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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關東郎中

2024-10-13 09:28:43 作者: 魯班尺

  天亮了,吵鬧著要找肉屍小美人的師太,在折騰了大半夜後,終於乏困,靠在吳道明的懷裡睡著了。

  麻都昨夜已將屋裡打爛掉的酒罈酒杯和破桌子清掃出去,扔在了後院子裡,屋內還彌散著淡淡的酒香,大家都打起了盹。

  乾老大早起聞到了那股清香的酒氣。唉,真的是好酒啊,可惜打爛了,他站在後院惋惜地望著那些酒罈子的碎片。

  

  有一塊碎片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上前伸手拾了起來,碎片上有淡淡的字跡,他的心猛烈地顫抖了一下。不錯,那是一個「拂」字,儘管字尾破碎掉了,但仍舊可以猜得出來。

  乾老大繼續尋找著碎壇片,果然在另一塊碎片上有一個「野」字。

  「野拂。」他自言自語道,他發現的是300年前野拂和尚的物品,野拂寶藏就在天門山!據聞,這酒是老祖帶來的,那麼老祖很有可能與野拂寶藏有關,嗯,這個發現太重要了,乾老大沉吟著。

  自己關東弟兄總共八個人,兌二和離三去了香港,是陽公師父抽調去監視師娘的,艮七坤八被師父處死,巽五是師父的心腹,昨晚也跟著返回天門山寺去了。唉,自己的手下,只剩下震四和坎六兩個人了。

  「走,我們今天要去會一會那個天門老祖。」乾老大吩咐道。

  太陽升起來了,乾老大等人簡單吃了點乾糧,自己悄悄地將那兩塊壇片藏在懷裡,然後走出客棧,一行三人直奔天門山而去。

  在那一大片鬱鬱蔥蔥的闊葉林里,乾老大一眼便看到了梅小影,在天門山寺,他曾躲在暗處,瞧見她和寒生前來向師父要綠毛魚,也知道陽公對她是情有獨鍾,因此態度需要謙卑一些。

  此刻,梅小影正騎在一株大樹的樹杈上,釆摘著樹葉。

  「喂,請這位大姐,天門老祖在什麼地方?在下有要事求見。」乾老大假裝不認識,這樣有時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梅小影詫異地望著這三個北方口音的漢子,她始終沒有和他們幾個直接照過面,故此並不認得。

  「你們從何而來?找天門老祖有什麼事?」梅小影警惕地盤間。

  乾老大和藹地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說道:「這個嘛……涉及到個人隱私,我想直接與老祖先生談。」

  梅小影立刻勾起了興趣,一提氣,從大樹杈上飄然躍下,站到了他們的面前。

  「哇,好功夫,簡直是飄飄若仙啊。」乾老大及時讚美道。

  梅小影也感覺這個老頭頗為面善,於是態度也和緩下來,她悄聲說道:「究竟什麼事,你若是透露點兒,我便帶你去見天門老祖。」

  乾老大微笑著搖了搖頭。

  梅小影頗感沮喪,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帶他們去吊腳樓見老祖。

  「好吧,不說就算了,我也沒興趣打聽,走吧,我帶你們去就是了。」梅小影說道。

  他們穿過了那片樹林,由山陰處攀上了山樑,朝南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座木吊腳樓。未及樓前,便聽到渾厚的吟詩聲:

  高館張燈酒復清,夜鍾殘月雁有聲。

  只言啼鳥堪求侶,無那春風欲送行。

  黃河曲里沙為岸,白馬津邊柳向城。

  莫怨他鄉暫別故,知君到處有逢迎。

  梅小影張開嘴巴便要喊叫,乾老大伸手示意不要驚動,然後負手而立,默默感受著詩中的意境。

  待得樓上吟詩音落,乾老大也和上羅隱的古詩一首: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來明日愁。

  樓上頓時安靜起來,乾老大朗聲道:「關東郎中乾一求見天門老祖。」

  樓上有老者探出頭來,滿臉橘皮皺紋,老年斑稠密,但面色卻是紅潤得反常。儘管以前沒有見過面,但乾老大從巽五口中已經得知一二,現在見到這個祖英,乾老大心下頓生反胃的感覺,師父陽公老僧儘管目的是釆陰補陽,但是這種女生男相的變態老怪物,他也竟然下得去傢伙,真是佩服師父的敬業精神啊!乾老大臉上露出了苦笑。

