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他騙我
2024-10-13 06:46:44
作者: 未央長夜
翌日。
眾人收拾好了行囊,連著擴充到了三十五萬餘的大軍,離開了昭城。
身後的百姓足足送出了有十里之遠,一波一波連綿似海水,眼中含著真摯的祝福和不舍,直到走出了極遠極遠,還能看見他們仿佛扎了根一樣的身影,遙遙望著離開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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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馬車的帘子放下,冷風頓時被阻隔在外,現在是十一月份,雖然算不上天寒地凍,這天也已經寒意深深了,路旁的樹木盡皆乾巴巴的,偶有幾棵掛著零星幾片葉子,在呼嘯的狂風中瑟瑟發抖,不一會兒便打著旋兒飄了下來。
南韓的地勢在最南方,冬天的時間其實很短,說是一年溫暖如春也不為過,一兩個月冬天就過去,然而這夏冬之間卻沒有任何的過渡,秋天不過兩三天的時間,還不待你反應,已經從炎陽似火變成了寒風如冰。
拉過冷夏微涼的手,放在大掌里暖著,戰北烈皺眉:「你該多穿一些的。」
冷夏靠在他肩頭,笑眯眯:「是冷風灌進來的,過一會兒就好了,就你把我看做是柔弱女子,緊張兮兮。」
一陣風拂進,門帘被拉開。
戰十七通紅通紅的小臉兒鑽進來,戰北烈立馬把他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運內力給他暖著。
某小孩享受著這難得的父愛,歪過頭,小鷹眸內儘是好奇:「娘親,花姑姑不知道怎麼了,方才出城的時候就一拐一拐的,這會兒坐在馬上,好像招了虱子。」
冷夏呆滯。
她緩緩的抬頭,和同樣呆滯的戰北烈對視一眼,開始思忖著要怎麼回答這博大精深的問題。
望著兒子盛滿了求知慾的小臉兒,額頭上一滴冷汗滑下,冷夏極其嚴肅:「是昨天你撞的那一下,摔的!」
小臉兒頓時苦了下來。
戰十七鼓著腮幫子,一臉懊惱:「拓跋叔叔不是這麼說的!」
眼前一黑。
冷夏一個跟頭差點栽下馬車,吸著冷氣問:「他怎麼說?」
某女暗暗的磨了磨牙,這拓跋戎,要是她知道那小子帶壞她兒子,就給她等著……
馬車外的某個男人,一個激靈從腳底板涼到了後腦勺,摸著手臂疑神疑鬼:「怎的這般冷。」
花姑娘瞥去哀怨的一眼,咕噥:「腎虛容易冷。」
拓跋戎瞪眼。
而馬車裡,冷夏一邊想著要怎麼折磨那個男人,一邊等著她兒子語出驚人。
誰知,拓跋戎還是很有良心的,戰十七道:「拓跋叔叔說,花姑姑是昨天晚上摔了一跤,哎……十七就知道,一定是不願意我自責,才這麼說的。」
冷夏鬆了口氣,淚眼汪汪的看著戰北烈。
戰北烈接下這難搞的活計,摸著某小孩的腦袋,點頭道:「唔,有可能,他一番好意你也不要辜負了,就裝作不知道吧!」
戰十七用力點點小腦袋。
冷夏豎起大拇指,隔著某小孩,給男人送去個飛吻,這吻飄啊飄,飄啊飄,落到某男的唇角,立馬讓他笑的像個二百五。
忽然,鷹眸猛的一厲!
騰騰殺氣霍然透體而出!
戰北烈一躍而起,速度之快似雷似電,一手摟住冷夏的腰肢,一手抱住兒子,從馬車中倏地飛出,落地的瞬間,將媳婦和兒子圈在懷抱中,似鷹隼般張開巨大的羽翼,保護著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同一時間,後方的馬車外一陣尖利的破空聲傳來!
箭矢排空,如雨衝擊而來……
鐸鐸鐸鐸!
一支支利箭深深的射入馬車壁,似蜂窩般射了個千瘡百孔,一瞬後,馬車轟然一晃,「嘭」的一聲,頓時爆裂開來,碎木四射!
戰北烈站起身,將媳婦和兒子護在身後:「有沒有事?」
冷夏搖搖頭,鳳眸望向遠方的叢林,戰十七的小鷹眸內滿是崇拜,亮晶晶的瞅著他。
見兩個人兒完好之後,戰北烈鬆了口氣,摸了摸戰十七的小腦袋,漆黑如墨的鷹眸殺氣沉沉,猙獰的殺氣沖天而起,讓天地都為之顫抖!
這一切只發生在眨眼間,一時眾人都驚住。
紛紛下馬將戰北烈等人護在中間,嚴陣以待的望著射出利劍的方向,在這三十五萬大軍同行的隊伍中,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的來偷襲?
而且,偷襲誰不好,竟然敢去招惹那兩尊煞神?
