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太平廣記鈔> 卷十八 冤報部

卷十八 冤報部

2024-10-10 21:47:08 作者: (明)馮夢龍評纂 孫大鵬點校

  冤報二

  陳峴(出《王氏見聞》)【眉批】厲政破家報。

  閩王審知初入晉安,開府多事,經費不給。孔目吏陳峴獻計,請以富人補和市官,恣所征取,薄酬其值,富人苦之。峴由是寵,遷為支計官。數年,有二吏執文書詣峴里中,問陳支計家所在。人問其故,對曰:「渠獻計置和市官,坐此破家者眾。凡破家者,祖考皆訴於水西大王,王使來追爾。」峴方有勢,人懼不敢言。翌日,峴自府馳歸,急召家人,設齋置祭,意色章皇。是日,里中復見二吏入峴家,遂暴卒。初審知之起事,其兄潮首倡。及審知據閩中,為潮立廟於水西,故俗謂之水西大王雲。

  卞士瑜(出《法苑珠林)【眉批】以下負錢報。

  卞士瑜者,其父以平陳功,授儀同。慳吝,常僱人築宅,不還其價。作人求錢,卞父鞭之曰:「若實負錢,我死,當與爾作牛。」須臾,卞父死,作人有牛,產一黃犢,腰下有黑文,橫給周匝,如人腰帶。右胯有白紋斜貫,大小正如笏形。牛主呼之曰:「卞公何為負我?」犢即屈前膝,以頭著地。瑜以錢十萬贖之,牛主不許,死乃收葬。

  

  崔導(出《瀟湘錄》)

  唐荊南有富人崔導者,家貧乏,偶種橘,約千餘株,每歲大獲其利。忽一日,有一株化為一丈夫,長丈余,求見崔導。導初怪之,不敢出。丈夫苦求之,導遂出見。丈夫曰:「我前生負君錢百萬,未償而死。我家人復自欺,君乃上訴於天。是以令我合門為橘,計傭於君,僅能滿耳。今上帝有命,哀我族屬,復我本形。君幸盡去橘樹,端居守常,則能自保。不者,天降禍矣。」【眉批】異哉橘人!導大驚,乃如其言,盡伐去橘樹。後五年導卒,家復貧。

  劉鑰匙(出《玉堂閒話》)【眉批】貪而無義報。

  隴右水門村有店人曰劉鑰匙者,【眉批】名佳。不記其名,以舉債為業。規取民財,如秉鑰匙,開人箱篋不異,故有鑰匙之號。鄰家有殷富者,為鑰匙所餌,放債與之,積年不問。忽一日,執券算之,即數倍。遂至資財物產,俱歸鑰匙。負債者怨之不已。後鑰匙死,彼家生一犢,有鑰匙姓名在膁肋之間。鑰匙妻男,以重貨購贖之。

  劉自然(出《儆戒錄》)【眉批】負心欺人害人報。

  唐天祐中,秦州劉自然,主管義軍。因連帥李繼宗點鄉兵捍蜀,成紀縣百姓黃知感者,妻有美發,自然欲之,謂知感曰:「能致妻發,即免是行。」知感之妻曰:「發有再生,人死永訣矣。君若南征不返,我有美發何為?」言訖攬發剪之。【夾批】可憐。知感深懷痛愍,既迫於差點,遂獻於劉。知感竟亦不免繇戍,尋歿於金沙之陣。【夾批】可恨。黃妻晝夜禱天號訴。是歲,自然亦亡。【夾批】要美發何用。後黃家牝驢忽產一駒,左脅下有字雲「劉自然」。邑人傳之,遂達於郡守。郡守召其妻子識認,劉自然長子曰:「某父平生好飲酒食肉。若能飲啖,即是某父也。」驢遂飲酒數升,啖肉數臠,食畢奮訊長鳴,淚下數行。劉子請備百千贖之,黃妻不納,【夾批】是。日加鞭捶,曰:「猶足以報吾夫也。」【眉批】黃妻大有意思。劉子竟慚憾而死。