  「遠方貴客可是識酒高人?」老祖在二樓之上喊道。

  乾老大「哈哈」一笑道:「關東乾一隻識關東高粱酒。」

  「請關東貴客上樓。」老祖叫道。

  梅小影領著乾老大三人來到了樓上。

  老祖笑呵呵地說道:「請自去酒櫃中取酒。」

  乾老大也不推辭,信步來到靠牆的那排酒櫃前,大致看了看,無非是些瀘州老窖、山西汾酒、貴州茅台、五糧液之類的,而且玻璃瓶子上面的商標還挺新的,於是微微一笑道:「據聞天門老祖藏酒無數,原來只不過是從市場上買來的一些常見酒而已。」

  老祖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那你們關東老客喜飲何種酒呢?」

  乾老大:「豈不聞,『喝酒喝凌川,抽菸抽牡丹』嗎?自然是錦州同盛金的燒鍋了。」

  「錦州同盛金燒鍋?沒聽說過。」老祖搖了搖腦袋道。

  乾老大馳騁關東黑道數十年,對關外的燒酒知之甚詳,於是清了清喉嚨,侃侃而談:「清嘉慶六年,錦州城北羅台子屯滿人高士林開設酒坊,著名的有燒鍋『龍票』,那是直供朝廷的,屬皇封燒鍋。民國十五年,張學良將軍籌辦葫蘆島軍港和錦州大學時,曾讚美凌川酒並揮筆寫下『酒中仙』三字。朱德總司令1954年也題詞盛讚:南有茅台,北有凌川。此酒釀製按滿族傳統工藝,釆用紅高粱、薏米、穀子、稗子四種雜糧,以關北馬尾松樹花粉、人參鹿茸粉制曲,曲中加入了26種中草藥,釆用木製酒海穴藏,木酒海內壁用鹿血、香油、宣紙裱糊,穴藏三年以上方可出酒,酒出窖後呈微黃,清洌爽口,實乃上上之品啊。」

  老祖在一旁聽得是抓耳撓腮,面露喜色,不住地咽著唾沬。

  乾老大看在眼裡,繼續說下去:「不知老祖可曾聽聞這樣一則秘史,清道光乙巳年間,林則徐禁菸有功,道光皇帝特下旨同盛金燒鍋釀造上等好酒,犒勞禁菸將士。後英軍大舉進攻,被逼無奈的道光皇帝,將林則徐發配伊犁,同時將原本用來犒勞禁菸將士的美酒,準備拿去討好英軍。關東人硬漢多,同盛金燒鍋掌柜孟融毅然將此酒密藏於地下,朝廷一怒之下,將抗旨的孟融腰斬。從此,這批美酒究竟藏在何處,遂成千古之謎。」

  「啊,此酒竟有如此典故,那酒現在何處?」老祖讚嘆不已,突然之間意識到什麼,壓低聲音悄聲問,「你知道那酒藏在哪兒,對不對?」

  乾老大微微一笑,道:「正是。」

  老祖搓了搓手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怎麼才能弄到那批酒呢?」

  乾老大賣開了關子,故作為難狀道:「對方不要錢,只是要……」

  「要什麼?」老祖急切地說道。

  「唉,說了也沒用,還是算了。」乾老大嘆氣道。

  老祖更加著急了,忙不迭地追問道:「說嘛,他們要什麼?」

  乾老大說道:「他們要換酒。」

  「換酒?」老祖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條件。

  「他們要換年代更早的酒,若是有三百年前明代的酒,他們願以百壇換一壇,條件是沒得說的,可是到哪裡去找明代的酒呢?」乾老大攤開雙手,無奈地說道。

  老祖聞言沉默不語,半晌沒有說話。

  乾老大知道老祖在進行思想鬥爭,於是在一旁靜靜地冷眼觀察。

  許久,老祖仿佛終於下了決心,抬起眼睛,目光瞟向梅小影。

  梅小影「哼」了一聲,沒有理睬她,鄙夷地瞪了老祖一眼,扭頭「咚咚咚」下樓去了。

  老祖尷尬地對乾老大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明代的酒不太好搞啊,唉,我也是無能為力啊!」

  乾老大見縫插針道:「老祖看來是有難言之隱,不知在下能否幫上忙?」

  老祖搖了搖頭,未置可否。

  乾老大一看事情要糟,「嘿嘿」冷笑兩聲,從懷裡掏出那兩片酒罈碎片來,放在桌子上,緩緩說道:「在下住在天門客棧,早起發現西屋打掃出來的酒罈碎片,他們說是昨日天門老祖帶來喝的。」

