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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查士丁尼決定征服阿非利加及當前狀況(523—534年)

2024-10-09 11:52:17 作者: 席代岳

  查士丁尼登基稱帝是西羅馬帝國滅亡以後50年的事,哥特王國和汪達爾王國在歐洲和非洲不僅穩固建立,而且看來已經是合法的政權。羅馬的勝利所能銘刻的光榮標誌,被蠻族用同樣正義的刀劍抹去。他們曾經不斷地掠奪和搶劫,然後在時間、條約和忠誠誓詞的約束下,令第二代或第三代聽命的臣民保證不懷貳心。神明建立的羅馬能夠永遠統治世間所有的國家,迷信的希望被過去的經驗和基督教教義全盤否定。想要很自負地認定永久不變和不容侵犯的主權,這已經無法用士兵來維護,完全是靠政治家和法學家的堅持。現代學校的法律課程有時也會重新傳授與傳播他們的見解。等到羅馬被剝去皇家的紫袍以後,君士坦丁堡的君主自認手握神聖的權杖,是羅馬世界唯一的皇帝,要求獲得合法的繼承權利,那是執政官所征服和愷撒據有的行省,雖然實力薄弱但還是抱著渴望之心,要從異端和蠻族的篡奪者手中解救西部忠誠的臣民。偉大的計劃多多少少要留給查士丁尼執行,在他統治的前5年,基於難以自圓其說的理由,對波斯發起了耗資巨大而又得不償失的戰爭,後來為了制止抱負遠大的敵人,顧不得喪失顏面,支付了1萬磅黃金的代價,與波斯達成並不穩定的停戰協定,就兩個國家的說法,他們已經建立了「永久」的和平。帝國東部的安全使皇帝能夠轉用兵力對付汪達爾人,阿非利加內部的情況為他的進犯提供了合理的藉口,同時也答應給予羅馬軍隊有力的支持。

  

  阿非利加王國按照創建者的遺言傳位給赫德里克(523—530年在位),這位最年長的汪達爾君王個性溫和、平易近人。他身為暴君的兒子和征服者的孫子,為政之道卻力主仁慈與和平,繼位以來改弦更張,頒布了傳達善意的詔書,恢復教會原有的200位主教,給予教徒信仰自由,可以接受阿塔納修斯教派的信仰。正統教會接受了他的好意,表示出冷淡而短暫的感激,對他們所要求得到的權利而言,目前的恩惠無法令他們滿足。同時赫德里克的統治過於寬大,等於冒犯族人擁有的優勢地位。阿里烏斯派的教士暗示他已經背棄原有的宗教信仰,士兵大聲抱怨他喪失了祖先開疆闢土的勇氣,他的使臣被懷疑要與拜占庭宮廷進行秘密而羞辱的談判。他有一位將領稱為「汪達爾的阿喀琉斯」,征討手無寸鐵的摩爾烏合之眾竟然鎩羽而歸。公眾的不滿情緒受到傑利默(530—534年在位)的挑撥,他憑著年齡、家世和軍事聲譽獲得了表面的頭銜及繼位的權利,得到族人的認同進而掌握政府。不幸的統治者毫無掙扎的餘地,很快被推翻,從寶座被打入地牢,嚴密看管他的同謀者,就是那位不得民心的侄兒「汪達爾的阿喀琉斯」。

