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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先知的偉業和伊斯蘭教的勝利(632—1055年)

2024-10-09 11:53:26 作者: 席代岳

  毫不諱言,穆罕默德的才華值得大加讚揚,但他的成功有時或許有過譽之詞。但成群的皈依者竟會接受一個能言善辯的狂熱分子的教義和激情,這難道不會讓我們感到驚奇?異端也採用同樣的方式,從最早的使徒時代到宗教改革,一直不停有人重複嘗試。但一個普通市民竟能抓住軍隊和權柄統治自己的同胞,用得勝的武力建立一個君主國家,豈不是太難以令人置信?東羅馬帝國猶如走馬燈般的改朝換代中,100多個幸運的篡奪者以更卑賤的出身登上寶座,克服更為艱險的阻礙,擴大了帝國和征戰的範圍。穆罕默德以同樣的經驗要一面傳教一面戰鬥,把兩種彼此對立的特性結合在一起,既能提升他的能力也有助於他的成功。強制和規勸、狂熱和恐懼相互之間不停作用,直到一切障礙讓步給無堅不摧的力量。他的聲音呼喚阿拉伯民族奔向自由和勝利、戰備和掠奪、縱情於現世和來生的歡樂。他所加之於大眾的限制都是為建立大眾對先知的信心所必需,為使人民的順從所必需,唯一阻礙他成功的是他提出的理性的信條,也就是有關神的單一和完美。

  穆罕默德的宗教讓我們吃驚不已的,不在於傳播的方式而是其恆久的特性。他在麥加和麥地那給人帶來的純正而完美的印象,歷經12個世紀的變革,在印度人、阿非利加人和土耳其人改信《古蘭經》時,仍然能夠毫無改變地保留下來。如果基督教的使徒聖彼得或聖保羅能回到梵蒂岡,他們可能會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詢問,在這個宏偉的廟宇里,如此神秘的儀式所禮拜的神明,究竟應該怎麼稱呼。他們到牛津或是日內瓦倒是不會那樣吃驚,仍然會盡責去閱讀教會的教理問答,研究正統注釋家對他們的作品或上帝的說話所做的評論。然而聖索菲亞教堂的土耳其圓頂代表穆罕默德在麥地那親手搭起的簡陋廬幕,只是更巨大更宏偉而已。穆斯林不斷抗拒變更和改革的誘惑,會把他們信仰和崇拜的對象降低到人類感覺和想像的水平。「世上唯有一個真主,而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成為伊斯蘭教永恆不變的簡單信條,神的睿智形象不會被任何可見的偶像褻瀆。先知的榮譽也未超出人類德行的範疇,他那生動鮮明的道理會把門人弟子的感激之情限制在理性和宗教的格局之內。

  阿里的信徒把這位心目中的英雄、他的妻子和兒女視為神聖不可侵犯,於是有些波斯的神學家找到藉口,認為神的本質已經表現在伊瑪目的身上,但這種迷信的觀念受到遜尼派信徒的普遍譴責。他們拒不接受這種行為,並及時向大家提出警告:「不可崇拜聖徒及殉道者。」有關神性的形而上問題和人的自由這方面,穆斯林如同基督徒一樣,教派與教派之間產生激烈的爭辯,只是前者不曾煽動人民的情緒或擾亂城邦的安寧。此一重大差異的原因出於君權和教權的分離或聯合。哈里發是先知的繼承人和穆斯林的指揮官,他盡力壓制和阻止一切宗教的改革,這最符合他的利益。伊斯蘭教徒根本不知道教士的教階、紀律及其世俗和宗教的野心,智者的律法就信徒而論是良心的指導和信仰的神諭。

  從大西洋到恆河,《古蘭經》不僅被視為神學的基本法典,而且它還包括民事和刑事的法律體系。其規範人類的行為和財產的規範和條款,受到真主意志的保護,神的認可絕無謬誤而且永恆如一。這種宗教的服從性伴隨著若干運作不便之處,如不識字的立法人員經常被自己以及國人的偏見誤導,阿拉伯沙漠的制度並不一定適合生活富庶和人口眾多的伊斯法罕和君士坦丁堡。發生這種狀況時,宗教法官會很恭敬地將聖書頂在頭上,提出一個變通的解釋來處理有關的問題,頗能符合公平的原則以及當時的習俗和政策。

  關於穆罕默德的為人處世我們最後應考慮到一點,是他對公眾的幸福產生有利抑或有害的影響。即使極為兇惡而又頑固的基督徒或猶太仇敵也會承認,他奉行錯誤的使命來灌輸有益的教義,只是這種教義不如他們的那樣完美而已。他非常虔誠的認定,對信徒的預先啟示具備真理和神聖的特性,以及創始人的德行和奇蹟,要當成他的宗教即伊斯蘭教的基礎。阿拉伯地區的偶像在真主的寶座面前被砸得粉碎,早年以人為犧牲所流出的鮮血,現在為祈禱、禁食、施捨和表示虔敬的各種有利無害的方式沖洗得乾乾淨淨。他描繪想像中的來世的獎賞和懲罰,符合了無知而縱慾一代的品位。穆罕默德也許沒有能力提出一個道德和政治體系供他的同胞運用,然而他在信徒的心裡被灌輸仁慈和友愛的精神,提倡社會公德的實踐和履行,以他的法律和教條制止報復的渴求和對寡婦孤兒的欺凌。

  敵對的部族在信仰和服從之下聯合起來,過去無謂消耗於內部爭執的精力,全部被用來對付外在的敵人。如果衝突不是那樣強而有力,對內能夠保持自由而對外所向無敵的阿拉伯在當地君王的傳承下,會生生不息地繁榮,然而征戰的迅速擴張導致其統治權的喪失。阿拉伯民族的殖民地擴散到東部和西部,他們與新入教者和俘虜的血統相互混合。經過三代哈里發的統治之後,寶座由麥地那遷到大馬士革河谷和底格里斯河兩岸。兩座聖城受到瀆聖戰爭的侵犯,阿拉伯半島被一個臣民用武力征服,而且還是個遠來的異鄉人。沙漠裡的貝都因人從統治的美夢中清醒過來,恢復了從前古老而孤寂的獨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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