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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匕首和法杖

2024-10-10 20:59:16 作者: (美)R.A.薩爾瓦多

  恩崔立站在千帆之城數里外的一座山丘上,他背後的營火已經快要熄滅了。瑞吉斯連同他的朋友們進入路斯坎之前也曾經將這裡作為宿營地。實際上,刺客的篝火和那個半身人的篝火位置都是完全一樣的。不過這不是巧合。自從恩崔立在世界之脊以南找到他們的足跡之後,就在效仿這支半身人團隊的每一步行動。他會嚴格遵循他們的路線前進,以此來逐步加深對他們的了解。

  不過和半身人團隊不同的是,恩崔立的眼睛並沒有看著城牆,他甚至根本沒有去看路斯坎。在他的北邊又出現了幾堆篝火,就在通往十鎮的大道上。那些火光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身後了。刺客也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並且已經放慢了自己急促的腳步。他相信,當半身人團隊在路斯坎城中忙著他們的事情的時候,他盡可以好整以暇地縮短和他們的距離。現在,他首先要做的是解決掉背後的危險。

  恩崔立甚至在一路上都留下了種種痕跡,以引誘追蹤者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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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踩滅了火灰,跨上馬鞍,決定正面與敵人刀劍相交,而不是等著對方朝自己的後背插上一把匕首。

  他在黑夜裡策馬前行。黑暗讓他更有信心。這是他的時間,對於生活在陰影中的人,每一重影子都會為他提供更大的優勢。

  在接近午夜的時候,他勒住坐騎。現在他距離那些篝火已經足夠近,最後一段路應該步行前進了。很明顯,這是一支商隊。在一年中的這一段時間裡,通向路斯坎的大道上出現商隊不是什麼非同尋常的事情,但他對於危險的感知不會有錯。多年以來的經驗早已將他的生存直覺打磨得無比鋒利,他知道,自己的感覺是絕不應該被忽略的。

  他悄然向篝火靠近,尋找最不易被察覺的路徑進入環繞在一起的馬車。商人們總是會在營地邊界設置許多崗哨。就連那些拉車的馬也是需要防備的,商人們總是會將它們拴在車轅旁邊。

  不過,刺客當然不會因為遇到這些低級的警戒措施就無功而返。他趕了這麼遠的路,一定要查清楚跟蹤他的這些人到底有什麼目的。他趴伏在地上,一直潛行到商隊營地邊緣,然後就在那些哨兵的眼皮底下圍繞營地移動,尋找警戒線的空隙。就算是那些警衛真的提高警惕,也不可能聽見他發出任何聲音。終於,他從兩名正在玩骰子的哨兵身邊溜了過去,隨後迅速躥入兩匹馬中間。那兩匹馬恐懼地耷拉下耳朵,但依然保持著安靜。

  只是圍繞營地轉了半圈,他已經幾乎可以確信,這只是一支普通的商隊。就在他打算返身回到黑夜中的時候,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女性聲音。

  「你說你看到遠處有火光?」

  恩崔立立刻全身靜止,他知道說話的是誰。

  「是的,就在那邊。」一個人回答道。

  恩崔立插到兩輛馬車中間,向營地中看過去。那兩個說話的人距離他不遠,就在另一輛馬車後面。他們正在朝恩崔立的營地方向眺望。兩個人都是一身武者打扮,而女子與她的佩劍很相配。

  「我低估了你。」恩崔立向凱蒂布莉兒悄聲說道,寶石匕首已經穩穩握在手心。「我不會重複這個錯誤了。」說完這句話,他就伏低身子,開始尋找能夠到達目標的路徑。

  「你幫了我很大的忙,否則我不可能這麼快就到達這裡。」凱蒂布莉兒說,「我欠你一份人情。瑞吉斯他們也同樣欠你這份情。」

  「那就告訴我,」和凱蒂布莉兒說話的那個人問道,「是什麼讓你這樣著急要來到這裡?」

  凱蒂布莉兒努力壓下關於那名刺客的回憶。至今為止,她仍然無法接受半身人宅邸中那恐怖的一天。她只知道,除非自己為兩位矮人朋友報了仇,一雪自己的恥辱,否則她將永遠無法對此事感到釋懷。她緊緊抿住嘴唇,沒有回答那個人的問題。

