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鬧劇
2024-10-09 11:05:03
作者: 馬克·彭德格拉斯特
毫不誇張地說,審判迅速演變成為一場拔河比賽。瓶裝商的代理律師本?菲利普拿到了可口可樂公司的會議紀要,他不顧對方辯護律師的再三抗議,肆意曲解紀要的內容。最後,哈羅德?赫希幾乎是從菲利普手中搶回了會議紀要。一向沉穩的赫希一反往日的律師形象,以壞脾氣的口吻說:「記錄不能反映真實情況,我要求歸還會議紀要,把我的本子還給我。」秩序剛恢復,赫希和他的同事就極富說服力地證明,瓶裝商是一群類似寄生蟲的中間人,「沒有起到一丁點兒作用,而只是簡單地以定價買進糖漿再轉手賣出,從中謀取差價——他們對糖漿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在維奇?雷恩沃特的交互訊問期間,他承認,瓶裝商靠可口可樂公司做的GG宣傳就獲得了25%的利潤。東南瓶裝公司幾乎沒有怎麼投資,就在20年裡賺了250萬美元。
瓶裝公司作了同樣公正的回答,沒有他們就沒有瓶裝業。亨特和雷恩沃特回顧了早年創業的艱辛史、失敗的痛苦以及與仿冒者的殘酷鬥爭。瓶裝商在房地產、廠房和設備上的投資超過2000萬美元,而可口可樂公司在整個行業起步過程中卻沒有出過一分力、投過一分錢。瓶裝公司絕不是吸血鬼,他們經常培訓和勸誡瓶裝商生產統一的、高品質的產品。他們贊助聚會和培訓研討會,安排批發採購,保證使用最先進的設備。至於20年間賺取250萬美元——完全靠金融詭計而非長期努力工作的辛迪加,每天賺取的利潤是這個數字的兩倍,這又如何解釋呢?
雙方的說法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都不完全正確,事情的真相似乎介於兩者之間。到1920年為止,瓶裝業幾乎遍布整個美國。1928年,獲得授權的特許經營商的數量最高為1263家;同年,瓶裝糖漿的消耗量終於超過了冷飲櫃檯的消耗量,在以後的歲月里他們將逐步合併為一體。在瓶裝業的成型時期,瓶裝公司毫無疑問地提供了有價值的幫助,但到這次審判的時候,他們的角色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了。他們嘗到了甜頭,他們自己心裡很清楚——這也是他們不打算放棄合同的原因。
在證詞中,亞特蘭大市民為了讓可口可樂公司的股東們上繳稅金,要求公司公布他們的名字,這使得形勢進一步激化。但比起瓶裝商律師們大膽的新策略來,這實在不算什麼。「瓶裝商起訴可口可樂公司,要求獲得配方權」的大標題在3月15日橫空出世。瓶裝商故意攻擊公司最引人質疑的地方,堅持認為最初的合同承認了他們對配方的所有權。假如第一次起訴失敗的話,只要第二次贏了,他們至少還能自己給自己供應糖漿。
最終,瓶裝商意外地於5月31日撤銷了他們向富爾頓縣高等法院提起的訴訟,同時上訴到了德拉瓦州聯邦法院。「這簡直是個晴天霹靂,」多布斯寫道,「它就像一把達摩克利斯劍一樣懸掛在我的頭上。」這一舉動的公開解釋是,案件涉及一些「聯邦問題」,但真實原因很可能是律師想找一個比亞特蘭大更公正不阿的審訊環境。案件於六月份在德拉瓦州開審,由亞特蘭大的約翰?西布利和查塔努加的J.B.賽澤為瓶裝商們辯護。賽澤曾與赫希在大小桶案中通力合作,現在卻站在了相反的立場上。在致開場辯護詞時,賽澤精神過度緊張,以致突然昏倒了。
如果要去糾纏瓶裝公司對瓶裝業發展的貢獻大小,那就把話題扯遠了——現在主要的問題是,1899年的合同是否永久有效?1915年,在赫希的建議下,合同做了修改,從而避免了受到根據《克萊頓法案》提起的「限制貿易」起訴。佛羅里達的一個瓶裝商拒絕在修改後的合同上簽名,直到赫希特別再三向他保證這是真正永久性合同。賽澤和西布利情緒高昂地出示了赫希1916年寫的一封信。他在信中寫道:「尤其重要並且毫無疑問的一點是,新合同是永久有效的,甚至處處都比最初那份合同更具有約束力和法律效力。」
赫希在證人席上想方設法迴避這個問題,他辯解說:「我是以瓶裝商的律師身份寫這封信的,而不是以可口可樂公司的法律顧問名義寫的。」雖然如此,他承認自己一直認為這些合同是永久性的,直到1919年「重新審查」合同條款時才發現自己弄錯了。其他的證詞揭示,阿薩?坎德勒、薩姆?多布斯和霍華德?坎德勒不斷地懇求托馬斯公司廢除其2年期的合同,而參考取得成功的懷特海-盧普頓公司的運作模式。雷恩沃特作證說,可口可樂公司的員工曾堅稱,與瓶裝商簽訂的永久性合同給了他們「強大的動力,讓他們一直盡力做到最好」,並讓他們感覺到進行必要的資本結構調整是「絕對安全的」。