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波斯的興衰及其與東部帝國的和戰關係(488—565年)

  民族之間的仇恨是戰爭所產生的惡果，卻因一紙和平協定消弭於無形，並且延續80年之久。冒失而又不幸的波斯王佩羅澤斯發起遠征，對付被稱為白匈奴的尼泰萊特人；芝諾皇帝派遣的使臣為了陪伴波斯國王，跟著參加了這一軍事行動。這時白匈奴的征戰從裏海蔓延到印度的腹地，國王的寶座上面鑲滿翡翠，2000頭大象排成陣式以支援騎兵軍隊的作戰。波斯人遭到兩次挫敗，作戰不利難以脫逃，白匈奴運用軍事謀略贏得連續的勝利。波斯國王不得不屈服，承認蠻族的權勢，隨後皇家的俘虜被釋放回去。祆教祭師的詭辯非常狡猾，想用拙劣的手法掩蓋他們所受的羞辱，勸告佩羅澤斯要注意正在升起的太陽，形勢會慢慢轉變到有利於他的方向。居魯士的繼承人氣憤填膺，竟然忘記所要面對的危險和感恩之心，帶著積恨難消的情緒再度發起了攻擊，結果喪師辱國、身死異鄉(488年)。佩羅澤斯的亡故等於將波斯拋棄給國外和國內的敵人，有12年的時間裡波斯都處於戰亂和災難之中，直到他的兒子卡巴德斯(或稱科巴德)，才重振雄風，雪恥復國。

  阿納斯塔修斯刻薄而又極不友好的慳吝，成為引發一次羅馬戰爭(502—505年)的動機或藉口。白匈奴和阿拉伯人參加了波斯的陣營隨軍出征，亞美尼亞和美索不達米亞的堡壘工事，這時正處於坍塌或殘破的狀況。馬爾提羅波里斯的總督和人民無法完成守備的任務，面對強大的攻勢很快獻城投降，皇帝對怯懦的臣民不再心存同情。狄奧多西波里斯被大火吞噬成為一片焦土，謹慎的鄰城出於自保，認為自己的做法正確。阿米達遭受長期的圍攻，還是難逃被毀滅的命運。卡巴德斯進行了3個月的攻城作戰，已經損失5萬士兵，但仍然無法獲得成功的希望。在舉國的努力歸於徒然的時刻，祆教祭司卻推論出一廂情願的預兆，因為他們看到對方將婦女部署在防壁上面，就連隱秘的美色也全都暴露在攻擊者眼裡，足證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最後在一個平靜的夜晚，攻擊者登上了最容易進入的高塔，那裡只有幾名僧侶在擔任守衛，由於要履行節期的職責，都陷入大醉的沉睡之中。雲梯在當天的清晨架起，卡巴德斯親自到現場督戰，下達嚴厲的命令，抽出佩劍迫著將士發起攻擊。在波斯國王的佩劍入鞘之前，8000名居民為贖罪而流血，全部喪失了性命。

  阿米達陷落以後戰爭又拖延3年，不幸的邊區飽嘗戰亂之苦。阿納斯塔修斯想要用黃金換取和平已經太遲，他的軍隊數量比不上將領的人數，居民逃走使得整個國土十室九空，無論是生者還是死者都得不到保護，流落荒野成為猛獸的食物。埃德薩的頑抗以及戰利品的得不償失，讓卡巴德斯產生了休戰的念頭，他把征服的成果談判到非常高昂的價格，接著退回原本的國境。綿長邊界雖然標誌著殺戮和蹂躪，但仍舊起著分隔兩個帝國的作用。為了防止再度發生慘劇，阿納斯塔修斯決定建立新的殖民區，規模非常強大，足以抗拒波斯人的進攻，而且要深入到亞述地區，面對進攻的威脅，所配置的軍隊有防守行省的能力。