  「隨你吧,」那個人沒有再逼問下去,「你自然有你正當的理由,對此我們毫不懷疑。如果我們對你的事情表現得有些過分好奇,那只是因為我們想要盡力幫助你。」

  凱蒂布莉兒轉頭看著那個人,一抹真誠而感激的微笑出現在她的臉上。隨後,那兩個人沒有再說任何話,只是無聲地望著空曠的地平線。

  死亡同樣悄無聲息地來臨。

  恩崔立從馬車下面躥出來,突然在那兩個人之間站起,兩隻手分別伸向兩個人。凱蒂布莉兒被他緊緊掐住了脖子,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而另外那個人在他的匕首下永遠地沉默了。

  雖然中間隔著恩崔立,凱蒂布莉兒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她同伴臉上那恐怖的表情。她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他的同伴無法喊叫,他的嘴並沒有被捂住。

  恩崔立稍稍後退,凱蒂布莉兒才看見刺客手中的寶石匕首。細長的鋒刃已經貼著那個人的下巴刺了進去,在他意識到危險之前就穿透了他的腦子。

  恩崔立用匕首撐住死者,將他無聲地放在地上,才抽出匕首。

  凱蒂布莉兒再一次因為對恩崔立的恐懼而全身麻痹。她意識到自己應該掙脫出這名刺客的手心,向營地中的人大聲喊叫,哪怕自己肯定會被殺死。或者她至少可以拔劍反擊,但她只是軟弱無力地看著恩崔立將她的匕首從腰帶上抽出來,刺進死者致命的傷口中。

  然後,刺客又收繳了她的佩劍,拽著她從馬車下面鑽出了營地。

  為什麼我無法喊叫?凱蒂布莉兒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那名刺客顯然對自己的恐怖手段非常有信心。當他們遁入黑夜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再費力去抓住凱蒂布莉兒。他知道,凱蒂布莉兒不會那麼輕易就放棄自己的生命——這一點凱蒂布莉兒自己也不得不承認。

  終於,當他們離開營地有一段安全距離之後,刺客轉向凱蒂布莉兒——匕首仍然在他的手中。「你在跟蹤我?」他的問話中帶著對這個女孩的譏笑,「你以為能夠得到什麼?」

  凱蒂布莉兒沒有回答,不過她發現自己已經恢復了一部分力量。

  恩崔立也感覺到了。「如果你喊叫,我就殺了你。」他淡然說道,「然後,我向你承諾,我會回去找那支商隊,把他們全殺死!」

  凱蒂布莉兒相信他的話。

  「我經常和商隊同行,」凱蒂布莉兒說了謊,但她能夠壓抑住自己聲音中的顫抖,「這是我作為十鎮衛士的職責之一。」

  恩崔立再一次向她大笑,然後刺客轉頭望向遠方,若有所思地一歪頭。「也許我可以利用這一點。」他煞有介事地說道,而一個方案已經開始在他的腦海中成形了。

  凱蒂布莉兒審視著他,心中只是害怕這名刺客會利用自己來傷害她的朋友。

  「我不會殺你,至少現在還不會,」恩崔立對她說,「等我們找到那個半身人,因為你,他的朋友們就不會保護他了。」

  「不要以為我會幫你!」凱蒂布莉兒恨恨地說道,「絕對不要想!」

  「你說得沒錯,」恩崔立嘶聲說道,「你什麼都不會做,因為利刃就壓在你的脖子上——」他用匕首頂住女孩的喉嚨,以這種變態的方式戲弄著女孩,「——在給你柔滑的皮膚撓痒痒。等我完事之後,勇敢的女孩,我會轉身離開,而你會被留下來,連同你的恥辱和罪責。那些商人們都會相信是你殺了他們的同伴!」實際上,恩崔立根本不認為用凱蒂布莉兒的匕首就能愚弄那些商人,這只是他用來對付這名年輕女子的心理武器。他要向這個女孩如同一團亂麻的情緒中再植入一些疑慮和擔憂。

  面對刺客的恫嚇,凱蒂布莉兒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不,她對自己說,這個惡棍的痴心妄想不可能成真!

  但在內心深處,她有些懷疑自己的這份決心是不是只為了掩飾她的恐懼,是不是她也認為自己會徹底被這名刺客的恐怖手段束縛住?一切真的會像他所預言的那樣變為現實?