  侯生(出《宣室志》)【眉批】攘人名位報。

  嚴武(出《逸史》)【眉批】殺人自脫報。

  唐西川節度使嚴武,少時仗氣任俠。嘗於京城與一軍使鄰居。軍使有室女,容色艷絕。嚴公因窺見之,乃賂其左右,誘至宅。月余,遂竊以逃,東出關,將匿於淮泗間。【眉批】無賴。軍使既覺,乃暴於官司,以狀上聞,有詔遣萬年縣捕賊。捕者乘遞,日行數驛,隨路已得其蹤矣。嚴武自鞏縣方僱船而下,聞制使將至,懼不免,乃以酒飲軍使之女,中夜,乘其醉,解琵琶弦縊殺之,沉於河。【眉批】無賴甚。明日,制使至,搜船無跡,乃已。嚴公後為劍南節度使,病甚,性本強,尤不信巫祝之類。忽一日亭午,有道士自雲從峨嵋山來,欲謁武。門者初不敢言,道士聲厲,不得已,遂進白,武亦異之,引入見。道士至階,呵叱若與人論難者,良久方止。寒溫畢,謂武曰:「公災厄至重。冤家在側,何不自悔咎,以香火陳謝?」武怒不答。道士又曰:「公試思之,曾有負心殺害人事否?」武靜思良久,曰:「無。」道士曰:「適入至階前,冤死者見某披訴。某初加呵責,彼云為公冤殺,已請命於帝矣。安可言無也?」武不測,且復問曰:「其狀若何?」曰:「女人,年才十六七,項上有物一條,如樂器之弦。」武大悟,叩頭曰:「天師殆聖矣!是也,為之奈何?」道士曰:「彼欲面見公,當自求之。」令灑掃堂中,撤去余物,焚香於內,乃舁武於堂門內,遣清心,具衫笏,留小僮一人侍側。堂門外東間有一閣子,亦令灑掃垂簾。道士坐於堂外,含水噴噀;又以柳枝灑地卻坐,瞑目叩齒。逡巡,閣子中有人吁嗟聲。道士曰:「娘子可出。」良久,見一女子被發,項上有琵琶弦結於咽下,褰簾而至。及堂門,約發於後,向武拜。武見,驚慚甚,且掩其面。女子曰:「公亦太忍。某從公是某失行,於公則無所負。公懼罪,棄某於他所即可,何忍見殺?」武悔謝良久,兼欲厚以佛經紙緡祈免。道士亦懇為之請。女子曰:「某上訴經三十年,今不可矣,期在明日日晚。」言畢卻出,至閣子門,拂然而沒。道士乃謝去。嚴公遂處置家事,明日黃昏,果卒。

