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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北伐:我就是意思意思

2024-10-10 21:04:52 作者: 張程

  一

  陶侃死後,東晉的軍權被外戚庾氏掌握。庾亮經歷過蘇峻、祖約之亂後,掌握了荊州軍權,胸中的雄心壯志又開始蠢蠢欲動。他宣稱以北伐中原為己任,選擇襄陽方向為主攻點,組織軍隊準備收復河南。《晉書》評價庾亮「智小謀大,才高識寡」,大致說他不是幹大事的料。其實這樣的用詞已經很委婉了。庾亮的缺點是不明世事、不通人情。

  東晉是在各大世族支持的基礎之上建立的,皇室和世族勢力的均衡、鬥爭推動著王朝的發展。收復中原必將破壞這種均衡,引起上至皇室下至世族勢力的阻撓破壞,祖逖就是前車之鑑。庾亮高調地北伐,失敗了會耗費東晉的實力,成功了會抬高庾氏勢力,打壓其他世族。很多史學家相信,庾氏力主北伐發自私心,目的是借北伐攬權充實家族的根基。庾亮本來就掌握了地方軍權,內部又有庾太后的支持,已經遭到其他人的嫉妒了,如今更是成了大家的眼中釘。

  庾亮在襄陽意氣風發,全力組織北伐軍。北伐的道德力量很強,其他世族不方便公開反對,就暗中搗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庾亮向各地徵調軍需糧草,結果所得寥寥。其他人不給庾亮軍隊,也不給他糧秣,結果整件北伐大事就成了庾亮在荊州的「地方行為」。不巧的是,庾亮北伐的時機也不對。北方的後趙政權相當強大,庾亮的北伐僅局限在現在的河南南部地區,還屢戰屢敗。荊州軍敗了,朝野的冷嘲熱諷蜂擁而至。庾亮壯志難抒,鬱鬱而終,在340年正月病逝。兄弟庾翼繼任荊州刺史,庾冰在朝中配合。庾氏依然掌握朝廷實權,繼續推動北伐。

  342年,二十二歲的晉成帝司馬衍病死。他五歲即位,由母后和舅氏(庾亮、庾翼)主政,經歷祖約和蘇峻之亂,雖然在位十八年,卻一無所成。庾冰、庾翼力排眾議,擁立晉成帝的同母弟弟司馬岳即位,史稱晉康帝。司馬岳兄終弟繼,表露了庾氏的私心。因為司馬岳是庾氏的外甥,他的即位可以方便庾氏繼續專權。不幸的是,司馬岳在即位的第三年(344)也死了,年僅二十三歲。

  庾冰、庾翼出於私心,繼續反對司馬岳的兒子即位,主張擁立長君。他們推出司馬睿的幼子、曾經和司馬紹爭奪皇位的會稽王司馬昱為新君人選。司馬昱為晉成帝、晉康帝的叔叔,按說沒有機會登基,一旦登基自然會感激庾氏,再次方便庾氏掌權。以宰相何充為代表的其他世族勢力強烈反對,司馬岳又不是沒有兒子,為什麼要搬出皇叔來即位呢?晉康帝臨終前,也贊成何充的主張,立兩歲的兒子司馬聃為皇太子。晉康帝一死,何充等人就搶著發布「遺詔」,擁戴司馬聃登基,史稱晉穆帝。庾太后就成了太皇太后,不方便再干政了,而庾氏兄弟在皇位更替上輸了一仗,威望和勢力大減。

  

  一個政治人物的作為要以權力的鞏固為基礎。如今,庾氏的權力根基被削弱,他們推動的北伐事業也就成了強弩之末。

  晉穆帝即位後,庾冰在朝中不像以往那樣順暢了,遭到了其他大族的排擠,不久便去世了。荊州的庾翼被孤立,不得不將主要精力放到防備朝廷上去。他離開北伐前線襄陽,委託親信和兒子留守,自己回到夏口,處理與朝廷和其他世族的關係。在夏口,庾翼還不忘修繕軍器囤積糧草,為北伐做準備。他的精神是好的,但所處處境卻越來越不順利。永和元年(345)夏,庾翼在夏口去世。庾翼的死,標誌著庾氏發動的東晉第二波北伐浪潮的落下。

