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理

  萬化始於閨門，除刑於以外無政化，除用賢以外無經濟。壬寅十一月

  所貴乎世家者，不在多置良田美宅，亦不在多蓄書籍字畫，在乎能自樹立子孫，多讀書，無驕矜習氣。戊午十月

  聞溫弟信，國家事故，憂鬱填膺，不能辦一事。夜不成寐。戊午十一月

  念溫弟不得歸骨，其賦命太苦，余於手足之間，抱愧多矣。己未正月

  九弟所寫溫甫哀辭，字秀勁近古，刻工亦佳。家有賢子弟，為之欣然。庚申正月

  沅弟專二人送信，勸我速移東流、建德，情詞懇惻，令人不忍卒讀。余覆信雲「讀《出師表》而不動心者，其人必不忠；讀《陳情表》而不動心者，其人必不孝；讀沅季此信而不動心者，其人必不友。」遂定於二十四日移營東流，以慰兩弟之心。辛酉四月

  沅弟來，久談。教以胸襟宜淡遠，游心虛靜之域，獨立萬物之表。又每日宜讀書少許，以擴識見。弟圍安慶，前後皆有強寇，人數甚單，地段甚廣，晝夜辛勤，事事躬親，雖酷暑大雨，而每日奔馳往返常五六十里。余憐其太勞，故欲其以虛靜養心也。辛酉八月

  紀澤兒體氣清瘦，繫念殊深。或稱其讀書太勤，用心太過，因教以游心虛靜，雖有榮觀宴處超然之義。癸亥十月

  閱張清恪之子張愨敬公師載所輯《課子隨筆》，皆節抄古人家訓名言。大約興家之道，不外內外勤儉、兄弟和睦、子弟謙謹等事。敗家則反是。夜接周中堂之子文翕謝余致賻儀之信，則別字甚多，字跡惡劣不堪。大抵門客為之，主人全未寓目。聞周少君平日眼孔甚高，口好雌黃，而喪事潦草如此，殊為可嘆！蓋達官之子弟，聽慣高議論，見慣大排場，往往輕慢師長，譏彈人短，所謂驕也。由驕而奢、而淫、而佚，以至於無惡不作，皆從驕字生出之弊。而子弟之驕，又多由於父兄為達官者，得運乘時，幸致顯宦，遂自忘其本領之低，學識之陋，自驕自滿，以致子弟效其驕而不覺。吾家子侄輩亦多輕慢師長，譏彈人短之惡習。欲求稍有成立，必先力除此習，力戒其驕；欲禁子弟之驕，先戒吾心之自驕自滿，願終身自勉之。因周少君之荒謬不堪，既以面諭紀澤，又詳記之於此。戊辰正月

  接沅弟信，知紀官侄於正月初九日申刻生子，欣慰之至。吾兄弟共得五孫，丁口漸盛，只望兒侄輩讀書少有所成，將來孫輩看作榜樣，便是世家好氣象。若兒侄輩不能發奮用功，文理不通，則榜樣太壞，將來孫輩斷難成立。此中關鍵，全在紀鴻、紀瑞二人。吾家後輩之興衰，視此二人為轉移也。戊辰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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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紀澤一談，囑其看理學書，俾志氣日趨於剛大，心思日入於沉細。戊辰七月

  鴻兒稟稱，澄弟臨別，以火狐馬褂送我，蓋眉生述杜小舫之言，謂天下之最暖者莫如火狐，勝如紫貂、玄狐雲。余曾兩次述此言與澄弟聽，或弟意疑我畏寒，遂解己所著衣以贈我邪？余本有貂馬褂、猞猁馬褂，而弟歸途少此禦寒之具，寸心十分不安。戊辰十月

  接澄、沅兩弟信，澄勸送眷回籍，沅擬以晚女許聶家，皆有肫誠顧恤之意。久宦於外，疾病相尋，如舟行海中不得停泊，惟兄弟骨肉至親能亮之也。己巳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