  竇凝(出《通幽記》)【眉批】無故殺妾報。

  開元二十五年,晉州刺史柳渙外孫女博陵崔氏,家於汴州,有扶風竇凝者,將聘焉。行媒備禮,而凝舊妾有孕,崔氏約遣妾後成禮。【眉批】約遣妾者,便非小星之偶。凝許之,遂與妾俱之宋州,揚舲而下,至車道口宿。妾是夕產二女,凝因其困羸,斃之,實沙於腹,與女俱沉之。【眉批】遣之可也,殺之何罪?既而還汴,紿崔氏曰:「妾已遣去。」遂擇日結親。後一十五年,崔氏產男女數人,男不育,女二人各成長。永泰二年四月,凝几上有書一函,開見之,乃凝先府君之札也,言「汝枉殺事發,近在期月,宜疾理家事。長女可嫁汴州參軍崔延,幼女嫁前開封尉李馹,並良偶也。」凝不信,謂其妻曰:「此狐狸之變耳。」更旬日,又於室內見一書,咎其顛倒,凝尚猶豫。明日,庭中復得一書,言詞哀切,曰:「禍起旦夕。」凝方愴惶。妻曰:「君自省如何?宜禳避之。」凝雖秘之,而實心憚妾事。五月十六日午時,人皆休息,忽聞扣門甚急,凝心動,出候之,乃是所殺妾,盛妝飾,前拜凝曰:「別久安否?」凝大怖疾走,入內隱匿。其鬼隨踵至庭,見崔氏。崔氏掠問之,乃斂容自敘曰:「某是竇十五郎妾。凝欲娶娘子時,殺妾於車道口,並二女同命。但妾無負凝,而凝枉殺妾。凝欲娶妻,某自屏跡,奈何忍害某性命,以至於此!妾以賤品,十五餘年,訴諸岳瀆,怨氣上達,聞於帝庭。上帝降鑒,許妾復仇。今來取凝,不乾娘子,無懼也!」崔氏悲惶請謝:「願以功德贖罪,可乎?」鬼厲色言曰:「以命還命足矣,何功德而當命也?譬殺娘子,豈以功德可計乎?」詞不為屈,乃罵凝曰:「天網不漏,何用狐伏鼠竄?」便升堂擒得凝,而齧咬掐捩,宛轉楚毒,竟日而去,言曰:「汝未即死,且受苦毒。」如是每日輒至,則啗嚼支體。其鬼或奇形異貌,變態非常。舉家危懼,而計無從出。並搏二女,不堪其苦。於時有僧曇亮,頗善持咒。凝請之,置壇內閣。須臾鬼至,不敢升階。僧讓之曰:「鬼道不合於人,何至是耶?吾召金剛,坐見糜碎。」鬼曰:「和尚事佛,心合平等,奈何掩義隱賊?且上命照臨,許妾仇凝,金剛豈私殺負冤者耶?」言訖,登階擒凝如初。崔氏令僧潛求聘二女,鬼知而怒曰:「和尚為人作媒,得無怍乎?」僧慚而去。後崔氏、李氏聘女遁逃,而鬼不追,乃言曰:「吾長縛汝足,豈能遠耶?」數年,二女皆卒。凝中鬼毒發狂,自食支體,入水火,啗糞穢,肌膚焦爛,數年方死。崔氏於東京出家,眾共知之。

  滎陽氏【眉批】以下繼母殺子報。

  徐鐵臼(出《還冤記》)

  胡亮妾(出《朝野僉載》)

  唐廣州化蒙縣丞胡亮,從都督周仁軌討僚,得一首領妾,幸之。將至縣,亮向府不在,妻賀氏乃燒釘烙其雙目,妾遂自縊死。後賀氏有娠,產一蛇,兩目無晴。以問禪師,師曰:「夫人曾燒釘烙一女婦眼,以夫人性毒,故為蛇報。此是被烙女婦也。夫人好養此蛇,可以免難。不然,禍及身矣。」賀氏養蛇,一二年漸大,不見物,唯在衣被中,亮不知也。發被見蛇,大驚,以刀斫殺之,賀氏兩目俱枯,不復見物。

  金荊(出《朝野僉載》)

  後魏末,嵩陽杜昌妻柳氏甚妒。有婢金荊,昌沐,令理髮,柳氏截其雙指。無何,柳被狐刺,螫指雙落。又有一婢,名玉蓮,能唱歌,昌愛而嘆其善,柳氏乃截其舌。後柳氏舌瘡爛,事急,就稠禪師懺悔。禪師已先知,謂柳氏曰:「夫人為妒,前截婢指,已失指。又截婢舌,今又合斷舌。悔過至心,乃可以免。」柳氏頂禮求哀。經七日,禪師令大張口咒之,有二蛇從口出,一尺以上。急咒之,遂落地,舌亦平復,自是不復妒矣。

  李明府(出《報應錄》)

  唐前火井縣人李明府,經過本縣,館於押司錄事私第。主人將設酒饌,欲刲一白羊,方有胎。其夜明府夢一素衣婦人,將二子拜明府乞命,詞甚哀切。李不測其由,云:「某不曾殺人。」婦人哀訴不已。李睡覺,思惟無端。又寢,復夢前婦人乞命,稱:「某命在須臾,忍不救也!」李竟不諭其意,但驚怛不已。再寢,又夢前婦人曰:「長官終不能相救,某已死訖,然亦償債了。某前身即押司錄事妻,有女僕方妊,身懷二子,時某嫉妒,因笞殺之,紿夫云:『女僕盜金釵並盒子,拷訊致斃。』今獲此報,然已還其冤債。其金釵並盒子在堂西拱抖內。為某告於主人,請不食其肉,為作功德。」李驚起,召主人詰曰:「君刲一白羊耶?有雙羔否?」曰:「是。」具話夜來之夢,更嘆其異。及尋拱抖內,果得二物。乃取羊埋之,為作功德追薦焉。