  老祖點頭說道:「不錯,是我帶過去的一壇酒,可惜呀,都打碎了。」

  「他們說是明代的美酒。」乾老大漫不經心地隨口道。

  老祖立馬警覺起來,懷疑的目光投向乾老大,說道:「哪裡,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乾老大將兩塊碎壇片翻了過來:「你看壇上這字跡,分明是『野拂』兩個字。」

  老祖心中一驚,她慢慢地伸出手去,將那兩塊碎片對調了一下,說道:「我看這字像是『拂野』二字,拂有一解,為觸到的意思,如拂雲,觸到雲;拂天,觸到天。拂野,乃是觸到山野,回歸自然之意。」

  乾老大點頭道:「天門老祖果然機警過人,老夫甚是佩服,若是你以為我連『野拂』是誰都不知道,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他已改口稱自己為「老夫」,提高了一個檔次。

  老祖作十分驚訝狀,說道:「野拂難道還會是人的名字嗎?」她對自己的演技感到十分的滿意。

  乾老大壓制住心中的慍怒,這變態佬的表演也實在太拙劣了。

  「野拂是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出家後的法號,他是闖王心腹,官至將軍,也是好酒之人。公元1644年,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李自成一百多萬義軍不敵滿洲十萬鐵騎,最後遇英親王阿濟格,兵敗湖北九宮山,只帶了幾十騎突圍,隱身石門夾山寺,法號『奉天玉和尚』,而李過則來到了天門山寺,法號便是『野拂』。」乾老大強忍著並解釋道。

  老祖繼續裝聾作啞,驚訝道:「關東郎中乾先生對明末清初的歷史很有研究嘛。」

  乾老大說道:「老夫滿洲正黃旗人。」

  「嗯,乾先生,你來到天門山上,究竟想要做什麼?」老祖索性要問個明白。

  乾老大心道,要攤牌了。於是清了清喉嚨,說道:「老夫受朋友之託,來和天門老祖做個交易,以一百壇道光二十五年的同盛金燒酒換老祖的一壇野拂珍藏的明末時期的酒,還望老祖不要再推辭了。」

  老祖的心中何嘗會不樂意呢,這便宜可是占大了,可是……他又扭頭望下樓梯口,但並沒有看見小影。

  老祖臉色漲得緋紅,支支吾吾道:「說實在話,那壇酒是我家內人搞來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搞到一壇了。」

  乾老大心下尋思,原來梅小影才是正主啊。

  「既然老祖無甚把握,老夫也就不再勉強,這就告辭,回復我的朋友,讓他另做打算了。」乾老大拂袖準備離去,做欲擒故縱之態。

  果然,老祖按捺不住了,忙說道:「且慢,待我與內人商議片刻,再答覆你。」說罷「咚咚咚」地跑下樓去。

  乾老大與震四相對一笑。

  老祖跑到外面,看見小影正在晾曬釆摘下來的樹葉子,忙上前說道:「小影啊,一百壇道光啊,你……」

  梅小影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幹嗎?」

  老祖支吾道:「你能不能向老怪物再要一壇?就一壇。」

  梅小影眼睛一翻,以嘲弄的口吻說道:「你不是不想讓我再接觸他了嗎?」

  「這次實在是對我太重要了,請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分上……再加上姑嫂的情誼,我求求你了。」老祖哀求道。

  梅小影仍舊是不理睬。

  「撲通」一聲,老祖竟然跪下了。

  「唉呀,你這是何苦呢?小心肚子裡面的孩子,都這麼大年紀了,保胎要緊啊。」梅小影連忙去拽她起身。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老祖乾脆要起賴來。

  「唉,」梅小影嘆了口氣,說道,「來吧,我去問問那老怪物,但是不一定有戲的。」

  「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妻子。」老祖高興道。

  梅小影臉一紅,放下手中的活計,說道:「好吧,我現在就去,萬一那老怪物不肯,我也沒有辦法,另外你要小心,別讓人給騙了。」

  老祖望著小影遠去的背影,興奮得跳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了吊腳樓「我內人已經去找了,但是你們的道光酒在哪兒?」老祖問乾老大道。

  乾老大平靜地說道:「你放心,坎六,你去到就近的集鎮上打個長途電話,要他們把已經準備好的那一百壇道光二十五年的御酒即刻起運,快去。」

  「是,大哥。」坎六答應一聲,隨即走下了吊腳樓。

  坎六最擅長的就是追蹤,輕功和水性都是一流的。他明白老大的意思,出門便遠遠地跟在了梅小影的身居,直奔月湖方向而去。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乾老大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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