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伊索里亞的平服及邊區防線的建立(492—565年)
2024-10-09 11:52:11
作者: 席代岳
等到伊索里亞人屈服以後,小亞細亞仍舊沒有外敵入寇,也不需要興建防衛工事。剽悍的蠻子拒絕成為伽利埃努斯的臣民(262年),在獨立和掠奪的生活中堅持了230年之久。其間他們武功最強的君王仍然顧慮山區的崎嶇險阻和土著的負隅頑抗,兇狠的精神有時會因禮物趨向緩和,也會因畏懼而有所收斂。一位軍方的伯爵率領3個軍團,將永久而屈辱的駐地指定在羅馬行省的中央位置,只等警戒的力量鬆弛和轉變,大量輕裝編組的分隊立即從山間衝出,入侵亞細亞平靜的富裕地區。雖說伊索里亞人的身材並非異常高大,作戰也不是特別勇敢,只是環境迫得他們奮不顧身,還有經驗教導他們實行掠奪戰爭的技巧。他們的進軍秘密而迅速,攻擊村莊和沒有守備的城鎮,四處流竄的小股匪徒經常騷擾赫勒斯滂海峽和黑海一帶,進犯到塔爾蘇斯、安條克和大馬士革的門口。
在羅馬軍隊接到清剿命令,或遙遠的行省計算出損失之前,他們已將擄獲的戰利品,運進他們那難以接近的山區。叛逆和強盜的罪行使他們喪失一切權利,不夠資格成為國家的敵人。詔書明確指示所有的官員,即使在復活節的慶典期間,對伊索里亞人的審判和定罪,也都是有功於社會國家的正義與虔誠行為。被俘虜發配為家用的奴隸,如果他們與主人發生私下口角會被刀劍和匕首解決。所以保持公眾平安的有效辦法,就是禁止這些危險的囚犯擔任日常的工作。
等到他們的同胞塔卡利西烏斯亦即弗拉維嘓芝諾登基稱帝後,便重用一幫忠誠而強悍的伊索里亞人,他們擺出傲慢的姿態脅迫宮廷和城市,要求獲得每年5000磅黃金的賞賜,作為效忠的報酬。他們爭相到城市謀取財富,造成山區人口減少;奢侈的生活使他們無法保持強壯和堅忍的體魄,等到分散開來混合到人群之中,再也無法為爭取貧窮和孤獨的自由而樂觀奮鬥。芝諾去世以後,繼位的阿納斯塔修斯廢止了應得的恩俸,將他們交給人民去報復,最後不僅把他們逐出君士坦丁堡,還要準備發起一場戰爭,使得整個民族在勝利和奴役的結局做一了斷。前任皇帝芝諾的兄弟篡奪了奧古斯都的頭銜,芝諾手裡累積的軍隊、錢財和庫儲,全部成為其帝業的有力支持。他的旗幟下面有15萬蠻族,土生土長的伊索里亞人只占極少比例。聚集的隊伍首次在一位好戰主教的主持之下,當場被授予神聖的使命。這群烏合之眾在弗里吉亞平原,被作戰英勇軍紀嚴明的哥特人擊敗,這場延續6年之久的戰爭(492—498年),幾乎耗盡了阿納斯塔修斯皇帝奮發圖強的勇氣。
伊索里亞人退回山區,城堡遭到不斷圍攻,最終成為一片焦土。通往海洋的交通線全部被截斷,最勇敢的領導人物力戰而亡,倖存的酋長在被處死之前,戴著腳鐐手銬拖過橢圓形競技場遊行示眾,有一群年輕人被運到色雷斯去墾殖,剩餘的人民只能對羅馬政府表示屈服。幾個世代後,他們的心志已墮落到奴性的水平。托羅斯山區人煙稠密的村莊,提供了不計其數的騎兵和弓箭手,他們抗拒政府強迫徵收的貢金,還是願意在查士丁尼的軍隊服役。因而查士丁尼的文職官員,像是卡帕多細亞的總督、伊索里亞的伯爵、利卡奧尼亞和皮西底亞的法務官,全都授予指揮軍隊的權力,用來約束無法無天的搶奪和仇殺惡習。