  綠翹(出《三水小牘》)

  李知禮(出《冥報記》)

  朱化(出《奇事》)【眉批】販羊報。

  治陽人朱化,以販羊為業。貞元初,西行抵邠寧,有一人見化,謂曰:「君市羊求利,當求豐贍。大者,其羊必少;小者,其羊必多。羊多者利厚,羊少則利寡。」化然之。其人數日乃引一羊主至,化遂易得小羊百十口,大小羊相雜為群,回歸洛陽。行至關下,一夕,所易小羊,盡化為鬼而走。化大駭,莫測其由。明年,復往邠寧,見前言小羊之人,化甚怒,將執詣官府。其人曰:「我何罪?」化曰:「爾以小羊回易,我驅至關下,盡化為鬼,得非汝用妖術乎?」其人曰:「爾販賣群羊,以求厚利,殺害性命,不知紀極,罪已彌天矣!自終不悟,而反怒我,我即鬼也,當與群羊執爾戮之!」言訖而滅。化大驚懼,尋死。

  李詹(出《玉泉子》)【眉批】以下非理殺生報。

  唐進士李詹,平生廣求滋味。每食鱉,輒緘其足,暴於烈日。鱉既渴,即飲以酒而烹之。鱉方醉,已熟矣。復取驢縶於庭中,圍之以火。驢渴,即飲灰水,盪其腸胃。然後取酒,調以諸辛味,復飲之。驢未絕,而為火所逼爍,外已熟矣。詹一日,方巾首,失力仆地而卒。頃之,詹膳夫亦卒。一夕,膳夫復甦曰:「某見詹,為地下責其過害物命。詹對以某所為,某即以詹命不可違答之。詹又曰:『某素不知,皆狄慎思所傳。』故得以回。」無何,慎思復卒。慎思亦登進士第,時為小諫。

  張易之兄弟(出《朝野僉載》)

  吳唐(出《宣室志》)

  廬陵吳唐善射,嘗將子出獵,值一麈將麂戲,見唐驚走。唐射殺麂,自匿草中。麈還,俯舐悲鳴,唐又射殺之。既又逢一麈,張弩間,箭忽自發,中其子。唐投弓抱子而哭,忽聞空中呼曰:「吳唐!麈之愛子,與汝何異?」即有虎突出,搏唐折臂卒。

  廣陵男子(出《稽神錄》)【眉批】殺馬報。

  廣陵有男子,行乞於市,每見馬屎,即取食。自云:「嘗為人飼馬,慵不能夜起。其主恆自檢視,見槽中無草,督責之。乃取烏梅以飼馬。馬齒楚不能食,竟以是致死。己後因患病,見馬屎,輒流涎欲食。食之,與烏梅味正同,了無穢氣。」

  沛國士人(出《續搜神記》)【眉批】殺燕雛報。

  沛國有一士人,同生三子,年將弱冠,皆有聲無言。忽有一人從門過,因問曰:「此是何人?」答曰:「是仆之子,皆不能言。」答曰:「君可內省,何以致此?」主人異其言,思忖良久,乃謂客曰:「昔為小兒時,當床上有燕巢,中有三子,其母從外得哺,三子皆出口受之,積日如此。試以指內巢中,燕雛亦出口受之。因以三薔茨食之,既而皆死。昔有此事,今實悔之。」客曰:「是矣。」言訖,其三子忽通言語,蓋能知過之故也。

  田倉(出《酉陽雜俎》)【眉批】以下殺水族報。

  後漢溪夷田強,遣子魯,居上城;次子玉,居中城;小子倉,居下城,三壘相次以拒王莽。光武二十四年,遣威武將軍劉尚征之。尚未至,倉獲白鱉為臛,舉烽請兩兄。兄至無事。及劉尚軍來,倉舉火,魯等以為不實,倉遂戰死。【眉批】周幽王有對。