  赫德里克向信奉正教的臣民給予恩惠,這使他獲得了查士丁尼的好感;後者為使自己的教派能占優勢,承認宗教自由的運用和公正。他們的聯盟過去因為相互贈送禮物和來往信件,建立起更為緊密的關係,此時查士丁尼尚未稱帝。等到查士丁尼登基後,更加肯定彼此的聯繫會產生忠誠和友誼。他接見傑默利相繼派來的兩位使臣,規勸篡奪者對於背叛要有悔悟之心,至少要戒絕更進一步的暴力行為,以免引起上帝和羅馬當局的不滿;要尊敬有關家族和繼承的法律;無論是在迦太基的帝座還是君士坦丁堡的皇宮,都應該讓一位虛弱的老人平靜安度天年。他使用充滿威脅和指責的傲慢語調說出上述的話,以傑利默的情緒和智慧來看,無疑會拒絕干涉內政的無理要求。他認為自己的登基是正當的行為,就用少見的語氣對著拜占庭宮廷慷慨陳詞,宣稱自由的民族有權罷黜或懲處無法善盡職責的最高官員。外來的規諫毫無成效可言,反而使囚禁的國君受到更嚴苛的待遇,赫德里克的雙目被他的侄兒剜去。殘酷的汪達爾人對自己的實力以及雙方距離的遙遠產生信心,並不把東部皇帝的恫言恐嚇和緩慢備戰放在眼裡。查士丁尼決心解救朋友為他復仇,傑利默則要維護篡奪的成果,雙方依據文明國家的做法,相互提出嚴正的抗議,都說自己才是和平的愛好者。

  聽到阿非利加即將爆發戰爭的傳聞,只有君士坦丁堡虛榮而又怠惰的群眾感到爽快,因為貧窮可免於繳納貢金,怯懦可不必從軍出戰;至於一般有見識的市民,想起來帝國為了支持巴西利斯庫斯的遠征行動,根據過去的經驗判斷未來的狀況,難免要付出生命和金錢的巨大損失。軍隊已經投身了五次重大的戰役,剛從位于波斯的邊界召回,他們對於海洋、天候和實力未明的敵人都深感畏懼。負責財政的大臣計算阿非利加戰爭的需求,儘可能從寬考量,這樣一來必須增高稅賦加強徵收,才能滿足貪求無厭的戰爭費用,到時候還要負起供應不足的責任,可能危及自己的生命,至少也要賠上有利可圖的職位。卡帕多西亞的約翰基於自私的動機,在發言一邊倒的會議上竟敢提出反對意見。他認為如此重要的勝利,無論付出多高的代價都不為過,只是他對於非常明顯的困難和無法預料的結局,表示了嚴重的關切和疑慮。禁衛軍統領說道:「皇上要進行迦太基的圍攻作戰,從陸地發起進攻的距離至少有140天的行程;如果經由海洋,在從艦隊接到任何信息之前,一年的時間已經過去。想要接受阿非利加的歸順,勢必進而著手西西里和義大利的征戰。成功只會加重責任和工作的難度,要是出了一點差錯,精疲力竭的帝國就會招致蠻族進入心腹要地。」

  查士丁尼感受到了有益諫言的分量,為一向唯命是從的寵臣竟敢放言高論甚表驚異。如果不是宗教的呼籲使他重新恢復勇氣,可能自己就此放棄發動戰爭。東部主教用充滿技巧而又狂熱的證詞,使得令人懷疑的褻瀆理由全部噤若寒蟬,他大聲說道:「我已經預見未來的景象,那是上天的意願。啊!陛下!你不能放棄解救阿非利加教會的神聖事業,上帝在戰場要走在你的旗幟前面,使你的敵人一敗塗地,須知背叛者也是聖子的仇敵。」皇帝可能受到宗教的誘導,只好相信過於牽強的說辭,就是身邊的顧問也不得不如此表態,要將戰爭的勝利歸功於適時的啟示。他們燃起了更為合理的希望,赫德里克或阿塔納修斯的追隨者,已經在汪達爾王國的邊界激起叛亂行動。普登提烏斯是阿非利加的臣民,私下表示了對君士坦丁堡效忠的意圖,準備接受一小部分軍事力量的協助,光復的黎波里行省,再度服從羅馬當局的統治。撒丁尼亞政府已經委託給戈達斯治理,驍勇的蠻族停止支付貢金,拒絕向篡奪者效忠,並接見了查士丁尼派來的密使,要讓皇帝的代表知道他才是富裕島嶼的主人,站在衛隊的前方非常驕傲地接受皇室的紋章。汪達爾的兵力在爭執和疑慮之中逐漸減少,羅馬軍隊的士氣受到貝利撒留的鼓舞日益高漲,無論在任何時代和國家,大家都極為熟悉這位英雄人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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