  庾翼臨終上奏由兒子庾爰之代理荊州刺史。庾氏試圖將荊州固定為自家勢力範圍,令其他世族的人嗤之以鼻。朝中根本沒有人支持庾爰之。荊州為國家重鎮,朝臣一致聲稱荊州刺史不能為世襲職位。丞相何充就認為:「荊楚,國之西門,得人則中原可定,失人則社稷可憂,豈可以白面少年當之哉!」他推薦桓溫擔任荊州刺史,其他大臣紛紛點頭,只要不是庾家的人就行。於是桓溫在永和元年(345)出任荊州刺史,取代庾氏獲得了長江中游的兵權。

  二

  事實證明,何充推薦的桓溫並不是好的人選。

  桓溫是桓彝的兒子,「少有壯志」,以本朝初期名臣劉琨、陶侃為榜樣。桓彝在蘇峻之亂中遇害,江播是殺父幫凶。父親死時,桓溫才十五歲,就枕戈泣血,揚言要復仇。桓溫十八歲那年,江播病死了,江彪三兄弟為父親發喪。為了防備桓溫來尋仇,江彪三人都刀不離手。桓溫還是混在弔唁的賓客中進了江宅,當堂手刃江彪,並追殺他的兩個弟弟。東晉朝廷對世族子弟的仇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處分桓溫。這件事最終讓桓溫獲得了巨大的聲望,晉明帝還把大女兒南康長公主嫁給了他。桓溫成了駙馬,於咸康七年(341)出任琅琊太守,很快升任徐州刺史,職位超過了父親。

  桓溫和一般的世族子弟不一樣。一般人是清談為主,吹得天花亂墜,也不管能不能實現,桓溫則是有膽略有能力,敢作敢為。他期待建立功業,更希望為家族博取榮華富貴。這樣的人物,給他適當的權力和地位能讓他為朝廷建功立業,而一旦授予他過大的權力和過高的地位,則難免會助長他的不臣之心。

  桓溫上任荊州刺史後,就打出了「統一天下」的旗號。那些峨冠博帶的朝堂大夫起初不以為意,覺得這就是桓溫新官上任三把火,折騰一下而已。不想,桓溫到任的第二年(346)就孤注一擲,率軍逆江而上進攻成漢政權。朝野還沒緩過神來,前方就傳來了桓溫平定蜀地、漢王李勢投降的戰報。這下,東晉朝廷不得不思考一個現實問題:桓溫儼然在荊州稱雄了!朝廷原本是為了去除庾氏割據而任命桓溫,不料桓溫成了新的「庾氏」。可是,桓溫功勳卓著,又不得不賞。東晉朝廷只好採取兩面手法:一方面是高升桓溫為征西大將軍,封臨賀郡公;一方面卻對桓溫暗中限制,不給他兵不給他糧,明確不讓桓溫北伐。

  桓溫把北伐的旗幟搖得呼呼作響,給朝廷諸公施加了很大壓力。永和五年(349),後趙的石虎死了,北方大亂。大批北方百姓南遷投奔東晉,後趙的壽春守將也投降了東晉。民間北伐的呼聲高漲。桓溫抓住時機大造輿論,還主動進屯安陸。如果東晉朝廷不北伐,他就準備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支持北伐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朝廷又不願意讓桓溫把北伐的首功搶走,於是由建康方面出面組織了一次北伐。