  阿納斯塔修斯為了達成預定的目標，刻意整建了達拉城，遷進大量人口，這個堅固的要點離尼西比斯有40英里，到底格里斯河有四天的行程。這項極為倉促的工程在查士丁尼不屈不撓的堅持下獲得了相當的改進，根本不必強調守備地點的重要性，達拉的防衛設施能夠代表當時軍事建築和結構的最高成就：整個城市有兩道城牆環繞，保持著50步的間隔，受到圍攻處於不利的狀況時，能夠退守最後的城堡。內牆不僅固若金湯而且造型優美，成為極具歷史價值的紀念物。城牆的高度從地面算起有60英尺，角塔高達100英尺，射孔雖小但為數極多，投射武器能發揮威力，使圍攻的敵人吃足苦頭。配置在防壁的士兵受到雙層頂樓的掩護，第三層是寬闊而又安全的平台，位於角塔的頂端。外牆稍低但是更加結實，每座防塔都與一個方形碉堡構成犄角之勢，相互支援且沒有死角，堅硬的岩石地層使挖坑道的工具無用武之處。城市東南的地面比較鬆軟，接近路線受到新建工程的阻礙，經過改良以後外形成半月狀，兩條或三條壕溝將溪水引進灌滿，同時最有技巧性的工作是利用河流，供應居民飲用給圍攻者帶來災難，並且預防天然或人為泛濫的危害。達拉在超過60年的時間裡都滿足了建造者的願望，引起波斯人的忌恨，他們不斷抱怨對手構建這座無法攻陷的城堡，明顯違反了兩個帝國之間的和平條約。

  

  在黑海和裏海之間，科爾克斯、伊比利亞和阿爾巴尼亞這幾個國家，因為高加索山脈各支脈的走向，會在不同的方向交會相互連接起來，其中由南至北兩個主要的關隘或通道，不論是古代還是近代，經常在地理學上產生混淆。德本也可以稱為裏海或阿爾巴尼亞的門戶，位於高山和海洋之間，占有一小段傾斜的坡地，要是根據本地的傳說，最早是希臘人建立的，它那構成形勢險要的入口，被波斯國王用堤防、雙重城牆和鐵製的城門予以加強。伊比利亞門戶在高加索山地形成六英里長的狹窄通道，一旦開放，可以從伊比利亞或喬治亞的北部地區進入平原，接著抵達塔內斯河和伏爾加河流域。有一座城堡據稱是由亞歷山大或他的接班人所興建，用來控制重要的關隘，基於征服或繼承的權利傳給了白匈奴的君主，他倒是想用少許價錢出讓給皇帝。

  阿納斯塔修斯還在考慮，抱著慳吝的心態計算所要花費的代價以及這個關隘遙遠的距離，一位更為機警的敵手卻已插手其間，卡巴德斯用武力占領高加索的雄關重鎮。阿爾巴尼亞和伊比利亞門戶可以使斯基泰騎兵無法通過這距離最短和最易通行的道路，山區的整個正面布滿了歌革和瑪各的壁壘，這歷史悠久綿長邊牆，曾經引起一位阿拉伯哈里發和一位俄羅斯征服者的好奇。按照近代經過考證的描述，巨大的石塊有7英尺厚，長或寬有21英尺，沒有灌入鐵汁或使用泥灰，完全用人工技巧砌成，從德本的海岸翻山越嶺，穿過達戈斯坦和喬治亞的山谷，迤邐曲折達300餘英里。毋須猜測應該得知，阿塔納修斯是如此缺乏遠見，卡巴德斯基於政策著手雄偉的工程；這不是奇蹟而是人為的毅力，最後在他兒子手裡完成重大的任務，「科斯洛埃斯」這個名字使羅馬人極為畏懼，「努息萬」的稱號則獲得了東方人無比的敬愛。波斯國君將「和戰之鑰」掌握在手裡不容分享，同時要求明訂在所有的條約之中，查士丁尼應該為遠方共同的屏障貢獻力量，保護兩個帝國免於斯基泰人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