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切勿自恃
2024-10-10 23:29:19
作者: (美)基思·法拉奇 塔爾·雷茲
在下面要講述的社交技巧中,我試著把我在與人交往時學會的經驗教訓全都教給大家。這樣我就不得不提到之前發生在我身上的尷尬事兒,那大概是我在人際交往方面學到的最重要一課,如果我不把它講出來,那就是我的失職了。
這個故事極富警戒意義,它告訴我們「有所不為」以及「如何不為」的道理。
從本質上講,尋求強大的人際網並不是一件壞事。你與那些有權勢的人接觸越多,你就會覺得自己能力越強。如此一來,你的人際關係網就會得到進一步的拓展,因為認識了一個有權勢的人,你就有機會認識下一個,然後一個接一個形成自己的社交網。這種搭便車體驗真是有趣而刺激,對人際關係網的拓展至關重要。
但是,千萬不要讓這點虛榮心影響到你的行動,也不能因此自恃或滋生優越感。你需要時刻警醒,不要一成為社交好手,就忘了自己起初的定位和價值觀。
人的一生中總會有失敗的時候。如果曾經馬上就能得到回覆的電話,如今卻連一個回應也沒有,你要如何應付呢?
那時我還在讀大學二年級,和同學一起去競選紐哈芬的市議員,而小孩子競選公職的消息無疑會引起人們極大的興趣,因此不久就有一位《紐約時報》的記者寫文章報導這件事。但那時我還不知道,這樣一篇時報文章會給我一個慘痛而意義非凡的教訓。因為我為此激怒了威廉?巴克利,這位著名的耶魯校友曾創辦過保守派雜誌《國家評論》(National Review),還出版過幾十本圖書。
我當時是作為一名共和黨人去參加競選。共和黨那時需要一名候選人,而且耶魯的共和黨人並不占多數,他們反對那些坐豪車的開明派,認為他們就像一群從匹茲堡來的「鋼鐵小子」,既虛偽又沒頭腦。不管怎樣,那時的我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對政治的敏感度不高。那時學校有一個名為「托利黨人」的校園組織吸引了我,我很喜歡這個溫和的保守派組織,而且這個組織的領導人和其他成員許諾的東西也很合我的意。
但我這次並不打算談論與政治有關的東西,傲慢和自負才是我要講的重點。
那時我還沒有意識到,低微的出身應該是力量的源泉,而我卻把它當作軟弱的藉口。內心的不安定促使我做出了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情。那個時候,我的領導模式缺乏包容性,在事業蒸蒸日上的同時,一心成名的野心也使我疏遠了不少人。我為自己取得的成就沾沾自喜,卻忽略了那些幫助我達成這些成就的朋友。我父親可能會用兩句話評價我的行為:有傲慢之態,無謙遜之姿。
我一直傳遞著這樣的信息:即使我曾經在俱樂部里為人當過球童,但如今我和他們一樣優秀。
不出預料,我落選了。但不少人都看到了《紐約時報》的那篇文章,於是有人認為,在耶魯當個保守黨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落選的幾周後,我收到一份郵件,上面簡要地寫著:
「我很高興耶魯大學至少還有你這樣一位保守黨人,有時間出來見個面,威廉?巴克利。」
威廉?巴克利居然抽時間給我寫信!我太震驚了。這讓我一下就成了我們那個小圈子的名人。
當然,這位大人物既然邀請了我,我自然以個人名義接受了他的邀請。很快我就和巴克利先生約定好了見面的時間。他鄭重邀請我去他家做客,甚至還讓我帶幾個朋友一起去。
幾個月之後,我和三個同學來到康尼狄克州火車站,巴克利先生竟然親自到那裡來迎接我們,他上身穿著一件皺巴巴的尖領帶扣襯衫,搭配著一條舊的卡其褲。然後開車載我們來到家裡,我們見到了他的妻子,當時她正在園子裡修建花木。那真是光輝的一天。我們一起喝了幾杯酒,談論了一下政治,巴克利先生還為我們彈奏了大鍵琴,之後我們便坐下來享用了一頓漫長的午餐。後來,我們又受邀在鑲嵌了馬賽克地磚的泳池裡享受了一個羅馬浴。
我當然不可能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因為巴克利先生並不是唯一不滿母校政治環境的耶魯校友,其他保守派校友也對此表示不滿,甚至不少人已經不再贊助耶魯。我想一定會有一個兩全的法子,既能幫助到母校,又能使這些校友受益。
於是我建議,也許我們可以成立一個基金會,這樣就能讓那些不再贊助學校的保守派校友,可以直接將錢捐給那些代表保守派價值觀的大學生組織。如此一來,耶魯會因得到贊助而受益不少,那些保守派校友也會因為自己有能力幫助母校而心情愉悅,學生也會因為社團形式更為多樣、資金更為充足而欣喜不已。還有什麼法子比這個更好的呢?