  這是東晉朝廷出面組織的第一次北伐。北伐軍的兵力很少,只有三萬人(桓溫帶甲十萬),可見朝廷並非真心要收復中原。北伐的統帥是晉穆帝的外祖父、褚太后的父親褚裒(póu)。褚裒雖是一代名士,但當大都督打仗卻很外行。當時中原的形勢很混亂,大批民眾攜家帶眷南下。褚裒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組織南下的百姓,讓他們做嚮導,直搗後趙的巢穴鄴城。可惜褚裒指揮的北伐軍卻以接應南下民眾為主,糾纏著南北邊界各個城池的得失。結果讓處於劣勢的後趙從容組織了軍隊反撲。代陂一戰,北上接應民眾的東晉部隊全軍覆沒。褚裒忙從彭城退到廣陵。壽春的東晉將領聽說統帥失敗,竟然嚇得燒掉軍需毀掉城池南逃了。

  北伐就此失敗。南遷的百姓境況悲慘,要麼被東晉北伐軍擄掠到江南做了奴役,要麼被後趙政權掠回北方,要麼在淮河兩岸陷入絕境而死。褚裒敗退後,慚愧不已,很快在京口(今鎮江)鬱鬱而終。

  褚裒死了,東晉朝廷還是需要把北伐的主動權操在自己手裡。找誰來主持北伐、對抗桓溫呢?褚裒生前推薦了殷浩,朝廷便征殷浩為建武將軍、揚州刺史。殷浩上書推辭,朝廷就繼續徵召他,一直持續了四個月,殷浩才答應上任。

  殷浩也是當時的名士,精通《周易》《老子》,善於玄言,名望極高。一般人都把他與管仲、諸葛亮相提並論。殷浩一再推辭官職,反而讓他名望越來越高。他的名言是「官本臭腐,故將得官而夢屍;錢本糞土,故將得錢而夢穢」。朝廷一再給他官做,庾亮、庾翼北伐時也徵召他,殷浩全都拒絕。他稱疾不起,屏居墓所,將近十年之久。桓溫滅蜀後,威勢高漲,朝廷忌憚他。當時在朝堂上主政的是司馬昱,他想藉助殷浩的盛名對抗桓溫,就樹立殷浩為揚州強藩,與荊州的桓溫抗衡。

  殷浩任職前也高喊北伐口號,說得頭頭是道。他上任的時候恰逢冉閔稱帝,北方混亂加劇,正是北伐的好時機。朝廷就任命殷浩為中軍將軍、假節、都督揚豫徐兗青五州軍事,主持北伐。殷浩也意氣風發,向朝廷匯報了北征許昌、洛陽的計劃,組織了陣容龐大的北伐團隊。

  探究殷浩的關鍵措施,無非兩條:第一條是引誘前秦的大臣和將領,招降納叛,希望能夠乘虛而入;第二條是利用投降東晉的胡族力量,主要是羌族姚襄的力量,讓他們當炮灰打前陣。前秦苻健一度殺戮大臣,侄子苻眉自洛陽西奔,殷浩誤以為前秦內部亂得一塌糊塗了,上奏請求進屯洛陽,修復西晉皇室園陵。他信心滿滿,志在必得,甚至請求卸任揚州刺史,專鎮洛陽。

  後來證明前秦並沒有內亂,相反卻是投降東晉的將領張遇降而復叛,打敗了謝尚的晉軍。殷浩主要依靠姚襄的羌族軍隊,卻不信任姚襄,老想吞併這支部隊。殷浩將姚襄部隊遷徙駐地,又派人監視。姚襄也不是真心投降,一度殺害友軍壯大自己,殷浩也不能制止。在進軍途中,姚襄叛變,在山桑這個地方伏擊了東晉大軍。殷浩原本就沒想利用自身力量實打實地北伐,聽說姚襄造反了,嚇得拋棄輜重南撤。北伐軍的器械物資都被姚襄所掠。撤退途中,東晉大軍逃亡的逃亡、投降的投降,損失慘重,殷浩北伐也以慘敗告終。

  客觀地說,北伐的失敗並非殷浩一個人的錯,根子在東晉朝野壓根就不是真心北伐,並沒有動員主力、投入血本。但北伐失敗的責任必須有人來承擔,紙上談兵的殷浩就成了替罪羊。尤其是桓溫,早就想搬掉殷浩這塊礙腳石了,連續上書痛斥殷浩誤國,要求嚴懲。朝廷只好廢殷浩為庶人,押往浙中安置。