要是能將視線從北回歸線延伸到塔內斯河口,可以發現查士丁尼在這一方面的重點工作,是要抑制衣索比亞的野蠻族群;另外一邊他要在克里米亞構築一道很長的邊牆,用來保護友善的哥特人,整個族群有3000牧人和武士。從克里米亞半島到特拉布宗,在黑海的東邊形成了一個圓弧,地區的安全被堡壘、聯盟或宗教所保護。拉齊卡在古代稱為科爾基斯,現在叫作明戈瑞利亞,很快成為一場重要戰爭所要奪取的目標。特拉布宗在後世成為傳奇帝國的首府,應該對查士丁尼的大手筆極為感激。他在此地建造教堂、供水渠道和城堡,並且在堅硬的岩石地面鑿出很深的壕溝。興建起一道500英里長的邊疆防線,從瀕臨黑海的城市直達奇爾切西烏姆的森林,這成為羅馬在幼發拉底河上流最後一個駐軍位置。
就在特拉布宗的正上方向南有五天的行程,平坦的國土突然急劇升起,上面覆蓋了不見天日的森林,到處是崎嶇難行的崇山峻岭,雖然沒有阿爾卑斯山和庇里牛斯山那樣高不可攀,但蠻荒的程度倒很相似。這裡處於極其嚴酷的氣候,冰雪很少融化,果實生長遲緩而且風味不佳,甚至蜂蜜都帶有毒性,辛勞的耕種只限於平緩的山谷,放牧的部落從牲口獲得肉類和奶品,靠著非常少量的食物維生。卡利比亞人獲得的稱呼和養成的性格,完全像他們的土壤一樣堅硬。從居魯士時代算起,雖然有各種不同的名字,像是迦勒底人和札尼亞人,但還是聽從了不知延續多少世代的祖訓,整個族群要從事戰爭和掠奪。查士丁尼在位時期,他們承認了上帝和羅馬皇帝的權威,就在最重要也是必須經過的關隘修建了7處城堡,制止波斯國王的野心無法向外擴展。幼發拉底河的源頭從卡利比亞的山區流出,開始向西像是要注入黑海,但又轉向西南,從薩塔拉和梅利泰內的城牆下方流過,逐漸接近地中海,最後為塔魯斯山所阻,從而結束漫長而曲折的行程,向著東南方流入波斯灣。
越過幼發拉底河的羅馬城市當中,可以指出兩個最近的據點,分別用狄奧多西以及殉教者的遺骨命名,還有阿米達和埃德薩這兩個省城,在每個時代的歷史都受到讚譽。城市的防衛強度遵照查士丁尼的指示,根據所處位置面臨的危險而定。一道壕溝或柵欄足以拒止缺乏持續戰力的斯基泰騎兵軍隊,然而為了對抗波斯國王的兵力和資源,抵擋正規的圍攻作戰,需要更為精巧和複雜的工程。對方的工程人員發明了各種進攻的方法,包括指導深入地下的對壕作業,提升攻城平台到防壁的高度,建造軍用機具衝擊最堅固的城牆基座,有時還用大象推著活動攻城塔,發起全線的攻擊。東部的主要城市雖然有距離遙遠和位置深入的不利條件,但後來從民眾的狂熱信仰中獲得了相當程度的彌補。他們支持守備軍隊防衛自己的家園和宗教,上帝之子曾經許下令人難以置信的承諾,絕不會放棄埃德薩,這使得市民充滿無比驍勇的信心,圍攻者處於疑慮和驚恐之中士氣日益低落。
亞美尼亞和美索不達米亞所屬城鎮不斷增強守備的力量,能夠控制陸地或水道的前哨陣地,通常他們用石塊興建無數的堡壘,在倉促狀況下建材改用泥土或磚頭。查士丁尼詳細考察每一處哨所,採用斬草除根的預防措施,把戰爭指向若干荒涼的谷地,當地的土著依靠貿易和通婚與雙方構成聯繫,對君王之間的不和與爭執毫無所悉。幼發拉底河的西面是一塊沙質荒漠,延伸600英里直抵紅海。對於兩個敵對帝國的擴張野心,將大自然一無所有的孤寂之地插入其間。阿拉伯人直到穆罕默德興起,始終只是一群無法征服的強盜。羅馬人盲目相信和平的保障,以至於在最易受到攻擊的邊疆敘利亞忽略了防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