叢林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戰北烈冷冷一笑:「不知死活!」
大手一揮,咔嚓,咔嚓……
數十萬早就準備著的大軍,齊齊跪地,彎弓搭箭,只要他命令一下,勢必將對面的刺客射成篩子!
「烈王且慢!」
一聲急促的聲音傳來,公孫柳大步走來,面上含著幾分無奈,幾分愧疚,「烈王,那應該是我的人。」
戰北烈冷冷的看著他,沒有分毫要停手的意思。
這一路來,公孫柳和他們經歷了不少的磨難,也算是患難與共,就連當初的萬人御林軍包圍下,他也冒著危險和眾人前來支援,這樣的情分戰北烈記在心裡,說是把他當成了朋友也不為過。
不過,龍有逆鱗,險些傷到了母獅子和小兔崽子,這群人已經觸碰到他的逆鱗!
公孫柳無奈苦笑,眼中含著幾分悲哀,求道:「在下保證,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請烈王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主子!」
一聲急喝傳來,叢林裡窸窸窣窣,現出了一個黑衣人的身影,他大喝道:「不用求他,今天咱們來了,就沒想過要活著回去!」
「是他!」拓跋戎轉過頭,對著冷夏道:「美男大賽的刺客。」
這人,就是當日刺殺花媚被拓跋戎抓住,後又因著公孫柳的暗器而逃走的人。
他大步走上前來,一臉的大義凜然,後面跟著數十個黑衣人,皆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走到公孫柳身前跪地:「主子,屬下沒用。」
他們的目的,只一想,冷夏便明白了。
公孫柳本就是南韓的皇長子,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南韓外敵入侵,朝中內亂,急需一個主持大局的人,只要公孫柳能回到朝堂之上,必將獲得文武百官的全力支持,那麼南韓的那把龍椅就算是坐的穩穩了!
公孫柳的眼中,閃過痛苦的神色。
他搖了搖頭:「你們何苦要逼我,那皇宮中的爾虞我詐,難道經歷了這麼多還不夠麼,我根本就不想當皇帝,遠走天涯也好,隱居當一個教書先生也罷,我從未想過要回去那吃人的地方,坐上那把吃人的椅子!」
「主子,你根本就是尊貴的皇長子!從前是沒有辦法隱居城郊,如今能當上皇帝,怎麼能這般頹廢不知上進!」
公孫柳失望的看著他:「你們當大秦和西衛都是傻子麼,一旦烈王和女皇死了,他們必定傾全國之力覆滅南韓,你們將南韓的百姓放在哪裡?到時候,南韓能承受這兩國的怒火麼?」
黑衣人不忿,反駁:「只要西衛女皇和大秦戰神一死,對西衛和大秦絕對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到時候南韓只要全力對抗東楚,未必不能扭轉乾坤。」
「重大的打擊?」
公孫柳嗤笑一聲:「朝堂大亂?百姓大驚?軍隊士氣低迷?不錯,即便如此,兩國聯手覆滅一個南韓,也只是翻手之間的事!南韓的覆滅根本就是板上釘釘!」
那侍衛一驚,低頭思索著……
他想的並沒有這麼遠,如今被公孫柳點了出來,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倒退了兩步,不自覺的呢喃著:「他騙我……」
這話一出,眾人的眼睛齊齊一凝。
冷夏和戰北烈對視一眼,冷冷的笑了。
這個「他」是誰,用腳趾甲也猜的出來,兩國發生這麼大的動盪,到時候便宜的是誰?
公孫柳亦是攥起了拳,脫口而出:「東方潤?」
「你們……」他大恨,不可置信:「你們怎麼會聽他的指使?」
黑衣人不斷的倒退著,眼中失了神采,嘴裡呢喃著:「他騙我……」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傻,險些犯了什麼樣的錯,他猛的跪下,機械一樣的說:「主子,都是屬下自作聰明……屬下知道主子一定不會肯的……是屬下自作主張……」
他的話斷斷續續,已經沒了章法,不斷的重複著這幾句。
忽然,他抬起頭,眼中極是堅決,凜冽的白芒一閃!
血霧噴濺!
黑衣人倒下,身側的一排黑衣人,同時拔刀自刎,砰砰砰砰……
公孫柳沒有阻攔,他悲哀的望著這群手下,他們一心為了南韓為了他,如今知道被人利用只怕比死還要痛苦,而如今,這裡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了。
緩緩的閉上眼,眼中一滴眼淚流下,他轉過身,朝著戰北烈和冷夏深深的一禮:「在下,就不和諸位同路了。」
轉身,上馬,望著下方的公孫銘,他問:「你要和我一起走麼?」
看了看馬上的他,再看看花千,公孫銘猶豫不決。
十歲的公孫銘自然知道他們這一路要去哪裡,去幹什麼,越是知道,他越是不願面對。
花千摸著他的頭,笑道:「去吧!長大了,來看舅舅。」
他狠狠的撲到花姑娘的身上,眼淚無聲的流下。
哭過後,他猛的跳上馬,選擇了和公孫柳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