  吉爾丹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這個營地。丹帝巴早已利用魔法鎖定了這名來自群山的神秘騎手,向吉爾丹指明了他的具體方位。

  吉爾丹抽出佩劍,緊張地向前邁出腳步。這個地方空無一人,但不久之前這裡絕非如此。這名路斯坎軍人察覺到幾步以外就有一堆正在熄滅的篝火。他急忙伏低身子,將自己隱藏在陰影中,悄悄向篝火旁的背包和被褥爬去。

  恩崔立催馬緩步回到自己的營地。他早就料到自己留下的東西會吸引來不速之客。凱蒂布莉兒坐在他身前,已經被他緊緊捆住並塞住了嘴。但凱蒂布莉兒相信,她內心的恐懼讓這些綁縛變得毫無必要,這甚至讓她不由得對自己感到厭惡。

  在距離營地很遠的地方,警覺的刺客早已知道有人進入了他的營地。他下了馬鞍,一隻手牽住自己的俘虜。「這匹馬的神經總是很緊張,」他一邊將凱蒂布莉兒和馬的後腿拴在一起,一邊帶著殘酷的愉悅感發出警告,「只要你一掙扎,他就會把你踢死。」

  然後,恩崔立突然消失在黑夜裡,就仿佛他只是陰影的一部分。

  吉爾丹將背包扔回到地上,心中有些沮喪。背包里不過只裝了一些普通的旅行物品,完全沒有表露出它的主人的任何特徵。吉爾丹是一名經歷過許多戰陣的老兵,曾經上百次打敗過人類和獸人,但他現在很緊張。他能感覺到,那個神秘騎手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可怕人物。一個有勇氣孤身穿越荒蠻的原野,從冰風谷來到路斯坎的人絕對是一個懂得如何作戰的老手。

  當刀劍突然點中他頸後顱骨下方柔軟的凹陷處時,吉爾丹吃了一驚,但並不感到非常意外。

  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希望那名騎手會在使用武器之前先要求他做出解釋。

  恩崔立能夠看出自己的背包已經被搜查過了,但他也認得面前這個人所穿的裘皮制服,知道他不是竊賊。「我們在你的城市疆界以外,」恩崔立穩穩握住匕首,「你到我的營地里來幹什麼,路斯坎衛兵?」

  「我是北門衛士吉爾丹,」吉爾丹回答道,「我來見一名來自冰風谷的騎手。」

  「什麼騎手?」

  「你。」

  這名軍人的回答讓恩崔立感到困惑和不安。是誰派來了這個人?這個人又怎麼可能知道他的行蹤?刺客的第一個想法是這與瑞吉斯的團隊有關,也許這名城市衛兵是那個半身人的幫手。他將匕首收回到鞘內。他有自信,無論對方想要發動什麼樣的進攻,他都能及時抽出匕首予以反擊。

  吉爾丹也完全明白對面這個人在平靜中表現出的信心。他心中許多個發動攻擊的方案全在這個人冷冷的注視下煙消雲散了。「我的主人想要見你,」他認為現在將自己的情況和盤托出才是明智之舉,「這對你我都會有好處。」

  「你的主人?」恩崔立問。

  「路斯坎城中一位地位崇高的人士,」吉爾丹解釋說,「他已經知道了你的到來,並相信他能夠幫助你完成任務。」

  「他對我都知道些什麼?」恩崔立喝問道。竟然有人敢刺探他,這讓他異常惱怒。但他也鬆了一口氣,既然對他感興趣的勢力來自於路斯坎城內,他大概就能猜到對方使用的是什麼力量,而這也應該可以排除掉半身人在密謀對付他的可能。

  吉爾丹聳聳肩。「我只是他的使者,但我也有可能幫助你。至少可以幫你通過城門。」

  「讓城門見鬼去吧,」恩崔立輕蔑地說道,「我能輕鬆地翻過你們的城牆,那樣我找到目標的時間會短得多。」

  「但我還是比你更熟悉那座城市,還有控制那座城市的人。」

  匕首躍回到刺客的手中,停在吉爾丹的喉頭前。「你知道許多事,但告訴我的卻很少。你在玩一場危險的遊戲,路斯坎的衛兵。」

  吉爾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四個來自於十鎮的英雄在五天以前進入路斯坎:一個矮人、一個半身人、一個野蠻人和一個黑暗精靈。」自己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就連阿提密斯·恩崔立也無法隱藏心中的興奮。吉爾丹注意到了他的表情變化。「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確切的位置,但我知道他們躲藏在城中的哪一個區。你對此感興趣嗎?」

