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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侮辱了『狗』這個名字

2024-10-09 23:42:59 作者: 坐山觀海

  阮玉帶著小丫頭梅兒回到纖凝苑,看見書房的燈光還亮著,也不敢近前,只帶著梅兒默默回了自己的廂房。

  

  竇如嶼剛才的那股氣勢實在嚇到她了。

  平時,竇如嶼對她僅僅是點點頭而已。她也喜歡表哥的俊美。每日把他想上幾百遍過癮。

  可是今日才知道,表哥殺了人,還跟沒事兒人一樣。

  這就是權勢。

  這就是當家作主的權勢。

  想殺誰就殺誰,想要誰死,誰就不得不死。

  她阮玉,自然要嫁給這樣的人。

  到時候,她就是竇府的主母。看誰敢瞧不起她?

  姨母讓她保守秘密,要不然竇府就會成為京城的笑柄。

  這件事並不用姨母多嘴,她自然要維護竇府的名聲。

  第二日,竇老夫人讓阮玉拿出來五十兩銀子,打發竇三的家人回了西疆。對外只說竇三急病而亡,家人不舍讓他埋在外頭,要送他葉落歸根。

  竇府內非常安靜,竇三的死沒有驚動任何水花,就這麼過去了。

  竇如嶼在軍營內練得渾身冒汗,一柄長槍耍得虎虎生風,打退了五六個軍官和營校才下場。

  幾個校尉圍上來,七嘴八舌開口,「今日大將軍如此威猛,怎麼,家裡莫非有什麼好事?」

  「定然是將軍夜裡威猛,故而今日更猛,是不是,大將軍?」

  「大將軍,人家小娘子可不是我等大老爺們,經不住你這柄長槍。大將軍還是槍下留情,免得人家嬌喘連連,罵我等軍營里的人不知道憐香惜玉。」

  ……

  軍營里倒是葷素不忌,什麼都可以說。

  竇如嶼聽得習慣了,倒也不生氣,打了幾個哈哈應付過去。

  不過等他回到自己的營帳內,驀然想到那幾個校尉說的那些葷話,下面已經支起來老高一個帳篷。

  竇如嶼罵了一句,看了看天色還早,只好耐著性子看文書。

  他本就是舊情難忘,一直忍著。可是知道景雲在教坊司待過,還拋棄過自己嫁給王孫,心裡過不去那道坎。昨夜偶然發現她竟然還是處子,心裡的寒冰融化,渾身的熱血沸騰不已。

  他要她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可是她看著一點都不急。

  真是被她給氣死。

  好不容易下值,竇如嶼火急火燎趕回京城內的小院子,隨便用冷水沖了一下,換了件鬆軟的長袍,推開景雲的臥房。

  景雲睡在東廂房,這裡日光好,屋子裡暖洋洋的。

  她昨夜有些輕微的傷風感冒,流著清鼻涕,阿風給她請的老大夫嘮叨了她幾句,說什么女子不得入水,不得受涼,不得挨餓,不得什麼什麼一大串,給她開了幾劑藥。

  三服藥下去,景雲已經好了大半,只剩下鼻音,說話帶著些鼻音。

  今日她睡了一天,剛剛睜開眼,就看到竇如嶼站在床邊,手裡拿著個小竹筐子。

  景雲認出來那個小竹筐是竇府裡面自己用的,他怎麼拿到這兒來了?

  景雲記得自己的身份,立刻跳下床,給他行禮,「將軍。」

  竇如嶼氣悶。

  兩個人都這種關係了,還來這麼生分?

  他一屁股坐在床邊,冷眼斜睨她,「病了?身子骨這麼弱,將來如何替竇府開枝散葉?」

  景云:「……將軍何出此言?奴婢愚鈍,還請將軍明示。」

  竇如嶼一滯,怎麼明示?

  他就問問,這種事情怎麼明示?