  殷浩狼狽下台後,恢復了名士做派。他口無怨言,每天就對著空氣寫「咄咄怪事」四個字。後來桓溫掌權了,想招殷浩擔任尚書令,寫信告訴他。殷浩喜出望外,想回信接受並表示感謝。為了寫一封完美的回信,不留下任何差錯,殷浩修改了無數遍,把信裝進了信封又拆開修改,前後拆封數十次。誰料,最後信封中空空如也,他竟然忘記塞入信件,發了個空函給桓溫。桓溫大怒,殷浩復出的事也就告吹了。由此可見,殷浩並非什麼淡泊名利的名士,而的的確確是個醉心名利又空談誤國的假名士。永和十二年(356),殷浩死在了貶所。

  三

  褚裒、殷浩先後失敗,東晉再也沒有理由壓制一直叫嚷著要北伐的桓溫了,索性將北伐重任授予他。至此,桓溫掌握了北伐主動權。

  永和十年(354),桓溫第一次北伐,兵分兩路,他親率四萬餘步騎出湖北,命令梁州方面出秦嶺。桓溫在藍田、白鹿原連續擊破氐族苻健的軍隊,推進到長安郊區的霸上,苻健據守長安城。第一次北伐可謂旗開得勝,政治影響巨大。關中百姓「持牛酒迎溫於路者十八九」,一些老年人感極而泣:「沒想到今生還能再見到官軍!」

  桓溫的成功也反襯出之前東晉歷次北伐戰略的不當。首先是缺乏協同作戰。之前的北伐不是從東邊渡淮河向河南、山東,就是在西邊出湖北,從來沒有東西聯合作戰,因為東西的揚州、荊州屬於不同的世族勢力範圍。其次,既然沒有協同作戰,自然也就不能整合軍隊和物資了。如果褚裒、殷浩等人的軍隊能夠和桓溫的荊州軍隊聯合起來,相信成效會更大。

  說到整合資源,桓溫北伐依靠的僅僅是荊州的物資,經過兩場惡戰,推進到長安城郊後,北伐軍的後勤供應出現了問題。桓溫就在霸上停頓了下來,一邊等待後方的軍需運達,一邊搶收關中地區的春麥作為軍糧。關於桓溫為什麼沒有乘勝追擊,還有其他的解釋。比較可信的說法是桓溫這時候已經有了謀逆自立的野心。他想借北伐攬權立威,並非是真心收復失 地;第二個說法是桓溫看到前秦在關中的統治並不穩定,想在霸上坐等前 秦內亂,然後乘虛而入。而從全局來看,桓溫駐足不前很可能是以上各種 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

  遺憾的是,前秦並沒有內亂,北伐軍在搶收春糧上也輸給了秦軍。秦軍收走了糧草,對北伐軍實行堅壁清野政策,桓溫糧秣不繼,被迫撤返襄陽。第一次北伐失敗。

  永和十二年(356),桓溫第二次北伐。北伐的目標是叛晉的姚襄勢力。叛晉後,姚襄一度游離在前秦和前燕之間,盤踞在河南洛陽、許昌等地。桓溫北上擊敗姚襄,收復了河南地區。其中西晉首都洛陽光復,具有重大政治意義。桓溫大做政治文章,建議「還都洛陽」,並建議南遷的世家大族們返鄉。他這麼做是有私心的。洛陽在桓溫的控制之下,讓朝廷和達官顯貴們都遷徙到洛陽來,不是重演「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舊戲嗎?