  匕首再一次回到鞘內。「等在這裡,」恩崔立命令道,「我有一個需要跟我一起走的同伴。」

  「我的主人說你是一個人騎馬來到這裡的。」吉爾丹的聲音中帶著疑問的語氣。

  恩崔立兇惡的笑容讓這名軍人的脊椎骨上掠過一陣戰慄。「我在這裡剛剛找到了她。她是我的,你知道這一點就好了。」

  吉爾丹沒有繼續問下去。當恩崔立從他的視野中消失時,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凱蒂布莉兒騎在馬背上向路斯坎走去。她沒有被捆住,也沒有被塞住嘴,但恩崔立對她的控制絲毫沒有放鬆。刺客給她的警告簡短而又不容置疑:「只要亂動一下,你就會死。你一定明白,矮人布魯諾會因為你的死承受多麼大的痛苦。」

  關於這個女孩,恩崔立沒有向吉爾丹做任何解釋,衛兵也沒有提出任何問題。不過他心裡對這個女孩很感興趣。而且他也知道,丹帝巴一定能夠找出問題的答案。

  那天早晨剛過,他們進入了路斯坎城。北門白天執勤的守衛紛紛向他們投來懷疑的目光。吉爾丹已經用了自己三分之一的月俸賄賂他們。實際上,他知道自己還需要給這些衛兵更多的錢。因為他們最初只是約定吉爾丹可以帶一個外人進城,並沒有提到還會有一個女人。但如果吉爾丹的行動能夠讓丹帝巴高興,那麼付出的這筆錢就完全是值得的。

  根據這座城市的法令,進城的三個人將坐騎交給了緊挨城牆的馬廄。吉爾丹引領恩崔立和凱蒂布莉兒走過千帆之城的街道。走在他們身邊的是許多睡眼惺忪的商人和小販,他們從黎明前就出來在這座城市中四處叫賣了。

  一個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了一片生滿了茂密松樹的長條形森林外。刺客對此絲毫不感到驚訝,他早就懷疑吉爾丹和這個地方的人有關係。穿過樹林的一道缺口,他們站到了這座城市的最高建築巫士塔前。

  「你的主人是誰?」恩崔立直接問道。

  吉爾丹笑了一聲。看到丹帝巴的塔樓,他的膽氣壯了不少。「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我現在就要知道,」恩崔立吼道,「否則就沒有什麼會面。衛兵,我已經在城裡了,我不再需要你的幫助了。」

  「我可以派遣衛隊將你驅逐,」吉爾丹發起反擊,「或者讓你的處境更糟!」

  但恩崔立才是掌控局勢的人。「那樣他們將永遠找不到你的屍體。」這是他的承諾,而他的冰冷腔調讓吉爾丹的臉上一下子不見了血色。

  凱蒂布莉兒仔細觀察著這名軍官的表情,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有機會利用這名刺客的多疑本性。

  「我為斑衣巫師丹帝巴服務,他是北塔的主人。」吉爾丹朗聲宣布道。說出他強大主人的名號,他仿佛也獲得了更多的力量。

  恩崔立聽說過這名法師。在路斯坎以及其周圍地區,巫士塔早已威名遠揚,而斑衣巫師丹帝巴也是人們常常會提起的人物之一。根據傳聞,這名法師是一名渴求權勢的野心家。甚至有人說,他為了達到目的,從不會忌憚採取一些黑暗陰險的手段。這名法師很危險,但也有可能成為恩崔立強大的盟友。恩崔立對此感到很高興。「立刻帶我去見他,」他命令吉爾丹,「讓我們看看,我們之間能否有些合作。」

  西妮正在巫士塔的門廳等待他們。這名年輕法師沒有做任何介紹,也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引領他們走過一段段曲折的迴廊,穿過一道道秘門,最終來到了斑衣巫師丹帝巴的會客廳。這名法師已經為這次會面做足了準備。他穿上自己最華麗的袍服,面前的桌子上擺下了豐盛的午宴。

  「你好,騎手。」丹帝巴終於開口說道。在此之前,他們經歷了一陣漫長而令人不安的沉默,而這是有必要的,會面雙方都需要時間把面前的人看清楚。「你一定已經知道了,我是斑衣巫師丹帝巴。你和你可愛的同伴願意和我共享一餐嗎?」