  「……你是我房裡的人,你可知?」

  景雲心裡發怒,不過面上不顯,「將軍錯了,奴婢是繡房裡的人。」

  她拿過來小竹筐,拆開那捲棉布攤開,準備穿針引線。

  竇如嶼氣得臉色一紅,他滿是譏誚,「怎麼,現在用功了?不嫌棄燈光晦暗了?小心縫製出來粗劣的中衣配不上本將軍。」

  景雲平靜得很,用針尖撓了撓髮絲,「今夜燈光甚是明亮,不礙事。」

  竇如嶼:「……」

  這日子沒法過。

  他慢慢靠近油燈,拿剪刀剪了剪燈芯,自己去書房拿了幾卷軍書,一頁一頁翻看。

  景雲的針線活兒還是不錯的,當年外祖母讓幾個表姐表妹帶著她,一針一線縫不好都要重來,還要打手心。

  她人生的第一件成衣,就是給眼前頭這人縫的,也是一件中衣。

  當時怕人發現,都是趁著午睡的時候,把小丫頭打發走,她偷偷摸摸在帳子裡面縫的。

  布料是他買了偷偷送給自己的。

  她可不敢明目張胆地出去買布料。

  那時候他不肯自己買中衣,跟自己抱怨中衣都漏了好幾個大洞,她才含羞接過來布料。

  這人心眼兒太多。

  以後還要遠離才妙。

  竇如嶼又翻了一頁書,撥了撥燈芯,往裡面添了燈油,燈光亮了一些。

  說起來中衣,他最珍貴的那套中衣,已經不捨得穿了,拿了綢緞包袱包起來,放在衣櫃裡面,周圍都是樟腦球,免得遭了蟲子。

  現在她又給自己縫中衣,這次要她多縫幾套,免得自己不捨得穿。

  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被自己騙著縫了一套,後來自己說只有娘子才給相公縫中衣,她還氣得大半個月不理會自己……

  阿風敲了敲門,「主子,雞湯好了。」

  「送進來。」

  阿風推門進來,差點兒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多虧他見多識廣,才勉強把托盤端平穩。

  軟塌不大,景小姐垂頭縫東西,主子托著腮幫子看人家縫東西。

  瞧著眼珠子都粘在人家身上了。

  這個登徒子不是他主子。

  阿風把雞湯放在圓桌上,關上門走了。

  他並不走,一個縱身上了屋頂,坐在屋頂上。

  他倒要聽聽,主子要幹什麼。

  竇如嶼添了小碗雞湯自己喝了,看見景雲不動,斜睨景雲,「喝湯了。」

  他僵硬地說。

  這是廚娘熬製的枸杞烏雞湯,最暖身子。

  景雲也想喝。

  可是她不想喝這人的烏雞湯。

  廚房裡面一定還有,說不定還有大雞腿。

  她揉了揉眼睛,「奴婢這就休息了。將軍請便。」

  她套上鞋子就要走。

  竇如嶼本來端起來雞湯碗的手僵直地停在半空中。

  他忽而嘲諷一笑,「景小姐如此行事,莫非還對那王孫念念不忘?告訴你,你此生只能是我竇如嶼的人。」

  「這碗雞湯,你喝也要喝,不喝也要喝。不要不識抬舉。」

  景雲心裡一嘆,這人依舊心胸狹窄。

  她一手接過來雞湯,一飲而盡。

  「竇將軍,奴婢喝光了。奴婢謝將軍賜湯。」

  她行了個標準的禮,半垂著腦袋看地面。

  他黑色的布靴緩緩靠近,「景小姐,倘若不是本將軍憐憫你,你昨夜就已經死了。」

  景雲不輕不重懟了一句,「奴婢不需要他人憐憫。不過,敢問奴婢會因何而死?」

  「自然是勾引竇管家,不守婦女本分。」

  竇如嶼冷冰冰的臉龐貼近她柔軟的臉頰,帶著些許克制的氣息。

  仿佛不克制,就要貼上去。

  景雲豁然抬頭,兩隻明如秋水的眼睛直視著竇如嶼,「將軍此言差矣。何為婦女本分?難道是惡犬撲來,奴婢也要捨身餵狗?那也要看看這條狗夠不夠資格站在奴婢面前。」

  「竇管家,不過一竇府走狗爾。把他比作狗,已經給了將軍面子,侮辱了『狗』這個名字。」

  「奴婢雖位卑,可不賤。還請將軍想清楚了再說話,免得奴婢以為這些書卷,都是別人讀的。」

  竇如嶼氣得咬牙,「你……」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

  景雲大獲全勝,去廚房喝湯去也。

  耳朵貼著瓦片的阿風:「……妙,妙啊,妙極。」

  這種看主子被氣得跳腳的感覺太爽。

  他就說主子不討女孩兒喜歡。

  明明讓廚娘燉了雞湯,卻這樣收場。

  他就問問,主子,你狼狽不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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