  建康的達官貴人們激烈反對桓溫的建議,但「還都」的建議又是一面不能駁倒的道德旗幟,達官顯貴們就從其他方面入手。首先,他們質問桓溫能否守得住洛陽?如果等朝廷遷入洛陽,洛陽卻失守了,不是要再來一次「永嘉之亂」嗎?其次,他們說百姓南遷已經半個世紀了,早已在南方安家生根,強迫南遷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就在東晉朝臣相互猜忌扯皮之際,前燕慕容恪、慕容垂領兵進攻河南。許昌、汝南、陳郡等地失守。洛陽守將陳佑以救許昌為名南逃,留沈勁的五百人守城。沈勁是王敦死黨沈充之子,沈充背負叛逆的惡名,沈勁引為終身憾事,如今以區區五百人堅守洛陽非但不怨天尤人,反而覺得是以身殉國、挽回家族名聲的良機。洛陽很快被前燕攻占,沈勁全軍覆沒,被俘遇害。慕容恪知道實情後,很後悔殺死了沈勁。至此,桓溫第二次北伐的成果全部喪失了。

  其間,東晉經歷了一次皇位變革。361年,晉穆帝司馬聃病逝。堂兄司馬丕即位為新皇帝。司馬丕是晉成帝的長子,原本早就有希望稱帝了,結果因為庾氏專權而被閒置。他苦等晉康帝、晉穆帝兩個皇帝都死了,才坐上本屬於他的龍椅,司馬丕就是晉哀帝。桓溫因為功勳卓著,被晉哀帝加封侍中、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假黃鉞。桓溫移鎮姑孰(今安徽當塗),讓兄弟桓豁領荊州刺史,桓沖任江州刺史、監江州及荊、豫八郡諸軍事。至此,桓溫成了東晉最大的實力派。除了長江最下游的部分郡縣外,中下游軍政大權都落入桓氏之手。

  晉哀帝司馬丕登基後,醉心黃老之術,服藥求長生,卻吃錯藥中了毒,死於365年,年僅二十五歲。大臣們擁立其弟司馬奕為新皇帝,史稱晉廢帝。

  369年,手握大權的桓溫為了樹立更高的威望,率五萬人北伐前燕。開始很順利,軍隊一路勢如破竹。經過金城時,桓溫見到自己擔任琅琊太守時種的柳樹已經長成老樹,感嘆道:「木猶如此,人何以堪!」人已老,桓溫也年過半百。他攀枝執條,泫然流涕。

  當北伐軍推進到枋頭(今河南濬縣境內)時,桓溫又逡巡不前。可能是桓溫面對強大的敵人,沒有勝利的信心。當時前燕軍隊並不弱,並且前秦已經出兵增援前燕,兩國聯軍對付桓溫。而北伐軍又遇到了老問題:後勤跟不上來。這並不是因為東晉國力衰落,而是朝廷並沒有收復失地的真心,加上其他世家大族不願意桓溫建立大功,一家獨大,所以朝廷沒有為桓溫全力提供後勤保證。桓溫的北伐軍在前線很快就沒有糧食吃了,又得知前秦援兵將至,只好燒船棄甲,撤退回國。北伐軍撤退途中,缺糧少水,只能鑿井而飲,又不斷遭到前燕的伏擊,最後只有萬餘人逃回南方。

  慘敗後,桓溫把責任推卸給負責後勤的袁真,袁真不滿而在壽春造反。桓溫進攻壽春,直到371年才攻克。當時袁真已死,拒守城池的袁瑾被殺。儘管找了替罪羊,桓溫的威望仍然大減。桓溫便想用廢立皇帝的辦法來立威。371年,桓溫廢司馬奕為海西公,改立司馬昱為帝。司馬昱就是簡文帝。他原本可以成為東晉的第二個皇帝,結果在晚年才成了東晉的第八個皇帝。他的雄心壯志早已消磨光了,在位就是個傀儡,一切朝政由大司馬桓溫獨斷。

  長期手握大權,桓溫也厭倦了「北伐—失利—再北伐」的老路,有了更大的「追求」。他撫枕而嘆:「人生在世,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復遺臭萬載耶?」桓溫開始以王敦為榜樣,二人處境也驚人的相似,王敦曾經和皇位一步之遙,而桓溫的手已可以摸到龍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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