「甸服」。服者,大略若今所謂「路」,如京畿路之類。納秸而服輸將之事也。以正在五百里之中,便於畿內移用,故其利薄於粟米;以正在五百里之中,便於移用,又使之服輸將之事,則其利之所出,足以補其財之所入;財之所入,足以優其力之所出矣。四百里粟者,以遠故也;五百里米者,以其尤遠故也。

  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

  以始有諸侯,故曰「侯服」。百里采,於此有采地也。侯服之內百里,乃王者食采、諸侯所封之地;不得有其地,惟采其所產之物,故謂之采。此外百里為二百里,謂之男邦,謂得有其地,而封以為男。此男邦之外,統三百里以封諸侯,以其國大而勢強,故封於外以為扞御。於此但建男邦者,欲王畿不為大國所逼,而小邦易獲京師之助也。

  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衛。

  二百里奮武衛者,以近蠻夷故也。

  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

  於此不可用中國之政,為之要約而已。三百里夷者,於此皆夷也。夷,易也;無中國禮法,易而已。蔡,放也;放罪人於此。

  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

  荒,不治也;言不可要而治也。蠻之為言慢,則甚於夷矣。

  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禹錫玄圭,告厥成功。

  言「訖於四海」,則朔、南亦皆訖於海。禹錫玄圭於堯,以告成功也。玄,天道也;歸功於堯,故錫玄圭。錫與「師錫帝」「九江納錫大龜」同義。

  甘誓第二

  啟與有扈戰於甘之野,作《甘誓》。

  大戰於甘,乃召六卿。

  六卿蓋始於夏時。

  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

  若是者自絕於天,故天剿絕其命。

  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左不攻於左,汝不恭命;右不攻於右,汝不恭命;

  左不攻於左、右不攻於右,誓徒也。御非其馬之正,誓車也。

  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用命,賞於祖;弗用命,戮於社,予則孥戮汝。」

  出師載廟社主行,示民以用命也。上用命則民用命,此所謂以躬率之也。

  五子之歌第三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須於洛汭,作《五子之歌》。

  太康屍位以逸豫,滅厥德,黎民咸貳。乃盤游無度,畋於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於河。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徯於洛之汭。五子咸怨,述大禹之戒以作歌。

  《小弁》之怨,親親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五子之怨與《小弁》同。

  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予臨兆民,懍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

  其二曰:「訓有之,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於此,未或不亡。」

  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厎滅亡。」

  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關石和鈞,王府則有。

  於石言關,於鈞言和,亦無深意,唯文其辭耳。乃欲鈞平而天下通用,且大禹所為多矣,特言此者,以時睏乏,故特思而言之也。

  荒墜厥緒,覆宗絕祀!」

  其五曰:「嗚呼曷歸!予懷之悲。萬姓仇予,予將疇依?

  先王以敬民為本,惟不敬民,故縱慾而喪志,喪志則失道而失政,此萬姓所以仇予也。其言之序若出於一。

  鬱陶乎予心,顏厚有忸怩。弗慎厥德,雖悔可追?」

  鬱陶,憂悶也。忸怩,慚色也。謂憂於我心,而面顏加厚,如有慚色以見天下;不謹其所為,今雖悔之,其可追及乎?以禹之德在人,百世而有天下,未有過也。一世而至啟,德已不足以服人,故有有扈之戰,再世而至太康,遂有滅亡之患。嗚呼!豈非以其生長於富貴,養其情態,又有便嬖以奉之,有諂諛以導之,日復一日,浸淫而不可已,乃至於縱慾不能自克,以及於難乎?然則非中才以上者,不可處大富貴,以其不克負荷故也。

  胤征第四

  羲和湎淫,廢時亂日,胤往征之,作《胤征》。

  羲、和至夏合為一官。

  惟仲康肇位四海,胤侯命掌六師。羲和廢厥職,酒荒於厥邑,胤後承王命徂征。

  告於眾曰:「嗟予有眾,聖有謨訓,明徵定保。

  其言可以明證,其事可以定保。

  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厥後惟明明。

  日有變,王為之懼者,謹天戒也。不敢廢時亂日者,有常憲也。使羲、和守常憲以修輔,則仲康德慎天戒而修省矣。今畔官離次,不知有日蝕之變,則是不有常憲,昧先聖之謨訓,安能免於誅乎?

  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於路,

  孟春布令,憲禁之時,與《周官》「正月始和」同義。

  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責難於君謂之恭,不諫則謂之不恭。

  「惟時羲和,顛覆厥德,沈亂於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於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屍厥官,罔聞知,昏迷於天象,以干先王之誅。《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

  《政典》乃六典之一,周之六典蓋因於夏。

  「今予以爾有眾,奉將天罰。爾眾士同力王室,尚弼予欽承天子威命。火炎崑岡,玉石俱焚。天吏逸德,烈於猛火。

  吏,奉將天罰者也,故謂之天吏。

  殲厥渠魁,脅從罔治。舊染污俗,咸與惟新。嗚呼!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其爾眾士,懋戒哉!」

  威嚴勝於慈愛,人則畏而勉力,故誠有成;若慈愛勝於威嚴,則人無所畏而懈怠,故誠無功。爾眾士當勉戒之,以期於有功也。《甘誓》之言「予則孥戮汝」,則甚峻而幾於虐矣;此言「威克厥愛」「愛克厥威」,而不明言其誅,蓋啟為禹之子,生長於富貴,不知艱難,不知危懼,故用兵以伐有扈則有「孥戮」之言,此仲康則嘗遭有窮之難,而知所警懼,故命胤侯戒師之言,亦溫和而不至於大暴,唯曰「威克厥愛」「愛克厥威」,以寓其意而已。

  自契至於成湯八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作《帝告》、《厘沃》。

  湯征諸侯,葛伯不祀,湯始征之,作《湯征》。

  伊尹去亳適夏,既丑有夏,復歸於亳,入自北門,乃遇汝鳩、汝方,作《汝鳩》《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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