  法師刺耳的聲音仿佛在摩擦凱蒂布莉兒的神經。儘管她今天還沒有吃一點東西,但對於這個人的招待,女孩沒有一點胃口。

  恩崔立將她向前一推,命令道:「吃。」

  凱蒂布莉兒知道他是在測試自己,也是在測試這名法師,但這同樣也是她測試這名刺客的機會。「我不。」凱蒂布莉兒盯著恩崔立的眼睛說道。

  恩崔立反手把她打倒在地。吉爾丹和西妮都被嚇了一跳,但看到丹帝巴絲毫沒有要出手的跡象,便立刻又安靜下來,擺出一副看戲的樣子。凱蒂布莉兒從地上爬起來,擺出防禦的架勢,在刺客面前向後退去。

  丹帝巴向刺客露出饒有興致的微笑。「關於這個女孩,你已經給了我一些答案。那麼你帶她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恩崔立回答道。

  「當然。我能知道她的名字嗎?」

  恩崔立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

  「我知道,你在尋找來自十鎮的四名冒險者。」丹帝巴不想擾亂自己最初的話題,「我也在尋找他們,只不過我相信我們的目的是不同的。」

  「對於我的目的,你一無所知。」恩崔立回答道。

  「我也不在乎,」法師大笑著說,「我們可以相互幫助,以實現我們各自的目的。這才是我感興趣的。」

  「我不需要任何幫助。」

  丹帝巴又發出一陣笑聲。「他們是一支強大的隊伍。騎手,你低估了他們。」

  「也許吧,」恩崔立說,「但你已經問過我的目的,你卻對自己的目的隻字不提。巫士塔為什麼會對來自於十鎮的旅者感興趣?」

  「這樣問很公平,」丹帝巴回答道,「但我會等到我們達成某種協議之後才會給你一個答案。」

  「反正我不會為了擔心任何事而睡不著覺。」恩崔立冷冷地說。

  法師又笑了。「在這件事結束以前,你也許會改變你的想法。」他說道,「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情報以示好意。那些人就在這座城裡的碼頭區。他們曾經去過彎短劍酒館,你知道那裡嗎?」

  恩崔立點點頭。他對法師的這番話很感興趣。

  「但他們消失在了城西的巷子裡。」丹帝巴說到這裡時瞪了吉爾丹一眼,讓那名衛兵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這個情報的代價是什麼?」恩崔立問。

  「沒有代價。」法師回答,「把它告訴你也會對我有所幫助。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而我想要的自然會留給我。」

  恩崔立微微一笑。他明白丹帝巴打算把他當成獵犬,把獵物找出來。

  「我的學徒將會帶你出去。」丹帝巴向西妮一指。

  恩崔立轉身打算離開,但他又停住腳步,轉頭盯住吉爾丹。「小心,別擋我的道,衛兵。禿鷲只有在獅子吃飽之後才能進食!」

  「等他找出那個卓爾精靈之後,我會要了他的腦袋。」吉爾丹等到恩崔立離開以後怒吼道。

  丹帝巴卻對他說:「別跟他有瓜葛。」

  吉爾丹看著法師,露出困惑的神情:「你一定想要有人監視他吧。」

  「當然,」丹帝巴表示同意,「但監視他的是西妮,而不是你。控制自己的憤怒。」注意到這名軍官在憤怒中扭曲的面孔,丹帝巴對他說道,「是我保住了你的性命。你很驕傲,的確,你有這樣的資格。但我的朋友,這個傢伙不是你能夠與之匹敵的。他的刀刃能夠在你有所察覺之前就要了你的命。」

  在法師與軍官交談的時候,恩崔立已經領著凱蒂布莉兒離開了巫士塔。他一言不發地回想著剛才那場會面。因為他知道,他肯定還會與丹帝巴和他的部下打交道。

  凱蒂布莉兒則很高興能有這樣的安靜時刻,這讓她也可以專心於自己的思考。為什麼巫士塔的法師會尋找布魯諾他們?為了去年冬天被他們打敗的瘋狂法師阿卡爾·凱色復仇嗎?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參天巨樹一樣的建築,又看看身邊的刺客,不由得對自己的朋友們所招惹來的敵人感到驚嘆又恐懼。

  然後她轉而審視自己的內心,重新振作起自己的精神和勇氣。崔斯特、布魯諾、沃夫加和瑞吉斯遇到了巨大的危險,需要她的幫助才能渡過難關。她絕對不能辜負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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