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希拉克略的進軍和尼尼微會戰的勝利(627年)

  希拉克略的兵力分散開來，為謹慎起見，他率軍退到費西斯河岸，發揮守勢作戰的優勢對抗波斯5萬金矛軍。君士坦丁堡的獲救使他消除了心中的憂慮，他的兄弟狄奧多西獲得勝利更鞏固了他的希望。羅馬皇帝與突厥建立過有用而互利的盟約，現在用來對付科斯洛埃斯二世和阿瓦爾人充滿敵意的聯軍。在他大力邀請之下，科扎爾斯人把他們的帳幕從伏爾加河的平原移到喬治亞的山地，希拉克略在特夫利斯附近接見了他們。要是我們相信希臘作者的敘述，據說可汗和貴族都下了坐騎，全部趴伏在地向身著紫袍的愷撒致敬。皇帝對於自願的效忠和重要的援助真是感激萬分，取下自己的皇冠放在突厥君王的頭上，賜予「義子」的稱呼，並表示熱烈的歡迎。盛大和奢華的宴會完畢後，他把皇家餐桌上的金盤和銀器、各種寶石和絲織品，送給齊貝爾當禮物，同時親手將貴重的珠寶和耳環分贈新的盟友。

  在一次私下會面的時候，他拿出女兒優多西婭的畫像，親口答應蠻族讓他娶到美麗而又尊貴的新娘(優多西婭這時大約15歲，正要嫁給突厥丈夫，途中傳來死亡的消息，這次聯姻被迫取消)，於是立即獲得4萬騎兵的援軍，同時議定突厥的大軍將轉移到阿姆河的當面駐紮。波斯人看見狀況不利只有匆忙撤軍。希拉克略在埃德薩的營地，校閱羅馬和外來異族所組成的軍隊共有7萬人馬，他花費幾個月的時間陸續收復敘利亞、美索不達米亞和亞美尼亞的城市，全力整修城堡工事，總算勉強恢復。

  薩巴爾仍舊保有卡爾西頓這個重要的據點，科斯洛埃斯二世的猜疑或希拉克略的詭計，很快使勢力強大的省長被離間，要背棄他的君王和國家。羅馬守軍攔截到一名信差，那是波斯國王下達給副將的命令，要他立即處決有罪或不幸的主將，將頭顱火速送到寶座前面不得稍有延誤。副將是營地中僅次於薩巴爾的第二號人物，命令的真假也難以辨明。羅馬人將這一消息遞送給薩巴爾本人，看到要將他處死的判決，他也玩弄手段將400名軍官的姓名附在上面，然後召開軍事會議，質問副將是否準備執行暴君的命令。與會的波斯將士一致同意，公開宣布科斯洛埃斯二世喪失了統治的資格，準備單獨與君士坦丁堡政府議和。即使薩巴爾考慮榮譽與政策而無法加入希拉克略的陣營，皇帝仍然充滿信心，無論怎樣此舉對於達成勝利與和平的目標，都不至帶來妨礙或中斷進程。

  喪失了盟友的強力支持，懷疑臣民的忠誠信念，科斯洛埃斯二世的偉大抱負已經受到了損害，但他擁有的實力仍顯得極其突出，不容忽視。說波斯有50萬人馬當然是東方的比喻方式，不過他還是有為數眾多的人員和武器、騎兵和戰象，配置在米底和亞述兩個重要地區，用來對付希拉克略的入侵行動。然而羅馬大軍大膽地從阿拉克西斯河向著底格里斯河進軍，怯懦而謹慎的拉扎特斯只敢尾隨在後，迫不得已強行軍通過荒無人煙的國度，直到他接獲嚴格的命令，要他冒險將波斯的命運付諸一場決戰。底格里斯河以東，摩蘇爾的附近有座橋樑，偉大的尼尼微過去就建在橋的一端，城市的現址連古老的遺蹟，長久以來已經湮滅無蹤，空曠的原野成為兩軍交鋒的寬闊戰場。拜占庭的歷史學家向來忽略重要戰役的實況，他們如同敘事史詩和傳奇故事的作者，常把勝利歸於所喜愛的英雄人物，不是讚美他非凡的指揮才能就是其個人的作戰勇氣。

  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627年12月1日)，希拉克略所騎的戰馬費勒斯，比起手下的武士更為驍勇無敵。它的嘴唇被長矛刺穿，腿部也受傷不輕，但還能載著主人穿越蠻族的三重方陣，獲得勝利安然歸營。這場激戰中有3位驍勇的酋長接連為皇帝的佩劍和長矛所殺，其中包括拉扎特斯在內。他戰死沙場，波斯人看到主將高懸的首級，驚駭之下的陣列隨之瀰漫憂愁和絕望的氣氛。拉扎特斯的鎧甲是純金製成，盾牌使用120塊金片，加上佩劍和劍帶以及馬鞍和甲冑，全部被用來裝飾希拉克略的凱旋。如果不是他對基督和聖母有虔誠的信仰，這位羅馬的勇士會向卡皮托山的朱庇特神殿奉獻第四次最豐盛的戰利品。

  尼尼微會戰的激烈戰鬥從破曉打到深夜，除了撕毀和損壞不算，羅馬人共從波斯人手裡奪取28面軍旗，但波斯的軍隊大部分陣亡。勝利者為了隱瞞自己的損失，整夜留在戰場，沒有收兵返回營地。羅馬軍隊知道在當前狀況之下，殺死科斯洛埃斯的士兵比擊敗對手更為容易。他們就留在陣亡戰友的屍體中間，離開敵人不到兩個弓程，波斯騎兵的殘餘人員仍堅持不退，嚴陣以待直到夜間七時。大約在八時他們退回尚未遭受搶劫的營地，等把行李收拾好，就在喪失秩序和無人指揮的狀況下一鬨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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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奮的希拉克略乘勝而進值得稱道。他24小時內行軍48英里，前衛奪取大扎卜河與小扎卜河上的橋樑，亞述的城市和宮殿第一次讓羅馬軍隊進入。真是世事難料，他們竟然攻入了皇家的中樞要地達斯塔傑德，雖然有很多財寶已經搬走或是花掉，但剩餘的額度仍舊超過了他們的期望，甚至可以滿足他們的貪念。無法搬運的物品全部毀於縱火，這些都是科斯洛埃斯不理民生的疾苦，從帝國的行省搜刮所得，巨大的損失使他極為痛心。

  如果勝利者破壞的對象只限於供君王享受的奢侈物品和豪華宮殿，如果民族的仇恨、軍隊的放縱和宗教的狂熱沒有用同樣的暴行來對付無罪臣民的住所和寺廟，那才真正是正義的行為。收回300面羅馬軍隊的旗幟，解救埃德薩和亞歷山大里亞無數的俘虜，那才是希拉克略運用武力真正獲得的光榮。他離開達斯塔傑德的宮殿，繼續向摩代因或泰西封追擊前進，不過僅前進數英里的距離，就在阿爾巴河的岸邊停頓下來，可能顧慮渡河的困難、寒冷的季節，或許還有都城固若金湯的名聲。希拉克略非常幸運，能在大雪封山之前越過扎拉山脈，否則會遭遇連續34天的降雪，甘扎卡或陶里斯的市民被迫友善地接待大批進駐的士兵和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