我極力向巴克利先生宣傳我的計劃,而且當時我認為他也非常贊同我的建議。巴克利先生對我說,幾年前他曾成立基金會,贊助一個學生刊物社,但這個組織卻沒有真正運營起來。他說當時的基金會還剩下一些錢,並表示樂意用那筆錢來支持我的想法。至少,我當時聽到的是這樣。那時我已經興奮得不知所措,竟忘了謹慎地確認一番,生怕把事情搞砸了。人們常說:「事未成,不妄動。」而我那時卻以為萬事已成。
人們有沒有在那句話後面加上,你最好要十分確定雙方都了解正在進行的交易,且事後都記得有這一回事。
回到學校後,我毫不遮掩我的興奮之情,逢人便說自己要成立一個新組織了。你看,我那時是不是很了不起?我開始尋找對我的計劃感興趣並願意投資的其他校友。我給他們打電話,每逢周末就去紐約,向他們宣傳威廉?巴克利和我正在籌建的這個基金會。
我對他們說:「威廉?巴克利向這個基金會投了一些錢,你要不要也投資一點呢?」於是他們都提供了資助。所以每次從紐約回來,我都樂得找不著北,那些有名的大人物都願意為我(注意是「我」,而不是「我們」)提供資助,這不禁讓我有點沾沾自喜。
我不厭其煩地講述我的紐約之旅,而我那可憐的同學不得不忍受著聽我匯報最近動態。但名望來得突然,去得匆忙。不久我剛剛積聚起來的名望就如曇花一現,消失無影。
事有湊巧,一天巴克利先生在電梯裡遇見了一個有名的耶魯校友,這位校友之前已經承諾說會為我提供贊助。他說道:「比爾,你在耶魯資助成立的那個基金會,我也出了一點力。」巴克利先生卻反問道:「什麼基金會?」
事實證明,巴克利先生已經忘了我們的談話。或者說,他當時告訴我的是一回事,而我聽到的卻是另一回事。也許他當時僅僅是有重新創辦刊物的想法。但這些在那時都無關緊要。巴克利先生只記得自己提起過那個沒有運營起來的刊物社,而且隱約提到要在耶魯重辦這個刊物。他告訴那位贊助者,自己並沒有與人合辦這個耶魯保守派基金會,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結局可想而知。
那些承諾贊助我的耶魯校友都撤回了他們的資金,因為已經沒有基金會來存儲這些資金了。巴克利先生也沒有回我的電話。最重要的是,當我向當天和我一起在巴克利先生家做客的朋友求救,讓他們為我辯護我之前說過的話並非妄言時,他們都不願意站出來幫助我,這令我非常震驚。於是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我的名聲徹底毀了。相較於之前在朋友面前的沾沾自喜,如今的我窘迫至極。更糟的是,耶魯大學學報的同學聞得風聲,為我繪製了一幅插畫,嘲笑我之前被那些大人物砸暈了頭,如今名聲不再,鬥志全無。不過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現在回頭想想,我對這次經歷充滿感激,因為我從中學到一些寶貴的教訓。一方面我不得不開始改變我的領導風格,並不是說把事情完成就行了,而是要讓身邊的人都能有一種參與感,讓他們覺得他們不僅參與了過程,而且也是領導階層的一部分。我認識到,如果組織里的成員對這個組織正在討論的事情毫不知情,那他們所投身的事業便算不上是一份真正的事業。另一方面,我也明白了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小,那些大人物的圈子更是如此。
最重要的是,我認識到傲慢是一種病,它會讓你忘記真正的朋友,忘記這些朋友有多麼重要。即使用意有多麼好,太過傲慢也會招致他人的憤怒,會讓他們有一種衝動,想要將你打回原形。所以你要記住,在你向成功的巔峰攀爬時,一定要保持謙遜的態度,幫助那些與你並肩和爬在你前面的人。你有可能會結識到更有權勢或更知名的大人物,但絕對不要因此忽略你最寶貴的人際網,忘記那些你在各個領域已經結識到的朋友。所以自那以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回顧過去,聯繫那些自我孩童時起就對我很重要的人。我去拜訪我早年的導師,並告訴他們,他們對我多麼重要,我今天的成功離不開他們當年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