  黃敏(出《聞奇錄》)

  江西都校黃敏者,因禦寇墮馬,折其左股。其下遂速以石碎生龜傅之,月余乃愈。而龜頭尚活,龜腹與髀肉相連而生。敏遂惡之,他日思割去,將下刃,痛楚與己肉無異,不能而止。龜日所視,亦同己所見也。【眉批】添二目反佳。

  崔道紀(出《錄異記》)

  唐前進士崔道紀,及第後,游江淮間。遇酒醉甚,臥客館中。其仆井中汲水,有一魚隨桶而上。仆者得之以告,道紀喜曰:「魚羹能醒酒,可速烹之。」既食未久,有黃衣使者,自天而下,立於中庭,連呼道紀,使人執捉,宣敕曰:「崔道紀,下土小民,敢殺龍子,官合至宰相,壽命至七十,並宜除。」【眉批】人間宰相,天上猶謂之小民,官爵其可恃乎?言訖,升天而去。是夜,道紀暴卒,時年三十五。

  梁元帝(出《韻府》)

  梁元帝,諱繹。母阮修容,曾失一珠。元帝時絕幼,吞之,謂是左右所盜,乃炙魚眼以厭之,信宿之間,珠從便出。元帝尋一目致眇。

  冀州小兒(出《冥報記》)【眉批】好食卵報。

  隋開皇初,冀州外邑中有小兒,年十三,常盜鄰卵煨食之。翌日侵旦,有人扣門,呼此兒聲。父令兒出應之,見一人云:「官喚汝。」因引此兒去。村南舊是桑田,耕訖,未下種。此兒忽見道右有一小城,四面門樓,丹素甚嚴。兒怪曰:「何時有此城?」使者呵之勿言。因至城北門,令兒前入。既入,城門忽閉。不見一人,唯是空城。地皆熱灰碎火,深才沒踝。小兒忽呼叫,走趨南門,垂至即閉。又走趨東西,亦皆如是,未到則開,既至便闔。時村人出田採桑,男女甚眾。皆見兒在耕田中啼泣,四方馳走。皆相謂曰:「此兒狂耶?」至於食時,采者皆歸,兒父問曰:「見吾兒否?」答曰:「在村南走戲,喚不肯來。」父出村外,遙見兒走,大呼其名。兒聞聲便倒地,城灰忽然不見,因地號泣言之。視其足,半脛已上血肉焦干,膝已下,紅爛如炙。抱歸養療,髀已上肉如故,膝已下遂為枯骨。鄰里聞之,看其走處,足跡通利,了無灰火,良因實業,觸處見獄。

  王公直(出《三水小牘》)【眉批】殺蠶報。

  唐咸通庚寅歲,洛中大飢,谷價騰貴。至蠶月,而桑多為蟲食,葉一斤,直一鍰。新安縣慈澗店北村民王公直者,有桑數十株,特茂盛。公直與妻謀曰:「歉儉若此,家無見糧,徒竭力此蠶,尚未知其得失,莫若棄蠶,乘貴貨葉,可獲錢十萬,蓄一月之糧,則接麥矣。」妻曰:「善。」乃攜鍤坎地,卷蠶數箔瘞焉。明日凌晨,荷桑詣都市鬻之,得三千文,市彘肩及餅餌以歸。至徽安門,門吏見囊殷血連灑於地,遂搜其囊,唯有人左臂,若新支解焉。乃反接送府鞠之。款云:「某瘞蠶賣桑葉,市肉以歸,實不殺人,特請檢驗埋蠶之處。」所由領公直至村,先集鄰保責手狀,皆稱實。乃與村眾同發蠶坑中,唯有箔角一死人,而缺其左臂,取臂附之,宛然符合,遂復領公直詣府白尹。尹曰:「王公直雖無殺人之事,但有坑蠶之咎。法或可恕,情在難容。蠶者,天地靈蟲,綿帛之本。故加剿絕,與殺人不殊,當置嚴刑,以絕凶丑。」遂命於市杖殺之。使驗死者,則復為腐蠶矣。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